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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军骑士第12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在围墙的角落里停了下来,那里有几块大石头,准备给克尔席斯尼阿建造钟楼做基石用的。于是维尔克想消消他一肚子的气,就抓住一块大石头用力直摇;契当看见他这样做,也抓住这块石头直摇,一会儿工大两人就把它推滚到教堂的大门跟前。

    人们惊奇地望着他们,以为他们发了什么誓,这样做是表示为建造钟楼尽一份力量。这样出了些力气,他们倒感到舒畅些了,神志也清醒了;于是他们站在那里,因为使劲过度而脸色发白,一面喘着气,一面迟疑地彼此相望着。

    罗戈夫的契当首先打破沉寂。

    “现在怎么办?”他问。

    “什么怎么办?”维尔克反问了一句。

    “我们立刻去攻击他么?”

    “我们怎能在教堂里干这种勾当?”

    “不在教堂里干,等望过弥撒之后再干。”

    “他同齐赫和修道院长在一起。你忘记了齐赫说过,如果打起架来,他就不让我们随便哪一个到兹戈萃里崔去么?要不是为了这个缘故,我早就打断你的肋骨了。”

    “要不就是我打断你的肋骨!”契当回答,一面紧紧握着他的有力的双拳。

    他们的眼睛又发出威胁的光芒;但是他们两人马上认识到,他们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相互谅解。他们常常在一起打架,但是每次打过架以后,又总是和解了,因为虽然为了爱雅金卡而弄得彼此不和,但他们却不能没有对方而生活下去。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公敌,况且都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公敌。

    静默了一会,契当问道:

    “我们怎么办?我们去向他挑战么?”

    维尔克虽然比较聪明些,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幸而木槌响起来了,告诉人们弥撒就要开始了。他一听见,就说:

    “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到教堂去,进去之后,全凭天主的高兴来办事吧。”

    罗戈夫的契当对这回答很高兴。

    “也许主耶稣会赐给我们一个启示,”他说。

    “而且将保佑我们,”维尔克补充道。

    “按照正义行事。”

    他们到教堂去了,虔诚地望过弥撒之后,好像有了更大的希望。望过弥撒,当雅金卡又从兹皮希科手中接受圣水的时候,他们并没生气。在教堂的院子里,他们向齐赫鞠躬,向雅金卡甚至向修道院长鞠躬,虽然他是勃尔左卓伐的老维尔克的仇人。他们对兹皮希科怒目而视,但并没有打算去碰他一下,只是由于悲伤。愤怒和嫉妒,心房怦怦地跳着;他们觉得雅金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美丽过,像一位真正的公主。显赫的扈从簇拥着修道院长他们向回家的路上走去,远远传来了走动着的神学生们快乐的歌声。这时候契当开始拭掉他的毛茸茸的双颊上的汗水,像一匹马似地喷起鼻息来;至于维尔克呢,他咬牙切齿地说:

    “上客店去!上客店去!我倒霉!”

    这时他们记起刚才使他们感到轻松了些的那个动作,便又抓起那块大石头,把它滚回到原来的地方。

    兹皮希科骑着马走在雅金卡旁边,听着修道院长的神学生们唱着快乐的歌曲;但当他们走了五六个“富尔浪”的时候,他忽然勒住了马,说:

    “哦!我原想为叔父的健康举行一次弥撒,可我忘记了;我一定得转回去。”

    “别回去了!”雅金卡喊道:“我们从兹戈萃里崔派人去好了。”

    “不,我就回来,你们不要等我。再见!”

    “再见,”修道院长说:“去吧!”他容光焕发;等兹皮希科消失了,他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齐赫说:

    “你明白么?”

    “什么?”

    “他一定是要在克尔席斯尼阿同维尔克和契当斗一斗;这是我所希望的,我很高兴。”

    “他们都是些凶恶的家伙!要是他们伤了他月n怎么办呢?”

    “怎么办?如果他是为雅金卡斗的,那末,以后他怎么能想到另一位姑娘尤仑德小姐呢?从这个时候起,他的情人就是雅金卡,而不是那另一个姑娘了;我正希望这样,因为他是我的亲戚,而且我喜欢他。”

    “嗨!那他的誓言怎么办呢?”

    “我一眨眼就可以免除他对这个誓言的义务!你没有听见我答应给他解除誓言么?”

    “您这副明智的头脑,什么事都对付得了,”齐赫回答。

    修道院长听到这个赞扬,很是高兴;于是他更走近雅金卡,问道:

    “你为什么这样忧愁呢?”

    她从马鞍上侧过身来,拿了修道院长的手,放到自己嘴边,说:

    “教父,您不能派您的随从到克尔席斯尼阿去一趟么?”

    “干什么?他们会在客店里喝醉的——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他们可以阻止一场吵架。”

    修道院长直望着她的眼睛,继而厉声说道:

    “让他们把他杀死又何妨。”

    “那末他们也得把我杀了!”雅金卡喊道。

    自从那次同兹皮希科谈到达奴莎以来蕴蓄在她心里的那股辛酸悲伤,现在化作一股热泪迸了出来。修道院长看见这情形,便用手臂搂住她,他的大袖子几乎把她盖没了,他开始讲道:

    “别担心,我亲爱的小姑娘。他们也许会吵架的,但那两个孩子都—贵族;他们只会用一种骑士风度来攻击他;他们会把他找到田野上去,那样,他就能应付裕如了,即使一下子得同时对付他们两个,他也对付得了。至于尤仑德小姐,你也听说过了关于她的事,那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自己的树林里哪会有给别人做床用的树木!”

    “如果他宁愿要另一个姑娘,那我也不在乎他了,”雅金卡流着眼泪回答。

    “那末你为什么哭呢?”

    “因为我为他担忧。”

    “这是女人的见识!’修道院长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他附着雅金卡的耳朵,说:

    “你必须记住,好姑娘,即使他娶你,他还是得战斗;一个贵族必须同时是一个骑士。”他把身子凑得更近一些,又说道:“他会娶你的,我担保,最近就会娶你!”

    “说到哪里去了!”雅金卡反驳道。

    但是她透过泪眼笑起来了,并且望着修道院长,仿佛要问他,他怎么知道。

    这时候兹皮希科已回到克尔席斯尼阿,就直接去找神甫,因为他确实想要为玛茨科的健康举行一次弥撒;这事情一安排好,他就到客店去,他预料在那里可以找到勃尔左卓伐的小维尔克和罗戈夫的契当。

    他发现他们两人都在那里,还有许多别的人,贵族、农民和几个在变日耳曼戏法的“走江湖的”。起初他什么人也认不出,因为客店的窗户是用牛膀胱做的,光线很不好;但是后来仆人在炉子上加了一片松脂柴,他便在麦酒桶后面的角落里看到了契当的毛茸茸的脸颊和维尔克的盛怒的面孔。

    于是他推开旁人,慢慢地向他们走去;一走到他们跟前,他就用拳头猛力捶了一下桌子,响声震动了整个客店。

    维尔克和契当立刻站起身来,开始挪挪他们的腰带;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握住剑柄,兹皮希科已经扔下了一只手套,一面像骑士们在挑战的时候那样用鼻音说话,他说的这些话,却出于每个人的意料之外:

    “如果你们两人中间任何一个,或者在场的任何具有骑士风度的人,否认世界上最美丽。最有德性的姑娘是斯比荷夫的达奴大·尤仑德小姐,我就要对那个人挑战决斗,骑马也好,徒步也好,不等对方下跪或者战死,决不甘休。”

    维尔克和契当当时的惊奇决不会下于修道院长(要是修道院长也听到这番言语的话)。有好一会工夫,他们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位小姐是谁呢?他们关切的是雅金卡,而不是那位小姐,那么他的用意何在呢?他为什么要在教堂的院子里惹他们发怒?他回来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同他们寻事挑衅呢?这些问题使他们心里十分混乱,以致张大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兹皮希科,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日耳曼奇迹。

    但是比较聪明的维尔克,稍微懂得些骑士的规矩,他知道一个骑士往往要为一位情人效劳,又同另一位结婚。他想这必定就是一例,他必须抓住这机会来保卫雅金卡。

    因此他从桌子后面走到兹皮希科的紧跟前,威胁地问道:

    “那末,你这狗东西,你意思是说,雅金卡·齐赫小姐不是世界仁最美丽的姑娘么?”

    契当跟着他;人们围住了他们,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不是讲讲就能了结的。

    第十七章

    雅金卡一到家,立刻就派了一个仆人到克尔席斯尼阿去打听客店里是否发生过殴斗,或者是否有过什么挑战。但是这仆人因为得到了一个“斯果耶崔”,就同神甫的仆人们喝起酒来,并不忙着去办事。另一个仆人回来了,他是被派到波格丹涅茨去通知玛茨科,说修道院长就要去访问他了;现在他完成任务回来,报告他看见兹皮希科在跟那个老头儿玩骰子。这多多少少安慰了雅金卡,因为她根据经验,知道兹皮希科是多么的灵巧,而她对于正常的决斗并不像对客店里的意外事件那么担心。她想陪修道院长到波格丹涅茨去,但是他不愿意让她去。他想同玛茨科谈谈有关抵押掉的田庄问题和别的重要事务;而且他要在黄昏时才到那里去。他听说兹皮希科已经平安抵家,就觉得非常快活,吩咐他的游方神学生们唱歌和叫喊。他们遵从他的命令,弄得森林里响彻了喧哗声,波格丹涅茨的农民们都从家里跑出来,看看是否发生了火灾还是敌人来侵犯了。那香客骑马走在前面,他要他们定下心来,对他们说,是一个教会里的高级教士来了,因此当他们看见修道院长的时候,他们都向他鞠躬,有些人甚至在胸口画十字;他看到他们多么尊敬他,便又快乐又骄傲地骑马前进,他对人间感到满意,满怀慈祥地对待人们。

    玛茨科和兹皮希科听见歌声和叫喊声,就到大门口来迎接他。有几个神学生以前曾经同修道院长到过波格丹涅茨;但是另外几个最近才加入扈从队,以前从来没有到过。他们一看到这简陋得不能同兹戈萃里捏的大厦相比的房屋,就大失所望。但是一看到茅草屋顶上冒出来的烟,他们又安心了;等他们走进房间,又大大高兴了。他们嗅到了番红花和各种肉食的香味,看到两张桌子上摆满了锡盘子,虽然还空着,却是很大。在为修道院长准备的那张较小的桌子上,一只银盘闪闪发光,还有一只雕刻得很美丽的银杯,这两件东西同别的贵重物件都是从两个弗里西安人那里得到的。

    马茨科和兹皮希科立刻邀请他们就座;但是修道院长因为在兹戈萃理崔已经吃得很饱,又有心事,便谢绝了。一到这里,就全神贯注而又颇为不安地望着兹皮希科,仿佛他想要在他身上看到一些殴斗的痕迹;但是一看见这青年安静的脸,他就不耐烦起来了;终于,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我们到里问去,”他说,“去谈谈那笔抵押的田产吧。别拒绝我,否则我会发怒的!”

    他转向着神学生们喊道:

    “你们安静些,别到门旁来偷听!”

    说了这话,他就打开里间的门进去,兹皮希科和玛茨科跟着进去。他们在箱子上一坐定,修道院长便向年轻的骑士说:

    “你到克尔席斯尼阿去过么?”他问。

    “是的,我去过了。”

    “怎么样?”

    “唔,我是为我叔父的健康去付钱举行弥撒的,就是这么回事。”

    修道院长在箱子上不耐烦地挪动着身子。

    “嘿!”他想,“他没有遇到契当和维尔克;也许他们不在那里,也许他没有去找他们。我想错了。”

    但是正因为想错了,也因为他的计划没有实现,他发怒了;他涨红了脸,大声喘气。

    “我们来谈谈那笔抵押的田产吧!”他说。“你们有钱么?要是没有,那么这田产就是我的了!”

    玛茨科是知道如何对付的,他默默站起身来,打开他坐在上面的那只箱子,取出了一袋“格里温”,显然是准备在这种场合用的,他说:

    “我们是穷人,但是这笔钱我们还有;我们一定付清‘文书’上写明的该付的钱,因为我在那‘文书’上画过圣十字和花押。如果你要付修建费,我们也没有异议;你说多少,我们一定付多少,我们要向您,我们的恩人,纳礼。”

    说了这话,他就在修道院长的膝旁跪了下来,兹皮希科也照样做了。修道院长原以为会有一场争吵,看到这种举动,大出意外,倒是不大高兴起来了;他本来要提出一些条件,如今眼看没有机会这样做了。

    因此在交还玛茨科画过十字的“文书”或者不如称之为抵押单的时候,他说:

    “你们为什么同我谈到一笔额外的钱啊?”

    “因为我们不愿意收受任何礼物,”玛茨科狡诈地回答,他知道在那件事上他争论得愈凶就捞得愈多。

    修道院长听了这话,气得脸都发红了:

    “你见过这样的人么?不愿意收受一个亲戚的任何东西!你面包太多啦!我取去的不是荒地,我还的也不是荒地;如果我要把这一袋钱送给你们,那我就一定要送。”

    “您一定不会那么干的!”玛茨科喊道。

    “我一定不会干!这里是你的抵押单!这里是你的钱!我给你是出于自愿,我即使要把它扔到大路上去,这也与你无关。你看看我是不是要干就干!”

    说着他抓起口袋,把它重重地扔到地板上,袋子立即裂开,钱散了一地。

    “愿天主报答您!愿天主报答您,神甫和恩人!”玛茨科喊道,他老早就在等着这个场面了:“别人的我不会收;既是一个亲戚而且是一个神甫送的,我就收下吧。”

    修道院长严厉地望望他们两人,最后他说:

    “虽然我在发怒,但是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收下吧,这是你们的钱财了,但是你们要知道,再不会有另外一个‘斯果耶崔’给你们了。”

    “我们就连这笔钱也想都没有想到。”

    “你们也得知道,雅金卡将继承我所有的一切财产。”

    “连土地也让她继承么?”玛茨科直截了当地问。

    “也让她继承!”修道院长嚷道。

    玛茨科听了,马上拉长了脸,但他定了定神,说道:

    “嗳,您干吗想到死呢!愿主耶稣赐您长命百岁,而且不久就获得一个重要的主教职位。”

    “当然!难道我比别人差么?”修道院长说。

    “不会差,只会好!”

    这些话平息了修道院长的怒气,因为他的怒气从来是发不长的。

    “好吧,”他说,“你们是我的亲戚,她只不过是我的教女;但是我爱她,也爱齐赫。世界上没有比齐赫更好的人了,也没有比雅金卡更好的姑娘了!谁能够说他们一句坏话?”

    他又开始显出怒容了,但是玛茨科并不反对,并且连忙肯定说,在整个王国内,也没有比这更高尚的邻居了。

    “至于那位姑娘,”他说,“我爱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靠了她的帮助,我恢复了健康,我至死也决不会忘记这一点,”

    “如果你们忘记了这个的话,你们两个都要受到惩罚,”修道院长说,“而且我一定要诅咒你们。但是我不愿意亏待你们,因此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使得我死之后,我的遗产能够属于你们和雅金卡;你们懂么?”

    “愿天主帮助我们实现这件事!”玛茨科回答。“亲爱的耶稣!我一定要徒步走到克拉科夫王后的坟墓或者到里沙·戈拉[注]向神圣的十字架膜拜。”

    修道院长听到这样诚恳的话,非常高兴,笑笑说:

    “这姑娘选人爱挑剔,这是完全对的,因为她漂亮,又富有,又是出身名门!即使一个‘伏叶伏大’的儿子也不见得配得上她,那末契当或者维尔克算得什么呢!但如果有人,例如我自己,特别赞许某一个人,她就准会嫁给那个人,因为她爱我,并且她知道我劝告她的总是好话。”

    “您劝她嫁的那个人真是太幸运了,”玛茨科说。

    但是修道院长向着兹皮希科说:

    “这件事你怎么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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