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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军骑士第13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唔,我也同我叔父一样想法。”

    修道院长的脸色变得更加平静了;他用手在兹皮希科的肩上使劲地捶了一下,声音之大使得房间外面也听得见,他还问道:

    “你为什么在教堂里不让契当或维尔克接近雅金卡?”

    “因为我下愿意让他们以为我怕他们,我也不愿意您那么想。”

    “但是你给了她圣水。”

    “是的,我给了她。”

    修道院长又捶了他一下。

    “那么,娶她吧!”

    “娶她吧!”玛茨科像回声一样喊道。

    兹皮希科听了这话,把头发一拢,放在发网里,安静地回答道:

    “我既然已在蒂涅茨的祭坛前,给达奴莎·尤仑德小姐起了一个誓,我义怎么能娶她呢?”

    “你起的誓是关于那些孔雀毛的,那你一定要弄到它们,但是你得立刻娶雅金卡。”

    “不,”兹皮希科回答:“后来达奴莎用她的头巾包住我的头的时候,我起过誓要娶她。”

    血又涌上了修道院长的脸;他两耳发青,两眼突出,走到兹皮希科跟的,气得话都说不清:

    “你的誓言不过是糠秕,我可是风;懂么!喂!”

    他使劲吹着兹皮希科的头,弄得发网掉了下来,头发披散在肩上。十是兹皮希科蹙起了眉头,直瞪着修道院长的眼睛,说道:

    “我的誓言里包含着我的荣誉,只有我自己能保卫我自己的荣誉。”

    这个不习惯于让别人顶撞的修道院长,听了这话,气得气都喘不过来,一时说不出话来。接着是一阵不祥的静默,最后还是玛茨科打破了静默说:

    “兹皮希古!”他喊道,“你神志清醒些!你怎么啦?”

    这时候修道院长举起手来,指着这青年,嚷道:

    “他怎么啦?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心不是贵族的心、骑士的心,而是兔子的心!他就是那么回事;他怕契当和维尔克!”

    但是兹皮希科还是沉着而冷静,不在意地耸耸肩膀,答道:

    “哦!我在克尔席斯尼阿把他们的头都打开了。”

    “天哪!”玛茨科喊道。

    修道院长瞪眼看了兹皮希科一会。愤怒和赞赏在他心里搏斗着,他的理智告诉他,那场打架也许有利于他的计划的执行。

    因此比较冷静之后,他向兹皮希科喊道:

    “这件事你为什么早先不告诉我们?”

    “因为我感到惭愧。我本来以为他们会向我挑战,要跟我骑马或徒步决斗,因为这是骑士的惯例;但是他们是强盗,不是骑士。维尔克首先从桌子上拿起一块板来,契当抓了另外一块,两人向我冲了过来!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抓起了一条板凳;唔——下文你们自己有数!”

    “他们还活着么?”玛茨科问。

    “活着,他们还活着,不过都受了重伤。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有气。”

    修道院长一面擦着前额,一面听着;过了一会,他突然从箱子上跳了起来——他坐在这箱子上本来是为了坐得比较舒服些,让他能仔细想想事情;他喊道:

    “且慢!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兹皮希科问。

    “如果你为雅金卡打了架,而且为她的缘故打伤了他们,那你就是她的真正骑士,而不是达奴莎的骑士了;那你就必须娶雅金卡了。”

    说着,他把双手放在腰眼上,得意扬扬地望着兹皮希科;但是,兹皮希科只是笑了笑,说:

    “嗨!我知道啦,您为什么要我去同他们打架;可是您的计划没有成功。”

    “怎么?说说看!”

    “我是以达奴莎·尤仑德小姐作为世界上最美丽、最有德性的姑娘向他们挑战的;他们却站在雅金卡这一边,打架是为这而起的。”

    修道院长听了这话,呆若木鸡,只有他那不断转动的眼珠,表明他还是活着。最后他转过身,用脚踢开房门,冲到另外一间屋里去了;他在那里,从香客手里夺过雕刻的手杖,就打起那些小丑来,像一头受伤的野牛似的吼叫着。

    “上马,你们这些恶棍!上马,你们这些狗东西!我再也不走进这屋里来了!上马,天主的信徒,上马!”

    他打开了外面的门,走到院子里去,后面跟着那些受了惊吓的神学生。他们冲到马厩,把马上了鞍。玛茨科徒劳地跟着修道院长,求他留下来,发誓不是他的过错;修道院长诅咒这座房屋、这些人和这些因产;当他们给他牵来一匹马的时候,他踩也不踩马镫就跃上马鞍,飞跑而去,他的一双大袖子里灌满了风,看起来像一只红色的大鸟。神学生们骑马在他后面奔驰着,像一群野兽跟踪在兽王后面。

    玛茨科站在那里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等他们消失在森林里,才慢吞吞回到房里,沮丧地摇着头,对兹皮希科说:

    “瞧你干了些什么?”

    “要是我早走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没有离开,都怪你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在你生病的时候离开你。”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呢?”

    “我就走。”

    “走到哪里去?”

    “先到玛佐夫舍去看达奴莎,再到日耳曼人那里去找孔雀毛。”

    玛茨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他退回了那‘文书’,但是抵押单却记录在法庭的抵押簿上。现在这修道院长连一个‘斯果耶崔’也不会给我们了。”

    “我不在乎。你有钱,我路上又什么也不需要。人们到处会接待我,我的马匹也不愁粮草;我只要身上有一套甲胄,手上有一口宝剑,就什么也不需要了。”

    玛茨科开始想起刚才的一切事来。他所有的计划和愿望都化为乌有了。他本来一心一意希望兹皮希科会娶雅金卡;但是他现在认清了他的愿望决不会实现;想到修道院长的愤怒,兹皮希科对雅金卡的举止,以及最后同契当和维尔克的打架,他断定还是让兹皮希科走的好。

    “唉!”他终于说:“如果你一定要在十字军骑士的头上找孔雀毛,那就去吧。愿主耶稣的意旨得到实现。但是我必须立即到兹戈萃里崔去;如果我去恳求修道院长和齐赫原谅,我也许能缓和他们的愤怒;我特别关心齐赫的友谊。”

    这时候他看了看兹皮希科的眼睛,问道:

    “你不为雅金卡感到遗憾么?”

    “愿天主赐她健康,百事美满!”兹皮希科答道。

    第十八章

    马茨科耐心地等了好几天,希望能得到一些来自兹戈萃里崔的消息,或者能听到修道院长怒气平息的消息;最后,他耐不住了,决定亲自去看看齐赫。一切事情都与他的意愿相违,现在他急于要知道齐赫是否在生他的气。他担心修道院长永远不会同兹皮希科和解了,可是,他要尽他一切的力量来和缓修道院长的怒气;因此他一边骑着马,一边想,到了兹戈萃里崔,他该怎么说,才能平住人家那一口气,同他的邻居保持老交情。可是他的想法还不很清楚,因此他到了那里,看到只有雅金卡一个人在家,十分高兴;这姑娘像平常一样接待他,向他鞠躬,吻他的手——总之,她很友善,只是有点悲伤。

    “你父亲在家么?”他问。

    “他同修道院长出去打猎了。他们就会回来的。”

    说着,她领他到屋里去,他们俩默默地坐了很久;还是这姑娘先开口说:

    “您现在在波格丹涅茨寂寞么?”

    “很寂寞,”玛茨科回答。“你已经知道兹皮希科走了吧?”

    雅金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我当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他会到这里来同我告别呢,可是他没有来。”

    “他怎么能来呢!”玛茨科说。“来了的话,修道院长准会叫他粉身碎骨;你父亲也不会欢迎他的。”

    她摇摇头说;

    “嗳!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玛茨科听了,紧紧地抱了抱姑娘说道:

    “愿天主与你同在,姑娘!你很悲伤,我也很悲伤。我告诉你,不论修道院长或者你自己的父亲都比不上我爱你。我但愿兹皮希科会选中你,而不是旁人。”

    悲伤和渴念顿时攫住了雅金卡,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说道:

    “我永远也看不到他了,等我看到他,他一定同尤仑德小姐在一起了我准会把眼睛都哭瞎的。”

    她撩起了围裙,掩住泪水盈眶的眼睛。

    玛茨科说:

    “别哭!他已经走了,但是蒙天主的恩典,他不会同尤仑德小姐一起回来的。”

    “为什么不会?”雅金卡透过她的围裙低声说。

    “因为尤仑德不肯把那姑娘嫁给他。”

    于是雅金卡突然拿开了围裙,对玛茨科说:

    “兹皮希科也告诉过我的:这可是真的么?”

    “像天主在天堂一样的真实。”

    “为什么?”

    “谁知道。总不外乎誓约之类的限制,誓约实在是取消不得的!他喜欢兹皮希科,因为这孩子答应帮助他报仇;但即使如此,也不顶用。尤仑德既不听从劝告,也不听从命令,也不听从祈求。他说他不能就不能。嗯,他所以不能,总有个理由;他又不肯改变主意,因为他是个硬汉子,说了算数。别失望,打起精神来。说句公正话,这孩子是不得不走的,他已经在教堂里发过誓,要取得三簇孔雀毛。再说,那姑娘也用头巾包过他的头,就表示她要认他为丈夫;若不是亏了她,他们早就听了他的头;因此,他必须感激她——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天主保佑,她不会做他的妻子;但按照法律,他是她的未婚夫。齐赫生了他的气;修道院长咒骂他,使他全身都打颤了;我也生他的气,但仔细为他想一想,他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他既然是另一位姑娘的人,他就非去不可。他是个贵族。但是,我要告诉你:只要他不给日耳曼人杀死,他总会回来的;不单是回到我这个老头身边来,也不单是回到波格丹涅茨来,而且回到你身边来,因为他很喜欢你。”

    “我不相信他喜欢我!”雅金卡说。

    但是,她靠拢玛茨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问道:

    “您怎么会知道?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我怎么会知道?”玛茨科反问道。“我看见他走的时候多么难过。当他决定要走的时候,我问他:‘你不为雅金卡感到遗憾么?’他说:‘愿天主赐她健康,百事美满。’接着他立刻叹息起来。”

    “我不相信有这种事!”雅金卡低声说:“请您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天主在上,这是千真万确!他一见到你,就不把那位姑娘放在心上了,因为你自己也知道,全世界没有比你更美丽的姑娘了。恐怕他心里也有数,天主安排你做他的未婚妻;也许他对你的情意比你对他的情意还要重呢。”

    “没有的事!”雅金卡喊道。于是她又用袖子遮住了她那鲜红得像苹果似的脸;玛茨科笑了,用手捋了一下上髭,说道:

    “嗨!要是我年轻些有多好啊;但是你应当宽心,因为我看得出这件事往后的结果。他将在玛佐夫舍朝廷里获得骑士封号,因为那里接近边境,要在那里杀一个十字军骑士并不难。我知道日耳曼人中间有许多好骑士;但是我认为,除非武艺十分高超的骑士,是击不败兹皮希科的。罗戈夫的契当和勃尔左卓伐的维尔克据说都是像熊一般骁勇的好汉,可还不是给他轻而易举地击败了!他一定会带回他许过愿的三簇孔雀毛的,但是他不会带尤仑德小姐来。”

    “但是,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唉!如果你不是有心去等他,那你就不会感到委屈了。把我告诉你的话去向修道院长和齐赫说说;他们也许不会对兹皮希科这么生气了。”

    “我怎么能向他们说呢?‘达都斯’与其说是发怒,不如说是伤心;在修道院长面前,甚至提起兹皮希科的名字都是危险的。他痛骂了我一顿因为我送给了兹皮希科一个仆人。”

    “什么仆人?”

    “我们有一个捷克人,这是‘达都斯’在波拉斯拉维茨俘虏来的一个忠心的好孩子。他名字叫哈拉伐。‘达都斯’叫他侍候我,因为他是一个‘弗罗迪卡’;我给了他一身很好的甲胄,派他侍候和保卫兹皮希科。我也给了他一袋钱做路费。他向我发誓,他将誓死终身侍奉兹皮希科。”

    “我亲爱的姑娘!愿天主报答你!齐赫反对你这样做吧?”

    “是的,起初‘达都斯’无论如何不要我这样做;但是我用好话劝说他,他才同意了。修道院长从他的神学生们那里一听到这件事,立即骂不绝口地冲出房间,弄得天翻地覆,‘达都斯’躲到马房里去了。到黄昏时,修道院长看见我哭,可怜起我来了,甚至还送给我一串念珠当做礼物呢。”

    “天主在上,我不知道我爱兹皮希科是否更甚于爱你;但是他已经有了一队很阔气的扈从。我也给了他钱,不过他不愿意拿。玛佐夫舍又不是在天涯海角。”

    他们的说话被屋前的狗吠声、叫喊声和铜喇叭声打断了。一听见这声音,雅金卡说:

    “‘达都斯’和修道院长打猎回来了。我们到外面去吧;最好让修道院长在外面看见您,别让他出乎意外地在屋里遇见您。”。

    说着,她领玛茨科出了门;在院子里,他们在一片雪地上看见了一群人,马和狗,以及被矛刺穿了的或是用弩箭射穿了的麋鹿和狼。修道院长没有下马就看见了玛茨科,他向他投过一支矛来,不是为了打他,而是用这个方式来表示他对波格丹涅茨人的极大愤怒。但是玛茨科除下帽子向他鞠躬,仿佛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可是,雅金卡没有注意到修道院长的举动,因为她非常惊奇地看到她的两个求婚者也在扈从队里。

    “契当和维尔克都来了,”她喊道:“我猜想他们是在森林里遇见了‘达都斯’。”

    玛茨科立刻起了一个念头,也许他们两人中,有一个将得到雅金卡和她的莫奇陀里,修道院长的土地、森林和金钱。于是他心里又伤心又发火,特别是他竟看见了当时的情况。瞧,勃尔左卓伐的维尔克跳到修道院长的马镫旁去了,还帮助他下马;修道院长也很友善地倚在这年轻的贵族肩上,虽然不久前修道院长还要同他父亲决斗。

    “看这样子,修道院长要同老维尔克和解了,”玛茨科想,“他要把森林和土地连同那姑娘一起给他了。”

    他的悲伤的想法被雅金卡打断了,她说:

    “他们被兹皮希科打伤以后,很快就痊愈了;但即使他们天天到这里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玛茨科望了一望雅金卡,看见那姑娘的脸气得发红,一双蓝眼睛燃烧着怒火,尽管她知道得很清楚,契当和维尔克在客店里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还为她挨了打。

    因此玛茨科说:

    “得啦!你要照着修道院长的吩咐行事了。”

    她立刻反驳道:

    “修道院长要照我的愿望行事。”

    “仁慈的主!”玛茨科想,“那个笨蛋兹皮希科竟然丢掉这样一个好姑娘!”

    第十九章

    “愚蠢的”兹皮希科确实是怀着一颗忧伤的心离开波格丹涅茨的。首先,他觉得叔父不在身边,心情有点异样。他是一直同他生活在一起的,从来没有分离过,因此,没有了他,他不知道一路上和在日后的战争中将如何度过。其次,他怜惜雅金卡。虽然他是去找他心爱的达奴莎的,但他仍旧觉得同雅金卡在一起非常舒服、非常快乐;而现在没有了她,他感到悲哀。他对十这种悲哀,自己也感到奇怪,甚至有些吃惊。要是他想念雅金卡只是像兄长想念妹妹一样那倒是无所谓;但是他发现自己老是在回想着以前怎样拥抱她,把她放在马背上,抱她过河,给她拧干辫发上的水,同她一起在森林里漫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同她谈话,等等。这一切,他都做得很自然,而且觉得非常愉快,以致他一想起来,竟忘记了自己正在长途跋涉,赶到玛佐夫舍去;而且还记起了雅金卡在森林里帮助他与熊搏斗的那一幕。他觉得,他们一起到奥兹泰尼湖去捕水獭就是昨天的事。他又想起了她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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