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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军骑士第12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就立刻会娶了你!”

    这时候雅金卡偷偷地看了兹皮希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说:

    “我也带来了骰子、大杯和一块布,因为修道院长喜欢吃过饭后玩骰子。”

    “他一向就有这个习惯,不过他常常要发脾气。”

    “现在他有时候也要发脾气;一发起脾气来就把大酒杯摔在地上,从房间里冲到田野去。然后又带着笑容回来,嘲笑自己刚刚那一顿脾气。您是知道他的!只要您不顶撞他,他真是世界上再好不过的好人。”

    “谁顶撞他呢?他不是比谁都聪明都有权势么?”

    他们就这么谈着,兹皮希科则在套房里穿衣服。最后他出来了,穿得非常华丽,就像他第一次穿了他那洁白的“雅卡”到兹戈萃里崔去一样,叫雅金卡看得眼睛也发花了。她叹息这个漂亮的骑士不是她的人儿,叹息他爱上了另一个姑娘。

    玛茨科很高兴,因为他认为修道院长免不了要喜爱兹皮希科,那么,双方打起交道来,修道院长自然也就会宽厚些了。他想到这里,十分高兴,因而他也决定去了。

    “吩咐仆人们准备一辆马车,”他对兹皮希科说。“我既然能够腰里带着一块铁从克拉科夫赶到波格丹涅茨来,那我现在一定能上兹戈萃里崔去。”

    “只要您不会发晕就好,”雅金卡说。

    “嗳!我能行,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强健些了。即使发晕,修道院长看到我这么赶去迎接他,他也就会对我们慷慨了。”“我宁愿要您的健康,可不要他的慷慨!”兹皮希科说。

    但是玛茨科坚持要去,于是启程上兹戈萃里崔去了。路上他稍稍有些呻吟,但是他依旧继续指点兹皮希科;他告诉他在兹戈萃里崔的举止应该如何,特别劝告他在他们的有权势的亲戚面前要听话、要谦恭,因为那人受不了丝毫的违抗。

    他们到达兹戈萃里崔的时候,发现齐赫和修道院长正坐在房前,一边眺望着美丽的乡村景色,一边喝葡萄酒。在他们后面,靠近墙壁的地方,坐着修道院长的六个扈从:两个是吟唱者,一个是香客,香客的曲手杖和黑斗篷立刻就使人辨认出来;其他的人看来像是游方教士,因为他们都剃光了头,而且穿着俗人的衣服,围着牛皮腰带,还佩着剑。

    齐赫看见玛茨科坐着马车来了,他连忙向他奔了过去;但是修道院长显然是记起了他的宗教的威严,仍然坐在那里,并且开始向他的游方教士说些什么。兹皮希科和齐赫领着生病的玛茨科向屋前走来。

    “我的身体还不十分好,”玛茨科说,同时吻着修道院长的手,“但是我来向您,我的恩人致敬;来谢谢您对波格丹涅茨的照顾,而这是我们有罪的人最需要的。”

    “我听说你好些了,”修道院长说,把手放在玛茨科头上:“还听说你许过愿要去朝拜我们已故王后的陵墓。”

    “因为我不知道该祈求哪一个圣徒保护,我就向她起了一个誓。”

    “你做得好!”修道院长热心地说:“她比所有的圣徒都好,总是有求必应。”

    一刹那间,他的脸就气得发红了,双颊充满了血,双眼发出了火花。

    他们都看惯了他的急躁性子,齐赫笑了起来,喊道:

    “信奉天主的人,降服吧!”

    至于那修道院长,他呼哧呼哧喘气,直望着在场的人,接着又突然大笑起来,望了望兹皮希科,问道:

    “那一位就是你的侄子,我的亲戚么?”

    兹皮希科俯下身于,吻了他的手。

    “上次看见他,他还是个小娃儿;这一回我可不认识他了,”修道院长说。“让我们来看看你吧!”于是他开始从头到脚直朝他看,最后说:

    “他太漂亮了!这是一个姑娘,不是一个骑士!”

    玛茨科听了,回答道:

    “那个姑娘常常要去同日耳曼人跳舞;但是邀请她的人总是跌倒了,就爬不起来。”

    “他还能够不用曲柄就拉开一张石弓!”雅金卡喊道。

    修道院长转向她说:

    “啊!你在这里么?”

    她面孔涨得很红,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回答道:

    “我看见他拉开的。”

    “那末小心他别来射你,否则你就得花好长时间来治疗创口呢。”

    听了这话,吟唱者、香客和游方教土都哄堂大笑起来,使得雅金卡更加发慌;修道院长怜惜她,便举起手臂,指着自己的大袖口说:

    “躲到这里来吧,我的好姑娘!”

    这时齐赫扶着玛茨科坐到板凳上,吩咐给他拿些葡萄酒来。雅金卡拿酒去了。修道院长向着兹皮希科说道:

    “玩笑开够了!我把你比作一个姑娘,不是羞辱你,而是称赞你的美貌,这样的美貌,许多姑娘准会认为值得骄傲的。但是我知道你有男子气概!我已听说过你在维尔诺的事迹,听说过两个弗里西安人的事,克拉科夫的事。齐赫全都告诉了我,懂吧!”

    这时候他开始全神贯注地望着兹皮希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说:

    “如果你许过三簇孔雀毛的愿,那就去找吧!去惩罚我们国家的敌人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使天主高兴的事。但是,如果你许了别的什么愿,我可以免除你的誓约。”

    “嗨!”兹皮希科说:“一个人既然在灵魂里向主耶稣许了什么愿,谁有权力来取消他的誓愿呢?”

    玛茨科忧惧地望着修道院长;但是显然他的心绪极好,因为他不但不发怒,反而用一个手指吓唬兹皮希科说:

    “你多么聪明!但是你必须小心,别碰着那日耳曼人贝哈德同样的命运。”

    “他出了什么事?”齐赫问。

    “他们把他在火葬堆上烧了。”

    “为什么?”

    “因为他常常说,俗人能像教士一样懂得天主的奇迹。”

    “他们惩罚得他太厉害了!”

    “但是很正当!”修道院长嚷道,“因为他亵渎了圣灵。你以为怎样?一个俗人能够解释天主的奇迹么?”

    “决不能够!”那些游方教士一齐喊道。

    “住口,你们这些小丑!”修道院长说:“给我安安分分地坐着,你们又不是正式教士,虽然你们都剃光了头。”

    “我们不是‘小丑’,是您阁下的仆从,”其中有一个答道,一面望着一只大吊桶,因为那只桶里散发出蛇麻子和麦芽的气息来。

    “瞧!他是在一只大桶里讲话呢!”修道院长喊道,“嗨,你这毛发蓬松的鬼家伙!干么你望着这只吊桶?你在那桶底里是找不着拉丁文的。”

    “我不是在找拉丁文,是在找麦酒;但是我找不到。”

    修道院长转向兹皮希科,兹皮希科正惊奇地望着这样一些侍从,于是修道院长说道:

    “他们都是神学院的学生;但是他们每一个都宁愿扔开书本,拿着琵琶,到处去流浪。我给他们吃,给他们住;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他们都是百无一用,但是他们会唱歌,都熟悉供奉天主的义式;因此他们在我的教堂里还有些用处,必要的时候,他们会保卫我,因为他们中间有些人部是勇猛的汉子!这个香客说,他曾经到过圣地;但是我白白问了他几洲几国的事情;他甚至连拜占庭皇帝的名字和他自己住在哪一个城市都不知道。”

    “我本来知道的,”香客嘎声地说:“但是我在多瑙河上发了一场热,把我脑子里的什么东西都忘掉了。”

    “最使我吃惊的是他们身为游方教士,却都佩着剑,”兹皮希科说。

    “他们是可以佩剑的,”修道院长说,“因为他们还没有得到神甫的职位;而且我这个修道院长也佩着剑,这有什么稀奇。一年前,我曾向勃尔左卓伐的维尔克挑战,要为你们经过的那片森林战斗,但是他没有来。”

    “他怎么能同一个神甫战斗呢?”齐赫插嘴说。

    修道院长听了这话发怒了,用拳头捶着桌子,喊道:

    “我一披上甲胄,就不是一个神甫,而是一个贵族了!他不来,因为他宁愿叫他的仆人们在杜尔查攻击我。所以我要佩一口剑:一切教规,任何法律,都允许用武力来击退武力,用一切手段来保卫自己。所以我叫他们都备好宝剑。”

    听着这些拉丁文,齐赫、玛茨科和兹皮希科都静默了,他们都在修道院长的智慧面前低下头来,虽然他们一个拉丁字也不懂;至于修道院长呢,他狂怒了一阵以后。又说:

    “谁知道甚至在这里他会不会来攻击我呢?”

    “哦伐!计他来吧!”那些游方的神学生们喊道,一面握着剑。

    “我倒高兴他来攻击我!我真想打一次仗。”

    “他不会于的,”齐赫说,“他多半是要来向您致敬的。他放弃了那片森林,现在他正为他儿子着急呢。您知道!他是绝不会来攻击您的。”

    这时候,修道院长已经心平气和,他说:

    “我在克尔席斯尼阿的一家客店里看见小维尔克在同罗戈夫的契当喝酒。他们没有马上认出我们,因为天黑了;他们正在谈着雅金卡哩。”

    这时候,他向兹皮希科说:

    “也谈到你。”

    “他们跟我有什么相干?”

    “他们同你没有什么相干;但是他们不喜欢在兹戈萃里崔附近有第三位年轻人。契当对维尔克说:‘我答打他一顿之后,他的皮肉就不会那么光滑了。’维尔克却说:‘他也许会怕我们;要不,我一定敲碎他的骨头!’于是,他们彼此打赌说,你一定会怕他们。”

    玛茨科听了这话,望望齐赫,齐赫也望望他;他们脸上都流露出非常机智和快乐的表情。他们谁都确不定修道院长是否真正听到过这样的话,还是他只是为了要刺激一下兹皮希科才这么说的;但是他们两人都知道,尤其是玛茨科,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来激起兹皮希科去赢得雅金卡的心了。

    修道院长故意添了一句:

    “真的,他们都是勇猛的汉子!”

    兹皮希科一点也不激动;他用一种奇特的、听起来不像他的声音问齐赫道:

    “明天是礼拜天吧?”

    “是的,礼拜天。”

    “你们到教堂去么?”

    “去的!”

    “到哪里?到克尔席斯尼阿么?”

    “那是最近的教堂了!”

    “唔,那好吧!”

    第十六章

    兹皮希科追上了齐赫和雅金卡。他们同修道院长和他的扈从一起骑了马到克尔席斯尼阿去做礼拜。因为他决意要向修道院长表明,他既不怕勃尔左卓伐的维尔克,也不怕罗戈夫的契当。他再一次对雅金卡的美貌暗暗称奇。他在兹戈萃里崔和波格丹涅茨,常常看见她打扮得很美丽,但是从来没有看见她现在到教堂去的这副打扮。她的外套是用阔幅红呢做的,镶着貂皮边;她戴上红手套,头上是一方绣金的小头巾,头巾下面两条发辫垂在双肩上。她不是叉开两腿骑在马上,而是坐在一个高高的鞍上,那上面有一个把手和一张搁脚的小凳,她的长裙盖没了那小凳。齐赫许可这姑娘在家的时候穿山羊皮外衣和高统靴,但是上教堂去却要她别穿得像一个穷“弗罗迪契克”[注]的女儿,而要打扮得像一个显赫的贵族小姐,两个打扮得像侍童似的孩子给她牵着马。有四个仆人骑着马跟在修道院长那些佩着剑、带着琵琶的神学生后面。兹皮希科很欣赏这整个扈从队,尤其赞美雅金卡,她简直像个画中的美人。修道院长穿着一件红外套,双袖非常宽大,像一个出巡的王子。穿得最朴素的是齐赫,他要求别人穿得十分华丽,自己却只知道唱歌和嬉乐。

    修道院长、雅金卡、兹皮希科和齐赫一起骑着马,并排走着。起初,修道院长命令他的吟唱者唱一些教堂的歌曲;后来他听厌了他们的歌曲,就同兹皮希科谈起话来,兹皮希科见他那把巨剑有日耳曼人双手挥使的大刀那么大,不禁笑了笑。

    “我看得出来,”他庄重地说,“你对我的剑感到诧异;宗教会议允许宗教界人士出门的时候可以佩剑,我现在就在出门啊。圣父禁止教士们佩剑和芽紫红色的衣服,那当然是指出身卑贱的人而言,因为天主认为贵族应该佩武器;谁敢僭取贵族的权利,就是反对天主的永恒意旨。”

    “我看见过玛佐夫舍的公爵亨利克,那时候他在决斗,”兹皮希科说。

    “我们谴责他,并不是因为他决斗,”修道院长回答,一面举起一个手指来,“而是因为他结了婚,而且结得很不幸;他娶了一个uliere[注],fornicariu而bibu[注],这个女人据说从小bachu adorabat[注],并且又是一个adultua[注],娶了这种女人不会有好结果。”他勒住马,更加庄重地解释起来了:

    “谁想要结婚,那就要挑一位uxore[注],一定要探听清楚她是否虔诚,是否品德端正,是不是个好主妇,是不是纯洁。这不但是教堂里神甫们的劝告,而且也是某一个叫作辛尼加的异教圣哲的劝告。如果你对于你要娶的这位终身伴侣,连她的出身也弄不明白,你怎么能知道你挑选得好不好呢?因为另一个圣哲曾说过:po non cadit abse arbore[注]。怎样的牛产怎样的皮;有其母,必有其女。由此,你,作为一个罪人,必须吸取这条格言,——你必须在近处而不要到远处去找妻子;因为如果你娶了一个坏妻子,你就会像那个哲学家那样,当他的好争吵的妻子把aandida[注]倒在他头上的时候,就大哭起来。”

    “ sacu saculoru[注],阿门!”那些游方神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喊道,他们总是文不对题地把修道院长的话归结为阿门。

    他们都全神贯注地听着修道院长的话,赞羡着他的口才和他的《圣经》知识;他表面上井不直接对兹皮希科说话;相反,他多半是向着齐赫和雅金卡说话,仿佛是要开导他们似的。但是雅金卡显然懂得他的意图是什么,因为她从那长长的睫毛下面,老是望着兹皮希科。兹皮希科却蹩着双眉,搭拉着脑袋,仿佛正在严肃地思考着修道院长所说的话似的。

    这以后,扈从们便默默无声地继续赶路;但是他们快到克尔席斯尼阿的时候,修道院长摸摸腰带,把它移了一移,让剑柄更容易抓到手上,于是他说了:

    “我相信那个勃尔在卓伐的老维尔克也会带着一大队扈从来的。”

    “也许是的,”齐赫答道,“但是我听说他身体不大好。”

    “我的一个神学生听到说,他打算做过礼拜之后,在客店门前袭击我们。”

    “不经过挑战手续,他决不会干的,特别是望过神圣的弥撒之后。”

    “愿天主使他有理性。我不向任何人挑衅,我会耐心地忍受欺侮。”

    这时候,他望了望那些小丑们[注],说:

    “别拔出你们的剑,记住你们都是神的仆人;但如果他们先攻击我们,那就斫他们!”

    兹皮希科同雅金卡并排骑着马,问道:

    “我相信我们会在克尔席斯尼阿遇到小维尔克和契当。你老远就把他们指给我看,让我认得他们。”

    “很好,兹皮希古,”雅金卡回答。

    “他们大概在仪式前后会碰上你吧?碰上以后他们做些什么呢?”

    “他们为我效劳。”

    “今天他们不会给你效劳了,懂吧?”于是她又回答了,几乎是很谦恭地说:

    “懂,兹皮希科。”

    木槌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因为克尔席斯尼阿还没有钟。不一会工夫,他们来到了教堂。从前面等着望弥撒的人群中间,立刻走出来了小维尔克和罗戈夫的契当;但是兹皮希科跳下马来,不等他们赶到她跟前,就抱起了雅金卡,把她从马身上放下来;于是他挽着她的手,一面威胁地望着他们,一面引着她进教堂去。

    在教堂的门廊上,他们再度失望了。当两人都冲向圣水盘那里,伸进手去,然后把手伸向姑娘时,兹皮希科也这样做了,她摸了摸兹皮希科的手指,画了十字,就同他一起进入教堂。于是不但小维尔克,就是罗戈夫的契当,尽管愚蠢,也都懂得这是有意这样做的,因此两人都不禁怒发冲冠。维尔克冲出门廊,像个疯人似地跑去,却不知道跑向哪里,契当也跟着他冲出去,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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