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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良心已离家出走

作者:青墨烟水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楚画梁刚跨进门,就听见了楚风耀的怒吼,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砸出来的杯子。

    “啪~”碎瓷片飞溅,半杯茶水洒在门槛前,橙黄橙黄的,就像是狗随地撒的一泡尿,幸好她停步得快才没沾到。

    “孽女!还不滚进来!”楚风耀的声音从正厅传来。

    楚画梁脚步一顿,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人。

    “……”楚风耀目瞪口呆,连骂人都忘记了。

    她、她、她走了!居然就这么——走了!

    “哎呀,老爷!别气别气,绘儿也不是有意的。”张氏赶紧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气死我了!”楚风耀一屁股坐回太师椅上,脸庞涨得紫红,胸膛不住地起伏,大口喘气。活了大半辈子,他还没见过有在父母教训时自顾走人的子女,简直不孝之极!

    “老爷先消消火,绘儿……大概是没听见吧,一会儿妾身让她过来请安。”张氏忙不迭地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水。

    楚风耀“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才稍稍压了压心头的怒火。然而,一听张氏的话,差点又气不打一处来——

    没听见?没听见她能走到半途才临时改道?

    张氏嘴里不断安抚着暴怒的楚风耀,不过心里却有点儿高兴。

    之前户部派人来报信的时候,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慢慢才回过味来,就算谢玉棠不成器,可他一日顶着谢家嫡长子的名头,就没人能忽略他。不只是因为谢老爷子在朝堂上的地位,更是因为千年世家背地里的底蕴。

    楚绘和谢玉棠结拜,这虽然不成体统,可怎么也是楚国公府和谢家拉上了关系吧?

    反正丢脸的、名声有损的是楚绘那个贱人,而她的儿女却都能沾谢家的光,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次她是真的不生气,也是真的站在楚绘这一边——绝对不能让老爷把这事给搅和黄了!

    “老爷,大姐派了人来、……”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却结结巴巴面有难色开不了口。

    “那孽女什么了?”楚风耀一拍桌子,“还不快!”

    “大姐……”侍卫苦着脸道,“她不会滚,所以在学会滚之前就不进来了,还有……”

    着,他偷偷看了张氏一眼,脸色更苦了。

    “还有什么?!”楚风耀怒斥。

    “还有,大姐夫人一向礼仪规矩极好是名门闺秀典范还请夫人去青芜院示范一下教教她怎么滚!”侍卫一闭眼,一横心,一口气不停歇地竹筒倒豆子倒了个干净。

    “……”满堂寂静。

    张氏目瞪口呆,嘴唇不住地抽动,脸庞扭曲得像是皮肤下面有几条虫子在爬来爬去似的。

    不会滚?让她去教?这意思难道她就很会滚吗!

    “滚出去!”楚风耀气急,抓起茶杯劈头盖脑地咋过去。

    “属下告退!”那侍卫捂着脑袋抱头鼠窜地出去了。

    这要不是大姐给的赏钱够多,他是真不敢来触公爷和夫人的霉头!而且、而且、他也不会滚啊!

    “你看看,你看看,那个孽女!要气死我了!”楚风耀气喘吁吁地道。

    “绘儿她还,不懂事……”张氏咬着牙,勉强堆起慈母式的笑容。

    “她还?都要出阁的人了!”楚风耀打断道,“缦儿比她还一岁,比她懂事多了!平时你最疼那孽女,她倒好,越来越不像话!真是、真是……慈母多败儿!”

    张氏只觉得一口血哽在喉咙口,不出的难受。

    楚风耀又咒骂了一会儿,等缓过一口气,又唉声叹气起来:“夫人,先豫王为国尽忠,只留下这么一条根苗了,陛下选中了绘儿,是咱们楚国公府的荣耀,可她如今这个性子,要是嫁了过去,我们楚家怕是对不起女婿啊。”

    “这……可婚期已经不足两月了。”张氏拿不准他的意思,迟疑地道。

    皇帝下旨豫王百日热孝之内完婚,百日,总不能拖到最后一两日再办,满打满算,其实也就两个多月的准备时间。

    “下聘的日子定了没?”楚风耀问道。

    “内务府报上来三个日子,豫王殿下选了中间那个,七月初七。”张氏答道。

    “乞巧节……也好。”楚风耀点点头。

    其实这事内务府和钦监也是无奈,七八月原本就不是办喜事的时节,硬要从中挑几个吉利的日子,也只能将就了。

    “你——进宫请皇后娘娘派个嬷嬷来教教那孽女规矩,别嫁出去了给楚家丢人!”楚风耀道。

    “这……妾身试试去球球娘娘。”张氏思考了一下,也答应下来。以那那贱人现在不服管束的脾气,老嬷嬷肯定管不了她。得罪皇后身边的人,那贱人以后可有好果子吃!

    “绘儿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楚风耀又问道。

    “老爷放心,楚国公府嫁嫡长女,嫁妆肯定不会让绘儿丢脸的,只是……”张氏着,又停了下来。

    “有什么不好办的?”楚风耀随口问道。

    “老爷,您也知道,绘儿的亲娘——姐姐出身平凡,并没有留下多少嫁妆给绘儿。”张氏叹了口气,故作伤心地举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那又如何?”楚风耀没明白他的意思,“楚国公府又不会贪墨原配嫁妆,云氏留下多少,给了她便是。”

    “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张氏柔声道,“姐姐的东西,当然都是留给绘儿的,只是,除掉那些已经用不得的衣料家具,其实也没有剩下什么。而缦儿和五皇子的亲事也要订下来了,妾身的嫁妆肯定要留一部分给缦儿,这样一来,缦儿的嫁妆怕是比绘儿要多不少,妾身是怕有人闲话,妾身苛待了原配嫡女。”

    楚风耀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道:“无妨,就按规矩来。公中出两份一样的嫁妆,你的嫁妆给缦儿多少,你自己决定。云氏出身门户不是你和缦儿的错,我楚国公府行得直端得正,不怕有人嚼舌根。”

    “老爷这么妾身就放心了。”张氏笑了起来,“不过按理嫡长女的嫁妆应该比嫡次女丰厚,公中出的,就从缦儿的嫁妆里抽一成给绘儿吧。”

    “还是夫人最贤惠,不像那个孽女!”楚风耀满意道。

    他就算不喜欢楚绘,可楚绘出阁,嫁的还是豫王府遗孤,这桩婚事是楚国公府的脸面,万万丢不得的。

    都娶妻娶贤,不愧他当年求了张家姐为续弦啊。

    张氏也很满意,好听的话谁都会,可嫁妆的多少,里面的门道多着呢,男人家懂什么,还不是只看个表面。

    ·

    青芜院。

    “夫人是这么的。”摇光一五一十地把大厅里楚风耀和张氏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她记性好,伶牙俐齿的,几乎得一字不差,连两人的表情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楚画梁直乐。

    “姐别笑了,夫人肯定不会这么好心。”金盏微皱着眉头道。

    “她什么时候有过好心了?总之见招拆招。”楚画梁满不在乎地一耸肩。

    句实话,张氏的那点儿手段,她是真没看在眼里。想借皇后的手对付她?也要看皇后乐不乐意做刀!现在她和皇后已经没了利益冲突,如果皇后聪明,只要她不主动出现在皇后面前秀存在感,皇后大概根本懒得理会这么个人物。

    至于张氏,只有实力不够的人才玩弄阴谋诡计,而当有力量足够碾压过去的时候,何必玩这些弯弯绕绕的,直接踏过去,推平了就是。

    “摇光。”楚画梁叫了一声。

    “姐?”摇光应道。

    “本郡主嫁过去,很对不起豫王殿下?”楚画梁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摇光马上摇头,“王爷他就满意姐这样的!”

    “看吧。”楚画梁对着金盏一摊手,伸了个懒腰,又问道,“玉台的伤怎么样了?”

    “姐放心,就是划了两道口子,已经结痂,再过两就能回来伺候姐了。”金盏答道。

    楚画梁拿出一张纸交给她,简单地道:“按这个方子去配成药膏,祛疤的,不过记得血痂脱落之后才能用。”

    “谢谢姐!”金盏惊喜地接过来。

    “这么灵吗?”摇光眨巴着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羡慕。

    “金盏,配完了给摇光一份。”楚画梁笑笑。

    “谢谢姐!”摇光欢喜道。她这样的女性暗卫为了习武,加上这些年在外面执行的各种任务,多少次生死一瞬间,能活着就是万幸,至于身上多几道伤痕之类的,真是微不足道的事了。然而,身为女子,哪有不爱美的?能去掉疤痕当然是最好。

    楚画梁勾了勾唇角,自从上次摇光和玉衡对她表忠心后,确实没有再主动联系过豫王府,那么她也会慢慢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圈子,毕竟是难得好用的人才。横竖她又没打算弄死慕容筝,豫王府出身的暗卫没理由背叛她。

    “姐,夫人那里?”金盏问道。

    “摇光多注意些,不用巨细无遗都来报告,除非夫人有什么大动作。”楚画梁道。

    “是,姐。”摇光很有干劲地出去了。

    “对了,姐,还有一件事。”金盏着,转身拿来一个大包袱,放在桌上摊开。

    那是三匹衣料,湖水色、墨蓝色、淡青色,料子细腻丝滑,上面织着同色的精致暗纹,一看就价值不菲,不过……似乎颜色太素了点,而且不太适合女子。

    看着楚画梁茫然的眼神,金盏扶额叹息:“姐,虽然陛下赐婚,三书六礼简化了不少,但下聘之前,定仪式还是要有的,姐需要亲手为豫王殿下裁一套衣裳作为定礼。”

    “什么?”楚画梁目瞪口呆。

    结个婚而已,怎么这么麻烦!做衣服……就算给她一台缝纫机她也不会用,何况全手工了。在现代,除了裁缝专业,哪还有几个年轻姑娘懂得做衣服。

    “姐,因为时间有些紧了,刺绣会来不及,奴婢自作主张挑了这几匹料子,原本就有暗纹,姐只需要顺着纹理绣上几针就很好看。”金盏继续道。

    还要刺绣……楚画梁脑后的黑线更重了。

    “姐,怎么了吗?”金盏终于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不对,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金盏,必须我亲手做吗?”楚画梁问道。

    “是呀。”金盏怔了怔,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姐只要做一件衣服就好了,其他佩饰可以交给丫头们。”

    楚画梁无语问苍,很想如果不会做怎么办。

    “姐该不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好?”金盏琢磨着问道。

    “呃……算是。”楚画梁道。

    “那,奴婢帮姐裁剪好,姐来缝起来?”金盏想了想道。

    毕竟,定仪式上送的衣服,是男方要在下聘的时候穿的,原本该选些鲜亮的颜色,只是因为豫王府有大丧,不得不素净。但要是做得太难看,到时候丢的可不是豫王的脸,而是姐的。

    “好吧,我是完全不会。”楚画梁自暴自弃地捂脸。

    “可姐拿针线的样子很熟练。”金盏奇道。

    “你要是跟我一样拿针线缝伤口,也会很熟练的。”楚画梁无奈。

    “姐!”金盏黑线,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衣服不会比人肉更难缝!”

    “不不不。”楚画梁连连摇头,“活人的血肉是有筋骨的,只需要缝合在一起,但布料软趴趴的立不起来,跟死人皮似的,我才不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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