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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军骑士第28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他向公爵夫人提醒了他自己的身份,称她为女恩人,他曾为女恩人效劳送过信。

    公爵夫人起初认不出他来,但是一提到送信,她就记起了整个事件。她也知道邻近的玛佐夫舍朝廷里发生的事件。她听到过尤仑德,听到过他女儿被绑架、兹皮希科的婚姻,以及兹皮希科同罗特吉爱的决死战。她对这些事深感兴趣,简直把它看作一个游侠骑士的故事,或者是日耳曼游唱艺人唱的一首歌,也像是玛佐夫舍游唱艺人唱的歌曲。的确,她并不敌视十字军骑士,不像安娜·达奴大公爵夫人,雅奴希公爵的妻子那样敌视他们,尤其是因为十字军骑士很想把她拉到他们那一边去。他们一个胜过一个地竭力向她表示敬意和奉承,并且以丰厚的礼物来巴结她,但在目前情况下,她的心更关怀着她乐于给予帮助的得宠人物;尤其是看到她面前有一个能把这些事情确切告诉她的人而感到高兴。

    玛茨科早已决定要想尽一切方法来博取这位有势力的公爵夫人的保护和帮助,如今看到她在仔细听他说话,就把兹皮希科和达奴莎的不幸全都详细告诉了她,说得她热泪盈眶,从灵魂深处怜惜达奴莎。

    “我从来没有听见过比这更悲惨的故事,”最后公爵夫人终于说,“我觉得最大的悲哀是,他跟她结了婚,她已经是他的了,可他却没有尝到幸福。不过,你能肯定他没有和她同过床么?”

    “嗨!全能的天主!”玛茨科喊道。“如果他和她同床,那还好咧;他同她结婚的那天晚上,他还生病不能起床,第二天早晨她就被绑走了。”

    “而您以为这是十字军骑士干的么?据这里传说,实际上这事情是强盗干的,是十字军骑士把她从强盗手里抢了过来,可是结果发觉是另一个姑娘。他们还谈到尤仑德写的一封信……”

    “除了神,人间实在断定不了这件事情的是非。那个罗特吉爱击败过最强壮的骑士,却死在一个小伙子手下,这才是件奇事。”

    “唔,他真是一个好孩子,”公爵夫人带笑说,“他凭着一股勇气就天不怕地不怕地到处去闯。不错,这是叫人痛心的,您的申诉也是公平的,但那四个十字军骑士之中已经死了三个,而留下来的一个老头,据我所得到的消息,也险些被打死了。”

    “那么达奴斯卡呢?尤仑德呢?”玛茨科回答。“他们在哪里?天主才知道兹皮希科上玛尔堡去是否遇到了什么灾祸。”

    “我知道,但是十字军骑士也不像您想的那样都是些彻头彻尾的狗东西。在玛尔堡,您侄子不会遇到什么灾祸的,因为他是在大团长和他兄弟乌尔里西的身边,乌尔里西是一个可尊敬的骑士。何况您的侄子一定带有雅奴希公爵的信件。除非他在那儿向某一个骑士挑了战,给打败了,那就不会有别的事。玛尔堡总是有许许多多从世界各地来的最勇敢的骑士。”

    “唔!我的侄子不会怕他们的。”老骑士说。“只要他们不把他关进地牢里,不用j计杀害他,只要他手里有一件铁制的武器,他是不怕他们的。他只有一次碰到过一个比他更强的人,在比武场中把他打倒了,那人就是玛佐夫舍公爵亨利克,他当时是这里的主教,并且迷恋着美貌的琳迦娃。不过,那时候兹皮希科还只是个少年。至于说到挑战,那倒有一个人,兹皮希科准会向这个人挑战,我自己也起过誓要向他挑战,不过这个人现在正在这里。”

    说过这话,他向着里赫顿斯坦那个方向望过去,里赫顿斯坦正在同普洛茨克的“伏叶伏大”谈话。

    公爵夫人眉头一皱,用严峻而冷淡的声调(她发怒的时候总是这样的)说道:

    “不管您有没有起过誓,您必须记住,他是我们的客人,谁想做我们的客人,谁就必须遵守礼节。”

    “我知道,最仁慈的夫人,”玛茨科回答。“因此刚刚我已经束好皮带想去对付他,但我还是克制了自己,想到了应该遵从礼节。”

    “他也会遵守礼节的。他在十字军骑士里面也是个重要人物,连大团长也要听取他的建议,对他言听计从。愿天主别让您的侄子在玛尔堡遇见他,因为里赫顿斯坦是个果断而报仇心又很重的人。”

    “他不大认得我,因为他不常见到我。那次在蒂涅茨的路上碰到他,我们都戴了头盔,此后为了兹皮希科的事,我只去见过他一次,当时又是在晚上。我刚才看到他在望着我,后来看到我在同您殿下长谈,他就把眼睛移开了。要是换了兹皮希科,早就给他认出来了。很可能他没有听到过我的誓言,他要考虑许多更重要的挑战哩。”

    “这话怎讲?”

    “因为也许其他一些大骑士向他挑了战,比如加波夫的查维夏,塔契夫的波瓦拉,弗罗契莫维崔的玛尔青、巴希科·齐洛琪埃伊和泰戈维斯科的里斯。他们每个人都对付得了十个像他这样的人,仁慈的夫人,如果向他挑战的好汉多得不可胜数,那就更叫他伤脑筋了。对他说来,与其在他头上悬着一把他们这些人的宝剑,倒不如没有出生的好。我不但要尽力忘掉这次挑战,而且还要尽力去同他交好。”

    “为什么?”

    玛茨科的脸上露出老狐狸似的狡猾神态。

    “我要叫他立即给我出一封信,让我安然无事地走遍十字军骑士团的领土,也可以使我在必要的时候给兹皮希科帮帮忙。”

    “这种行径和骑士的荣誉相称么?”公爵夫人带笑问道。

    “相称相称,”玛茨科回答。“比如说,要是在战时,我不事先当面警告就从背后去攻击他,那我就会使自己蒙受耻辱;但在和平时期,如果有哪个骑士用计使仇敌落入圈套,他是决不会因此受到谴责的。”

    “那我一定给您介绍,”公爵夫人回答。她向里赫顿斯坦招招手,把玛茨科介绍给他。她认为,即使里赫顿斯坦认出了玛茨科,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但是里赫顿斯坦并不认得他,因为他在蒂涅茨看见玛茨科的时候,玛茨科戴着头盔,此后他同玛茨科只谈过一次话,而且又是在晚上,当时玛茨科是去请他宽恕兹皮希科的。

    这个十字军骑士相当骄傲地躬了躬身子;一看到两个打扮得非常考究的少年,就更显得骄傲了,因为他认为这两个少年不是玛茨科的人。他脸上微露笑容,做相十足,他对待比他身份低的人一向都是如此。

    公爵夫人指着玛茨科说:“这位骑士正要上玛尔堡去。我已为他出了一封信给大团长,但是他听到您在骑士团里威信很高,很希望您也为他出一封便函。”

    于是她向着主教那边走去,但里赫顿斯坦却把他那双冷酷阴沉的眼睛盯住玛茨科,问道:

    “阁下,您是为了什么事要去访问我们那个虔诚而简朴的首都呢?”

    “完全出自一片正直和虔诚的心意,”玛茨科回答,一面望着里赫顿斯坦。“否则仁慈的公爵夫人也不会给我担保了。不过除了虔诚的誓愿,我还想见见你们的大团长,他关怀人间和平,是个最有名声的骑士。”

    “凡是你们仁慈而宽厚的公爵夫人所推荐的人,都不会责难我们招待不周的。可是您想去见大团长,这却不是一件容易事。大约在一个月前,他动身到革但斯克去了,他还要从那里到哥尼斯堡去,再从哥尼斯堡到边境去,虽然他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可他不得不在那里保卫骑士团的领地,抵御背信弃义的威托特的入侵。”

    听了这话,玛茨科显然十分忧愁,里赫顿斯坦觉察到了这情形,就说道:

    “我看您很想去见见大团长,也很想实现您的宗教的誓愿。”

    “不错!我很想,我很想,”玛茨科急忙回答。“同威托特作战的事肯定了么?”

    “是他自己发动战争的;他违反诺言,去帮助叛逆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

    “哈!但愿天主帮助骑士团得到它应得的本分!”玛茨科说。“我看我不能去结识大团长了;那么至少让我去实现我的誓愿吧。”

    他尽管说了这些话,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很愁苦地想道:

    “现在我到哪里去找兹皮希科呢?到哪里我才找得到他呢?”

    显而易见,如果大团长离开玛尔堡去指挥战争了,那么到那边去找兹皮希科也是白费。无论如何,必须先打听确实他在什么地方。老玛茨科为此十分焦急。不过他是一个随机应变的人,决定立刻行动,第二天早晨继续前进。在阿列克山特拉公爵夫人的帮助之下,他得到了里赫顿斯坦的两封信,这位“康姆透”对公爵夫人有无限信赖,要他写一封信并不困难。因此玛茨科得到了他一封给勃洛特涅茨的“康姆透”的介绍信,一封给在玛尔堡的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的介绍信,他为此送了一只大银杯给里赫顿斯坦。这是弗勒斯劳工艺匠制的一件珍品,就像当时一般骑士经常放在床边的酒杯一样,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随手就可以有一服催眠剂,同时也是一种享受。玛茨科这一慷慨的举动有些使捷克人惊奇,他知道这位老骑士是不肯轻易送礼给人家的,何况是送给日耳曼人,但是玛茨科说:

    “我这样做是因为我起过誓要向他挑战,我迟早还是要同他决斗的,可是对于一个为我效过劳的人,我决不能这么干。以怨报德不是我们的规矩。”

    “可又何必送这么名贵的一只杯子!真是可惜。”捷克人显然生气地答道。

    “别担心。我不经过考虑是不会冒失从事的,”玛茨科说:“因为,如果天主保佑我有一天打倒了那个日耳曼人的话,我不但可以取回那只杯子,还可以捞回许许多多好东西呢。”

    于是他们,包括雅金卡在内,就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玛茨科本想把雅金卡和安奴尔卡留在普洛茨克受阿列克山特拉公爵夫人的监护,因为修道院长的遗嘱保管在主教的手里。但是雅金卡完全反对这个意见;她甚至决定单独旅行;那样反而方便:晚上欧宿不必有一个分开的房间,也不必拘守礼节,考虑安全和其他种种方面了。“我离开兹戈萃里崔,可不是为了到普洛茨克来住家。既然遗嘱在主教那里,就决不会遗失;即使有必要在半路上什么地方住下来,留在安娜公爵夫人那里也比留在阿列克山特拉公爵夫人这里来得妥当,因为在安娜公爵夫人的朝廷里,十字军骑士并不常来,兹皮希科在那里更受到器重。”玛茨科听了这番话,竟然说道,女人们的确没有见识,一个姑娘尤其不应当自以为有见识,就“指挥”起人来。可是他并不特别反对,等到雅金卡把他拉到一边,满含眼泪地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心软了。雅金卡说:

    “您知道!……天主明白我的心,我朝朝暮暮为那个年轻的夫人达奴斯卡,为兹皮希科的幸福祈祷。天主最知道我的心意了。而您和哈拉伐都说她已经死了,说她决不会逃过十字军骑士的毒手。因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泪珠像涌泉似地流到她脸上,她不作声了。

    “那我就要在兹皮希科身边……”

    玛茨科的心被泪水和话语打动了,但他还是这么说:

    “如果那姑娘死了,兹皮希科一定会非常悲伤,连你也不在乎了。”

    “我并不希望他非得在乎我不可,我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行了。”

    “你很清楚,我自己也同你一样希望你待在他身边,不过一开头他恐怕不大会理睬你。”

    “让他不理睬好啦。可他不会这样,”她微笑地答道,“因为他不会认出我来的。”

    “他会认出你来。”

    “他不会认得我。您本来也没有认出我来哩。您可以告诉他说,那不是我,是雅斯柯,雅斯柯就跟我一模一样。您可以告诉他说,这小伙子已经长大了,——这就得啦。兹皮希科决不会想到这不是雅斯柯……”

    于是这老骑士记起有一个人跪在他面前,那个跪着的人很像个男孩;那么女扮男装又有何妨,特别是因为雅斯柯的脸容确实和雅金卡一模一样,头发刚剪过又长了起来,络在发网里,跟一般高尚的年轻骑士没有两样。因此玛茨科也不多说了,话题转到有关旅行的事情上去了。他们预定第二天动身。玛茨科决定进入十字军骑士团的国境,到勃洛特涅茨附近去打听消息,尽管里赫顿斯坦认为大团长已不在玛尔堡,但是万一大团长还在玛尔堡,他就到那里去;如果不在,那就沿着十字军骑士团的边境向斯比荷夫奔去,一路打听这位年轻波兰骑士的行踪。这位老骑士甚至认为在斯比荷夫,或者在华沙的雅奴希公爵的朝廷里,比别处更容易打听到兹皮希科的消息。

    他们就在第二天启程。春意已浓,斯克尔威和德尔温崔的洪水把道路都阻塞了,弄得他们花了十天工夫才从普洛茨克走到勃洛特涅茨。这个小城很整洁。但是你一眼就会看到日耳曼人的野蛮行径。花了浩大工程建造的绞架[注]竖立在通往郭兴尼崔的城郊大路上,上面挂满了被绞死者的尸体,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的尸体。望楼上和城堡上都飘扬着一面旗子,白底上画着一只血手。这群旅人在“康姆透”家里没有找到“康姆透”,因为他带领着从四邻招募来的贵族组成的守备队开往玛尔堡去了。这消息是玛茨科从一个瞎眼的老十字军骑士那里打听到的,这人以前是勃洛特涅茨的“康姆透”,后来归附了这个地方和这个城堡。他是他家里硕果仅存的一个人。当地的牧师读了里赫顿斯坦写给“康姆透”的信之后,就把玛茨科当作他的客人款待;他很熟悉波兰话,因而就同他畅谈起来。在他们的谈话过程中,玛茨科得知“康姆透”已经在六个礼拜以前到玛尔堡去了,那边认为他是一个有经验的骑士,特地召他去商议战争大计。到了那里,他也容易知道首都的情形。玛茨科向他问起那个年轻波兰骑士时,老十字军骑士说他听到过这么一个人,那青年一开始就得到了赞美,因为尽管他外表年轻,却已经是一个束腰带的骑士了。后来他在一次比武中获得成功:大团长按照惯例,在动身去指挥战争之前,下令为外国骑士举行了一次比武,是这青年骑士获得了优胜。他甚至记起那个刚毅、高尚而又暴虐的大团长的兄弟乌尔里西·封·荣京根,非常喜欢这位年轻的骑士,给予他特别的庇护,发给他“保护证书”,此后这年轻骑士显然动身向东方去了。玛茨科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因为他毫不怀疑地认为这年轻骑士就是兹皮希科。现在用不着到玛尔堡去了,因为虽然大团长和留在玛尔堡的骑士团的其他官员和骑士们可能提供更确切的消息,但他们反正说不出兹皮希科究竟在什么地方。另一方面,玛茨科本人完全知道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兹皮希科:不难推想,他这时候准是在息特诺附近一带;要不就是他在那里找不着达奴莎,因而赶到遥远的东方城堡和省会所在地去找她了。

    为了抓紧时间,他们也立即向东方和息特诺前进。一路畅行无阻,城市和乡村都有公路相通;十字军骑士,或者不如说是城市的商人们,都把公路保养得很好,这些公路像勤俭而奋发有为的卡齐密斯国王治下的波兰道路一样平坦。天气非常好,夜空清澈,白天晴朗,中午时分吹来一阵干燥和暖的煦风,清新的空气沁透了心胸。麦田里一片翠绿,草原上百花盛开,松林散发出一股松香气息。他们打里兹巴克经过杰尔陀瓦,到涅兹鲍士,一路上连一丝儿云彩都没有看到。只是到了涅兹鲍士,夜里却遇到春季第一场暴风雨,幸而雨下得不久,一到早晨,雨过天晴,地平线上给金黄的玫瑰色映得一片灿烂,极目望去,地面有如铺了一张镶嵌了宝石的毯子。仿佛整个大地因为生活丰裕而欢欣雀跃,向着天空报以微笑。

    他们就在这样一个愉快的早晨,从涅兹鲍士奔向息特诺。这儿离开玛佐夫舍边境不远了。要接回斯比荷夫去也很容易。玛茨科一时间真想回到那边去,可是全盘考虑过以后,却更想赶紧奔向十字军骑士的可怕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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