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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之恋-第10部分

作者:凉城少年
了几环。”

    “报告团长,四枪四十环。”参谋回答道。

    “哦,看起来这名新兵很有希望打满环。”团长顿时来了兴趣,他鼓励孙家树说:“小伙子,好好打,如果打满环就给你一个团嘉奖。”

    孙家树虽然不知道一个团嘉奖到底有多大,但他知道班长干得那么卖劲,年底只得了个营嘉奖,打了满环,就等于超过班长了,一定要打一个满环。他慢慢瞄准了靶子,但靶心却又像气球一样浮动起来,这一次可不是怨他的眼睛,而是要怪他的手了,身后站了那么多当官的,手不抖才怪呢?无论他怎么努力,情绪始终无法镇定下来,额头上慢慢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别紧张,擦擦汗。”  团长递给孙家树一条毛巾。“我们都退下。”他回头朝其他人挥了挥手,大家都跟着他退到了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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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家树擦过汗重新瞄准了靶心,他调整好呼吸,食指轻轻一勾,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前方的红牌牌飞快地左右晃动着。

    “好家伙!果然不负众望。”团长高兴得一拍大腿说:“查查哪个连的,记团嘉奖一次。”

    孙家树“噌”地爬了起来,连伤口也不觉得疼了,他把枪往身后一背,小跑跑回了连队。李喜娃走上去就是一拳,打得孙家树都迷糊了,会不会是自己又干了一个光头?他有点不自信了。

    “你小子是昏了头了,连枪都不验了?立正——验枪。”听到口令,孙家树急忙立正,熟练地拉枪栓,击发,关保险。李喜娃冲上去突然把他连人带枪抱了起来,疼得孙家树咧嘴直叫:“班长,伤口,伤口。”

    新兵授衔

    1991年3月28 日,对3235团的新兵来说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他们第一次授衔的日子,所有的新兵将被授予列兵军衔,授了衔就等于正是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序列,你说这个日子特殊不特殊?军营里红旗飘扬,军歌嘹亮,团大礼堂被布置一新,大红的地毯铺满了主席台,济南第一团的旗帜插在主席台正中央,整个礼堂显得庄重而肃穆,团里五大常委端坐在主席台上,在振奋人心的解放军进行曲中,各个连队陆续带进了大礼堂,每一名新兵都显得异常兴奋,喜悦之情荡漾在他们脸上,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了。

    看到各个连队都到齐了,担任团值班员的三营营长开始整队:“稍息,立正——”他转身向站在主席台中央的团长报告:“团长同志,步兵3235团全体官兵集合完毕,请您指示,值班员,三营营长刘辉。”

    “请坐下。”团长还礼。

    台下的官兵在三营长的指挥下像被压弯的谷子一样低下身子,同时马扎“啪”地砸在地上,几千只马扎砸在一个点上,震得地板都在动,全团官兵齐刷刷地坐下后,会场一片安静。

    大会由团政治部主任主持,他对着麦克风说:“下面请团政委给我们做指示。”

    团政委站起来敬了一个军礼开始讲话:“同志们啊,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我们的新兵同志要光荣地授衔了,就要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了,经过三个月的艰苦磨练,你们顺利完成了从普通老百姓向革命军人的转变,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了,我代表团党委向你们表示热烈的祝贺。”

    “哗——”全场响起一片激烈的掌声。

    团政委示意大家停止鼓掌,他接着讲:“你们克服千难万苦,不怕流血流汗,圆满地完成了上级赋予的训练任务,涌现出一大批训练标兵,为3235团的战旗增了辉添了彩,经团党委研究决定,给以下十名同志团嘉奖一次,他们是:一炮连的孙家树,三连的王群,六连的张志远……”

    一阵激烈的掌声过后,团政治部主任大声说:“现在请团长宣布受衔命令。”

    团长王文选站起来,他膀大腰圆,声音洪亮,只见他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拿起命令状开始宣布:“命令。”

    全团官兵迅速起立。

    “授予3235团孙家树、王群、张志远等807名新兵为列兵军衔,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无愧于国家使命,无愧于人民重托,为济南第一团的战旗再添新彩,此布,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3235团。命令宣读完毕,坐下。”

    全团官兵整整齐齐地坐了下来,团政治部主任对着麦克风喊:“下面请各营的训练尖子上台代表新兵授衔。”

    庄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奏起来,被点到名的新兵陆续从两边的过道走上主席台,他们一个个胸佩大红花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五大常委分别为训练尖子佩戴军衔,团长亲自将一付崭新的列兵军衔佩戴在孙家树肩上,孙家树激动地向团长敬礼,台下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几部照相机对着主席台“啪啪啪”地闪着。

    授衔仪式结束后是新兵代表发言时间,各营的训练尖子陆续走下主席台,只剩下孙家树还站在主席台,他今天是新兵的发言代表,发言稿是他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写的,文笔流畅,内容振奋人心,只见他站在主席台上“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用普通话讲了起来,他的发言极富感染性,关键时还配以手势,把新兵的情绪全调动起来了,五大常委窃窃私语:这个兵可以呀!有发展前途。孙家树发言一结束,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回到宿舍,孙家树那股激动劲还没有下,他兴奋地照着小镜子,穿上崭新的军装,军衔领花一配,人立马精神起来,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必须马上给绿叶写信,好让她尽快分享自己的快乐,他迫不及待地翻出了笔和纸写起来。

    亲爱的:

    告诉你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今天我被评为了训练标兵,受到了一次团嘉奖,而且,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成为一名军人了,我被授予了列兵军衔,是团长给我佩戴的肩章和领花,我还代表新兵作了发言,你不知道那场面是多么的激动人心,直到现在我的心还“怦怦”的跳呢。

    三个月的新兵生活确实改变了我,让我受益终生,我感到自己成熟了,懂得了什么是荣誉,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纪律,什么是友谊,我已经完完全全地融入了部队这个大集体之中了,这个成绩的取得可以说有一半是你的功劳。有多少次,我失望时,是你及时的鼓励,犯错误时,是你及时的提醒,而当我取得了一点成绩而沾沾自喜时,又是你及时的告诫。是你给了我信心,给了我力量,此时此刻,我由衷的向你表示感谢,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也永远不会忘记我许下的诺言,争取早日踏进军校的大门。

    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三个月,你就要参加高考了,到时候你千万别紧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出优异的成绩。在遥远的军营,我真诚地为你祈祷,为你加油!

    盼望你的好消息。

    家树

    1991年3月28日

    新兵下排

    新兵授衔后,紧接着就要下排了,一炮连有四个排,一班二班为一排,三班四班为二排,五班六班为三排,七班八班为四排,加上一个侦察班和炊事班共十个班。李喜娃为一班班长,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第一个就把孙家树挑进了一班,一班是全连的标杆班,挑最好的兵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小李子被连部要去当了通讯员,老马去了二班,大诗人去了三班,慢半拍去了八班……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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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里唯独剩下小广东无人问津,看到战友们一个个都搬走了,他急得蒙着头睡起了大觉。

    孙家树知道小广东心里难受,他很想安慰一下小广东,但不知怎么安慰,他在小广东的床前站了半天,小广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孙家树轻轻地拉开了小广东的被子,没想到刚露出头小广东又一把拽过被子蒙上了头。

    “咱们连的文书快要退伍了,或许连长是有意让你当文书呢,要知道,你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中生呀!”孙家树轻声的说。

    一听这话,小广东“呼”地掀被子坐了起来,他没好气地对孙家树说:“孙家树,你别损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进一班了,是块当军官的料,我就是进炊事班的命,就是喂猪种菜我也认了,反正在哪里都是混上三年。”

    孙家树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并不气馁,“你小子骗谁呀?发意症都想着考军校,我就不信,放着那么好生意不做,大老远跑这里喂猪种菜来了。”

    “我什么时候发过意症?甭骗我了。”小广东将信将疑,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否发过这样的意症。

    “我都听到过两回呢,不信你去问问大诗人?”孙家树知道已经小广东慢慢上套了。

    “我军事不过关,考军校根本就没门。”小广东说。

    “还有两年时间,就是头猪也能过关了,要不我去找班长说一说,让你也去一班?”

    “那怎么可能?我的素质这么差,谁肯要我?更何况一班是标杆班,去了净拉后腿,还是去炊事班好,风打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训练,舒舒服服混上三年,再说了,我女朋友还在家等我呢,对了,你不是爱吃面条吗?等我进了炊事班,你啥时想吃面条,哥们绝对满足你。”

    “别再胡说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班长去。”孙家树说着就往外走。

    “别,别。你去了我跟你急。”小广东嘴上说,心里却巴不得孙家树快点去。

    一班在连队的最东边,孙家树进屋的时候,李喜娃正在归正床位,看到孙家树进来边说:“孙家树,你来得正好,帮我移一下床铺。”孙家树应了一声便帮着他干了起来,李喜娃指着靠门口的下铺说:“你就睡那个位置。”

    孙家树不好意思地说:“我睡上铺睡习惯了,下铺还是留给老兵班长们睡吧。”

    “没事没事,咱们班的几个老兵都是我带出来的,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新兵,哪个老兵要是欺负你告诉我一声,看我不整死他。”李喜娃明显地在巴结孙家树了。

    “班长,求您个事。”孙家树试探着说。

    “有事就说呗,还用求吗?”

    “我说了就怕您不答应。”

    “你还有什么事?说吧,我答应你。”

    “那我可说了,您可别反悔。”

    “啰嗦个球,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李喜娃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你看能不能让小广东来咱们班?”孙家树小声说。

    “来呗,谁来都可以。”李喜娃不假思索地说,刚说完却又把头摇得像货郎鼓一样,“你的意思是说让他当咱们班的兵?那可不行,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咱们班是标杆班,兵的素质都是连里拔尖的,要是因为小广东拉了后腿,让别的班超过了,那可就丢大人了。”

    “班长,您就让他来吧,他是您带出来的兵,你应该最了解他的,他就是体能差点,但射击一直是优秀,人缘也好,办事也精明,您要是不要他,别的班就更不会要他了。”孙家树哀求着说。

    “他呀,懒不说,还爱耍滑头,我看啊,炊事班喂猪的工作最适合他。”李喜娃不屑一顾地说。

    “班长,您要是不要他,他的前途就毁了。”

    “毛病,你还是个新兵,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这是你操心的事吗?”李喜娃有点恼羞成怒了。

    孙家树也激动起来:“小广东是高中毕业,是考军校的料,军事素质再好,没有文化也是白搭。”说完这句话,孙家树马上又后悔了,好像这话就是专门说给李喜娃听的,李喜娃致命的缺点就是文化太低,这不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吗,他立即转移了话题:“我的意思是说,还有两年时间,他的军事素质可以慢慢赶上来。”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已经深深触到班长的痛处了。

    李喜娃沉默了,是啊,他的军事素质在全团可是拔尖的,然而,素质比他差的都扛上红牌牌了,他现在连转志愿兵的把握还没有。说到底不就是自己没有文化吗?孙家树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错的是他自己,仔细想一想,小广东还确实是块考军校的料,要是因为他而葬送了小广东的前程,那小广东非记恨他一辈子不可,干脆顺水推舟,也正好送个人情。

    站岗放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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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班有九名士兵,班长李喜娃是第四年兵,还有一名第三年兵,叫聂飞,外号老蔫,啥心都不爱操,每天爱抱着一把老掉牙的吉它,唱一曲忧伤的歌谣:“为了工作来当兵,离开亲爱的爹娘,白天训练累断肠,晚上站岗看月亮,站在山岗望故乡,不觉两眼泪汪汪……”他待人随和,一点也没有老兵的架子,所以,时常有新兵缠着他弹唱一曲。另外有两名是第二年兵,一个叫杨欢,爱拍马屁,班长排长都被他拍晕了,大家明知道他爱拍马屁,却都很乐意让他拍,毕竟人人都爱被赞美。另一个叫徐成山,军事素质特别的好,就是毛病太多,常以老兵自居,动不动就让新兵给他干这干那,有一次让孙家树给他打洗脚水,被班长撞见了,班长当场把徐成山骂了个狗血喷头,在李喜娃面前,他绝对是新兵,只不过比新兵早了一年罢了。剩下的五个是清一色的真正的新正的新兵了。

    孙家树端着水盆去洗衣服,徐成山叫住了他,“等一下,把我的衣服也洗了。”说完,一团脏里吧唧的衣服便扔进了孙家树的脸盆,孙家树心里不乐意,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如果不给他洗,那以后的麻烦就多了去了。部队就是这样,第一年当孙子,第二年就当上爹了,到了第三年就是爷了。谁也改变不了,谁叫自己是新兵呢。

    孙家树端着水盆来到水房洗起衣服来,他抖开徐成山的衣服,一双臭烘烘的袜子便抖落下来,孙家树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也太缺德了,连袜子也让别人洗。他抓起袜子便扔进了下水道,心里这才有点平衡。

    他毛毛糙糙地把衣服洗了一遍就端回去了,晾衣服的时候刚好碰到徐成山,徐成山夸奖他说:“看不出你小子手还挺麻利呢,唉,我的袜子呢?”

    孙家树摇摇头说:“袜子?我压根就没见袜子。”

    “我明明把袜子塞进衣服里了,怎么会没有呢?”徐成山明知吃了暗亏却不能发作,如果让李喜娃看到孙家树洗的是他的衣服,不再骂他个狗血喷头才怪呢。

    第二天起床,孙家树到水房打水,却看到数十名新兵围在水房门口,走过去一看,心头不觉一震,原来水房里聚满了水,肯定是下水道堵了水排不出去,会不会是昨天扔的袜子堵住了?容不得细想,他脱了鞋子就跳进水里,水凉得刺骨,他卷起袖子就把胳膊伸进了脏兮兮的下水道,在水里摸索了一会儿后,手里抓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但孙家树可以肯定是袜子,袜子一拿出来,水就迅速顺着下水道流走了。

    这一幕刚好让连长看到,本来连长对他的印象就不错,这一下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硬是把全连的新兵集合起来开了一个现场会,把孙家树大大表扬了一番,孙家树一下子成了连队的红人。

    新兵一下排,连队也就显得热闹起来,受苦受难的新兵军训生活终于结束了,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新兵下排,老兵过年。那些刚刚摘掉列兵军衔才几天的90年兵立刻就以老兵自居了,常常把新兵铺排得团团乱转,新兵一个个都得忍气吞声,三个月的训练早已把新兵训皮了,逆来顺受,只知道服从。到了晚上,新兵也开始像老兵一样站岗了,一炮连有两处岗,一处在军械室门前,一处在靶场。刚开始站岗时,新兵们都感到很新鲜,站岗时站得像电线杆一样,换岗时一个个咋咋呼呼的,生怕别人不知他站岗了。新鲜了没几天就没劲了,站岗时开始丑态百出,白天岗稍微好一些,到了晚上,站岗变成了坐岗,还有睡岗的,更有甚者,干脆就脱岗了,尤其是站靶场岗,那么大一片地方空荡荡的,不时会有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一个人半夜站在那里浑身会起鸡皮疙瘩,查岗时往往看不到人,大声喊几嗓子才会有岗哨从某个角落里走出来。

    孙家树站的是靶场岗,一到半夜,气温变得非常低,为了御寒,要不停地踱步才行,这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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