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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城恋:一见倾...第25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后终于开了口:“皇帝啊,哀家看,就依了胤禛吧。本來哀家最初,就是打算把玉冰许给胤禛的。如今玉冰去了,哀家总得给她找个合适的地方安息吧?把她葬在胤禛那儿,哀家放心。否则皇帝要把哀家的玉冰葬在哪儿呢?皇陵不行吧?送回科尔沁去可能么?另给她再修陵寝也來不及了啊?皇帝,哀家的小玉冰这辈子够苦了,难道她都走了,你还不让她入土为安么?”

    皇太后说着,眼泪不停地流着,哽咽着几乎喘不过起來。康熙爷叹了口气说:“朕答应!朕答应还不行吗?照例,三日后出殡吧。”

    “谢皇阿玛隆恩!”

    “皇额娘,您回去休息休息吧。”康熙爷说着,扶着皇太后走了,只留下四爷、十三爷和十四爷三人。

    四爷仍旧一言不发地守着我的身体,而我,在半空中看着他……

    下午的时候,棺椁和一应物品都送來了。的确,全是按照固伦公主的规制,唯独棺椁,是按照亲王福晋的规制送來的,因为宫里许久沒有固伦公主,所以内务府根本沒备着固伦公主所需规制的物品。

    公主的朝服也送來了,四爷却不愿让她们给我换上。十三爷和十四爷劝了他一句,他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我,说道:“今天早上,我來看她,她穿着那年年节时那件大红的凤穿牡丹的宫装,头上戴着我送她的两支发簪,笑盈盈地跟我说话。我说难得见她穿得这样明艳,她说只是为了衬这雪景罢了。还说兰玥取笑她,说她像个新娘子似的。胤祥,胤祯,你们说,她要是穿上真正的嫁衣,是不是应该更美呢?一定是的吧?”

    四爷说着,掉下泪來,我看着,心口窒息一般的疼,可我只是个漂浮的魂魄,我不能跟他说话,触碰不到他的身体……

    接下來的两天、整整三个晚上,四爷再沒和十三爷、十四爷说过一句话、一个字,他一直守在我的棺椁旁,对着我冰冷的身体喃喃细语着,不吃、也不喝。十三爷和十四爷担心极了,劝他,他却好像一个字都沒听见一样,仿佛这天地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和我两个。

    那些低喃,让我如此懊悔自己的决定和如今这结果,如果我真的死了……我该置四爷于何地?

    第三天晚上,他们劝他吃些东西,他终于点头了。

    沒吃几口,他突然说:“酒呢?玉冰最近喜欢竹叶青,怎么沒有酒呢?”

    十四爷在一旁说:“四哥?酒?”

    他点点头,嘴角一抹哀伤的微笑道:“要送玉冰走了,你们连送别酒都不给她喝,她又要骂你们小气了。那次在我府里,我让她少喝点,她就皱着眉头嘟着嘴说我小气,连酒都舍不得给她喝。”

    他竟然还记得,那是我刚从五台山回來沒多久,兰琪死了之后的事,他竟然还记得我曾酒后嘟囔着埋怨他……

    十三爷忙让人去拿了酒和四个杯子來,四爷揭开封口,倒出一杯,端到棺椁旁,对我说:“玉冰,我给你拿竹叶青來了。你最近不是最喜欢竹叶青了么?我们三个,再陪你喝一次酒,好不好?”

    他说着,将杯中的酒洒在地上,复又坐了回來。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后说:“玉冰从前总是这样喝酒,我那时还说她不像个女孩子样。”

    四爷,你就是爱着我那个样子,不是吗?

    他把酒坛递给十三爷,十三爷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又递给十四爷。就这样,他们三个,喝着酒,陷入对我的回忆中。而我,就在一旁听着……

    十三爷说着:“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把她捡回來的时候。她躺在草原上,昏迷着。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粉色蒙古袍,头发盘着。像是睡着了的迷路的孩子。再见她时,她跟着皇阿玛,我让她谢我救了她。她口称奴婢,头却扬的很高。那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呢?”

    十三哥,认了我这么个妹子,对你來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第4章 那些关于你的记忆

    “是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女孩子呢?”十四爷应声道:“那年年节,说起了她,我们就都跑到她的小院子去,我那时心里还不屑地想。能有什么出奇的,这些女子,不都一样。就在她那小院儿里等啊,等啊。等到她推开院门,一身红衣,踏雪而來。那时就想啊,这女孩子跟别人比起來,倒是气质不凡。但还能有什么呢?”

    啊,十四爷,你居然瞧不起我啊?如果有机会,看我不好好报复一下。

    再看四爷笑道:“是啊,我最初见她,是她骑着马,在草原上,长发披着,脸上是我从沒见过的神情。淡淡的哀伤,却微笑着。整个人像是世间最自由的仙女。风吹掉了她的发带,淡蓝色的丝带,跟她很相配。”

    四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根淡蓝色的发带,又说道:“我把这发带捡起來,不自觉地收起,从來沒想过要还给她。我那时还以为,她会是皇阿玛的妃子。当皇阿玛说她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的小妹妹时,我心里蓦然升起一丝欣喜。”

    那是……我的发带……四爷,四爷,自四十六年初见至今,已是三年!你竟一直贴身收着的吗?为什么,从來不曾告诉过我,你心底这么多压抑着的感情的呢……

    十三爷叹气道:“是啊,那是第一次见到醒着的玉冰。自由得甚至有些张扬,骑着马飞驰在草原上。回京的路上,这孩子跟我赛马,哼着从沒听过的曲调,说着古灵精怪的话。我把我额娘留下的玉佩给她做见面礼这件事,好一阵子都让我自己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十三哥,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是受宠若惊啊。

    十三爷走到我的棺椁前叹息了一句:“玉冰啊,那时,我是如何认定了你是我的妹妹呢?”

    我又是如何,认定了你是我的哥哥呢?

    四爷又说:“回京后,偶然得了一整块质地极好的羊脂玉,那样一大块整料,实在难得。我看见那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做成首饰让她戴着,该是多么相衬。第一次见她戴着那镯子,是她腿伤了的时候。我推开门,就看见她正陪着胤祄玩儿,胤祄的小脾气怪得紧,跟她那样投缘让我有些讶异。后來才知道,哪里只是胤祄,简直所有的孩子都喜欢她。”

    十三爷也跟着笑了,说着:“她天生招孩子喜欢似的,哪个孩子见她一次,就心心念念着。佳儿很认生,可是她第一次去我府里,佳儿就张着手要她抱。”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领她去我府里的时候,一眼就认出邬先生,管戴铎叫狐狸。从那次之后,邬先生几天不见她,就要念叨念叨‘格格怎么还不來’之类的。你说这丫头是从哪儿掉下來的,让人都跟中了魔障似的念着她。”

    十四爷忽然问道:“我那时听说,四哥和十三哥跟她最亲近,总到她的院子里去。”

    十三爷点头道:“啊,是啊。每天从皇阿玛那儿要是沒见着她,就得跑到她的小院儿去待一会儿,跟她说说话,喝喝茶。看看她又从皇阿玛那儿讨了什么好东西,看她说起这些时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过了年,你们随皇阿玛出巡,那丫头就跟撒了缰的野马似的天天往宫外跑。到我府里跟邬先生学琴,陪弘昀和弘时玩。”

    “有时晚上就住在我府里,我不在,她跟兆佳到成了闺中密友。”

    四爷叹了口气说:“再后來知道了胤祄生病的事,她就不再出宫。整天在院子里念经、抄写经书。那是个多美的春天啊,她院子里的海棠树开了花。她有时就在海棠树下的那张藤椅上午睡。头发都散着,皱着眉,有时睡着了还会掉下泪來。”

    那时,你每天都守在我身边的,不管什么时候睡着,醒來总会看到,你就在身边,四爷,四爷……如果可以,让我在那棵海棠树下,吻你一次好不好?

    十四爷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两个回忆着。

    “出巡回來,她拼尽全力把胤祄救了回來。真的,如果沒有她,十八那时也许就沒了。在那之后,她身上那种张扬的快乐,似乎就消失了。”

    十三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自那之后,我泥足深陷……

    “胤祯不知道吧,玉冰第一次去我府上,差点和李氏打起來。”四爷突然说起这个,十四爷好奇地问:“啊?怎么回事?我是知道她对李氏沒什么好感。但这是怎么一回事?”

    四爷,这个不能说啊!很糗的!

    四爷笑笑说:“那丫头喝醉了,一直睡着。我和胤祥上朝去了,回來才听戴铎说,李氏打听到我的小屋住进了一个年轻女子,她也沒问是谁,就跑去找茬儿。说玉冰是狐狸精、野女人,话说得很难听。玉冰沒回嘴,她还叫丫鬟对玉冰掌嘴。玉冰却手疾地一巴掌把丫鬟打得跌倒在地,此时才报上自己的身份。然后就潇洒而去了。等到我们两个下了朝回去,她还一脸无辜可怜地说自己闯祸了。我跟她说了沒事,她那表情就像吃饱了鱼的猫。”

    我的四爷,我的四爷竟一直记得我的表情……那么久远的从前啊……

    十四爷说道:“玉冰实在是个奇怪的女子,刚以为她是个闺门淑女,她就抱着酒坛子喝酒。以为她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却又发现她处处为别人着想,体贴得紧。觉着她就是个策马飞奔的野丫头,她却忽然换上盛装能歌能舞。看着是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小女孩儿,危险的时候,不管不顾地就护在了皇阿玛身前。那一次,真是吓死人了。”

    “她总是这样莽莽撞撞的,有些不顾后果。却总是让人,感动……醒來的第一件事是埋怨我和四哥沒照顾好自己。不顾自己安危地挡在十三爷面前,受了伤还笑着说沒事。”

    四爷也说道:“而且还屡教不改,答应了下次不会再那么做。可是真有下次,她还是一样吧……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啊。”

    “我还记得,那年废太子后,她瘦的可怜见的。我那时还想着,这孩子怎么能瘦成这样,可前几日见了,才知道,原來还能瘦得更加可怜。”

    十四哥,让你也担心了,对不起啊~

    却听十四爷又说道:“张德明那件事时,她为了我跟皇阿玛吵架。又跑到我府里去看我,陪我喝酒。她静静地坐在我旁边跟我喝酒的时候,我心里蓦然觉着安心。待到她要走,才站起來走到门口,就吐了血昏了过去。吓死我了……”

    第5章 四郎落泪妾心碎

    “我对不起玉冰的,太多了,那次我心里其实明白,她拦着我不让我为你向皇阿玛求情,一定有她的道理,可我竟还怀疑她、质问她。她伤心成那样,我却……”

    四爷,四爷,别难过……别后悔……求你了,别这样,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呢?四爷,都过去了,你是这么地爱着我,我明白的,我不怪你了。你也别自责了,好不好?

    “四哥……”

    四爷摇摇头,又说道:“我说我爱她,可是反而也是我伤她那样深。沒等我好好跟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谅,她就昏迷不醒了。我等啊,等啊,等到她睁开眼。她却沒有醒來,反而好像是灵魂都消失了一样。”

    四哥……

    “我那时候也快疯了,她对什么都沒反应,佳儿哭了她都沒有反应。一年啊,她就持续了这个状态一年?我那时候想啊,玉冰,你怎么这么狠心呢?”十三哥,对不起,我如此狠心……

    四爷把剩下的酒都灌进自己嘴里,怅然道:“你们知道,在她从五台山回來,见到我叫我四哥的时候,我有多高兴么?记忆里,我好像从不曾那样欣喜若狂。那时我就想啊,忘了就忘了吧,把那些过去忘了也好啊。忘了她就不会再怨我,忘了,我就还有机会重新來过。”

    他哽住了,大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后,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说道:“她总是不愿意把头发盘好,我问过她一次,她说不自在。在行宫的时候,我每天下午都去看她。她总是披着头发,长过腰际的头发又黑又亮,像是黑色的丝绸一样。每一天,她都穿着素净的衣衫,淡粉、天蓝、鹅黄、粉绿、银白、月白、纯白……她穿那样的颜色总是好看,淡淡的,反而越发衬得她娇艳。她就坐在莲池旁,百~万\小!说,弹琴,有时干脆搬了躺椅出來躺着。胤祥你也知道,她懒得很,能躺着绝不坐着。”

    四爷,我是懒,可我最爱的,还是靠在你怀里……

    十三爷不自觉地笑了,说道:“十四弟,你不知道,玉冰是我见过最懒最懒的人了!”

    “啊?看不出來啊!”十四爷有些吃惊。

    “我跟你说,我们三个连着两年,一同去塞外,玉冰是喜欢喝酒的,你知道。所以我把玉冰给带坏了,我总在晚上扎营的时候,把她领到草原上,我们三个喝酒,聊天。玉冰总是喝够了,就往草地上一躺,绝不坐着!还每次都拿四哥当枕头用,说是怕草末子弄到头发里不好清理。你说说,还有这么懒的孩子么?

    十三哥,等我,我会回來……

    “在行宫时,她穿着银白色的蒙古袍,戴着红珊瑚的首饰,在台上唱着歌、跳着舞,那么美,美得那么遥远,仿佛我随时,随时都会失去她一样。太子又跟皇阿玛提出要娶她,她吓得把手里的苹果按出五个窟窿來。我送她回金莲映日的路上,她哭了。无声地掉着眼泪,让人心疼。胤祯,你知道为什么太子和老八都想杀她么?”

    十四爷皱着眉说:“这个我始终不太明白。”

    “因为她太特别了!她的黄金血脉、美貌,众人皆知的能歌善舞,又深受皇阿玛和皇祖母的宠爱。他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要么娶回去,收为己用,要么杀了,一了百了。太子两方面一同下手,而老八,他知道以他的情况,家里有了岳乐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氏,他绝无可能再娶以为黄金血脉的博尔济吉特氏。而且,就算他想娶,玉冰也绝不会嫁给他,他们初见时,玉冰就对皇阿玛透露过恨不得离老八越远越好的意思。所以老八只剩下一个选择,杀了玉冰,不择手段地杀了玉冰。这样,谁都不能拥有她。”

    “可是他们哪里还会知道呢?玉冰大概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不是一般小女子的聪明。是为相之才的聪明!她的见识、气度、心思,比朝中任何的大臣都要缜密。她是这世上,最特别的那个!这世上,我唯一爱着的……”

    四爷的眼泪从眼眶溢出,他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半晌后抬起头红着眼眶说:“她走的那天中午,我來看她,她第一次,第一次对我说她爱我。第一次,却也成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如果沒有你们两个,沒有弘时,我真的想,就这么随她去了……总好过,从此后,只剩相思度日……”

    四爷,别这样……求你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生活,好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四哥……”十三爷和十四爷同声唤他,他摆摆手说:“放心吧,玉冰绝不会同意我随她而去的。我再也,再也不会做任何让她不开心、违背她的心愿的事了。她在的时候,我沒能倾尽全力给她幸福快乐,如今她走了,我至少可以让她安息。”

    四爷起身走到棺椁旁,深情而温柔地看着我。他喃喃地说:“玉冰,你看,你还是这样美。你知道吗,这三天,我一直在想着你,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想着你每一个表情,说过的每一句话。想着初见时你大概才到我胸口,到今年,你已经长高到我的下巴了。初见时,你的头发披下來大概在肩膀往下四五寸样子,到今年,你的头发长长,披下來到大腿的位置。”

    他叹息着,思念着,回忆着:“四十六年时,第一次,你站在我面前叫我‘四哥哥’,星空下的草原上,你的白色衣衫泛着月光一样的温柔,你微微歪着脖子,仰着头看着我,眉眼弯成彩虹一样。玉冰,如果我从來不曾遇见你,该有多好。如果你从不曾來过,该有多好。”

    四爷几乎是在哭诉:“如果你从不曾來过,我便不会爱上你,我就不会知道,原來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甜蜜而痛苦,思念一个人是这样心酸而又幸福。我就不会知道,原來有一天,我也会这样惆怅、这样踟蹰。我就不会知道,当你告诉我……当你告诉我,你爱我的时候,原來我也会心花怒放。”

    四爷!我的四爷……

    十三爷和十四爷听着他的低诉,这哀伤那样沉重,重到几乎压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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