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
说完这话，我看到他眼睛里湿润了，只是他很固执，骄傲的昂起头，看着我，“那好，你把东西拿过来吧。”
“嗯。”
他走后，我也跟着出去。跑到寝室，江悦已经起来了，我告诉她自己跟周沐生活在一起了，她只是笑笑。看来，在她心里，还是周沐适合我。
我整理了一些衣服，本来东西就不多，一下子就弄好了。告别前，与她拥抱了一下，“江悦，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一定。”
我们拥抱，告别，再见。
第三十八章 挪威的森林
那个寒假，我们像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每天早上，我会为他准备可口的早餐，然后送他上班，然后，就是在家里等待。无聊的日子，会翻看他书架上的书，他有很多书籍，挑了一本，《挪威的森林》。
这本书在之后的日子里，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希望，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每当感到无助时，总会想起那个坚强又幽默的绿子，想象着自己成为她一样的女孩。多年以后，这本书，这位作家依旧是我最喜欢的。
一个寒假转眼就过，自己去过外婆那里几次，她的记性越来越差，一点也认不出人了。我留下，陪着她，无人的角落里默默流泪。看着旁边空着的床位，回忆涌上心头，用手遮住脸颊以为这样就可以遗忘，但是没有，那些曾经就像生了根发了芽似的，赖在脑海中不走了。
一直到开学，才同江悦见了面，她依旧如此，只是在看到周沐时露出坏坏的笑。晚上大家一起聚了餐，圆圆也过来了，那个美好的夜晚，曾久久留在回忆中，不曾遗忘，直到她的离开。
第二学期开学，一上来就是蒋建昌的课，没有犹豫，更没有逃避。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多，欲壑难填而已，我知道，他喜欢我，就像他喜欢任何一个勤奋的姑娘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晓晓，记住，现在周沐才是最重要的人。每天，当自己糊涂时，总会这么提醒自己。
这次，蒋建昌的ppt不再需要我准备，一上来顾童就举手，“蒋老师，我来帮你弄ppt，李晓同学现住在校外，不方便了。”听了这话，马上有人起哄，不知道是因为顾童的主动还是我住校外的事。总之，我好像看到他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大概是自己看糊涂了吧。反正，他很快的就掩饰好，应允了顾童的请求。
就这样，连唯一能与他私下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了。江悦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我，我对她笑了笑，宽了宽她心。可自己的心，又有谁来宽呢？
那天晚上，主动迎合周沐，他感到奇怪，但也没怎么在意，只有自己知道，我是借此来告诉自己，这辈子也别对他产生幻想了。
忍不住的时候，会记笔记，写下心里的话，也是在这个时候，喜欢上了记录。然后，发现上面都是他的名字，“还有二十二个小时就可以见到他了”“今天一下午都是他的课”“今天他穿了件粉色的polo衫，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将这个颜色穿得如此精神。”
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个时间，全国忽然就蔓延了srs，学校里实行了闭门政策，所有师生被关在校园里，无事不得外出。那段时间自己出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那里成了自己唯一的去处。看上一整天的书，脑子很疲累，心却特别平静。期终时，轻而易举的考了全的分数，然后，拿到了特等奖学金。
圆圆在那天来找我，她的脸上写满了悲伤，我心里担心极了，担心是不是小唐背弃了她。从她嘴里，听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晓晓，我怀孕了。”
至今仍然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我大声的问她，“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将来怎么办？”她被我吓懵了，久久说不出话来。在寝室里，我跟圆圆坐着，没有说话，直到江悦进来。
她知道我们之间肯定发生了点什么，可她并不知道是这么严重的事，然后，我告诉她，圆圆怀孕了。她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慌张，而是镇定自若，她问她，“圆圆，小唐知道这件事了吗？”她点点头。
“那他什么意思呢？”
“他说，要是现在把孩子生下来，会影响到我们两人将来的前途，让我去拿掉。”她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我这才发现，因为太多害怕竟然什么都没问。
“圆圆，是不是你心里不想拿掉这个孩子？”江悦问了她。
“我也不知道，只是，当他告诉我去拿掉时，心里有些难过。”她缓缓说着，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肩膀开始轻微抖动。
江悦显然没有被这些影响，而是继续说到，“圆圆，要是不拿这个孩子的话，你考虑过该怎么抚养她吗？也许你会被劝退，你高中时那么努力考到这边，难道要让那些努力付之东流吗？还有你的父母，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你两年没有回去，以后要是拿着退学通知，还有一个孩子，让你的父母如何在亲戚朋友间抬起头。这些后果，你能承担吗？”
圆圆一时语塞，没有说话。我听着也沉默了，心里也赞同江悦的意见。
“圆圆，其实你也只是赌气罢了，小唐说的没错，大家还年轻，犯不着为了这个孩子耽误自己。你知道我是被抱养的吧，为此，我憎恨自己的生身父母一个曾经，可现在我释然了，既然现在情况没有多坏，为何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憎恨他们呢？可你知道我花了二十年才明白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做这样的傻事，让自己后悔。”
她听了若有所思，接着，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圆圆说，“我想明白了，明天就去把孩子拿掉，然后，修养好身体回趟家。江悦，晓晓，你们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害怕。”
“傻瓜，难道你还想不让我们去吗？”听了这话，我忍不住责怪她。她这才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
“晓晓，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吗？你今晚留下来陪我们吧。”圆圆哀求我。
“哎，好啊，我跟周沐说一声。”
谁知这话却引来他们两个的嘲笑，“晓晓，什么时候你被周沐吃的死死的啊？”我慎了她们一眼，她们才作罢。
周沐的短信很快就来了，“知道了。”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出去应门，却看到了他，“给你们送点吃的过来，你们肯定还没吃饭吧。”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圆圆说着，“还是周沐你最体贴了，这么晚了还想到我们，晓晓你真是好福气啊。”
我讪讪的笑着，心里知道，他哪是关心我，分明是不信任。可一想到自己曾那么欺瞒他，便又没有抱怨的理由。
他呆了一会就走，临走时，拥抱了我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那是感谢我没有欺瞒他。他的爱，太过小心翼翼，于心不忍。
那天晚上，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姐们三在一起聊着天，说着男人们的坏话。
那天晚上，天很干燥，风很清，心情很明亮。
那天晚上，是第一次，却未曾想竟会是最后一次，三个人一起，一夜无眠。
凌晨时分，听到了圆圆微弱的呼吸声。江悦轻轻叫了叫我，我马上回应了一下。同她一起起床，走到外面。凉爽的风吹在身上，好像什么都能放下。
“回校那一天，蒋建昌来找我，特意过来找我的，其实，他是想打听你的事。”
听到她嘴里的这个名字，忽然很陌生。自从与周沐在一起后，我们之间都竭力避免这个人，因此，刚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会才说，“那他说了什么？”淡淡的语气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压抑了多久，忍耐了多久。
“他知道那天的事了，他，他的爱人来找过你的事。他想跟你说抱歉，可你没有给他道歉的机会，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找你，毕竟，你现在跟周沐在一起。他说，未曾想过打扰你们的感情。他说，非常对不起你。”
“好了，不要说了。”江悦还要说下去，被我粗暴的打断了。
对不起，你凭什么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是，要的是？算了，终究这一切过去了，不想把自己困在原地。
“晓晓，曾经我劝过你，希望你与周沐在一起，我以为那是爱你最好的方式。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变得不再快乐了，如果是因为跟周沐在一起的话，那我情愿你离开他。找到爱的，比找到对的重要多了，没什么别的想法，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现在很好啊，你别担心。”
“你现在还在硬撑什么？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为何要这么欺骗自己呢？”她不依不饶。
“没有欺骗自己，只是不希望从他嘴巴里听到对不起，他哪有对不起我，我情愿他说，他从未喜欢过我，那样我便知道他是在骗我，可是他没有，江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想保持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只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你，看着我幸福。我不要这样，你明白吗？”
她似懂非懂。我接着说到，“我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也许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在我心里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于是，便也忘记了是从哪一天哪一个时刻起他开始住在我心里。我以为这是自己的单相思，也很好的掩饰着，可他母亲去世后，我才疯狂的发现，自己还没有忘记他。于是，自己又想逃避了，谁知却遇到了林颜，她逼着我面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选择题，人生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痛苦的选择呢？为什么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呢？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每一段路，都是选择，是往前走，还是往后退。那天晚上，我把自己给了周沐，便知道，这一生与他，是没有干系了。”
“林颜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不应该在他还不是单身时候喜欢他，江悦，我母亲当年是怀着我才嫁给我父亲的，我不想走母亲的那条老路。我曾经那么憎恨自己的母亲做出不得体的事，可现在，在周沐的身边，心里却想着别的人，我觉得比母亲还不如。”
“江悦，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明知道他是错的人，他让我一次次红了眼眶，每次我却总是笑着原谅，多么可悲，多么卑微。”
“江悦，如果，我们没有那么多一起度过的时光，如果，我不曾看到他私下的样子，不曾看到他爱着女儿的样子，不曾看到他爱着母亲的样子，那么，他也只是大一个我比较崇拜的教授。可是，既然不让我们在一起，为何还让我看到他那么多面，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到最后，忍不住低手抽泣，为不公平的命运，为自己的卑微。
江悦一时没有说什么，后来她只是说，“无论怎样，你都是幸运的，至少，你曾经爱过啊！不管这感情有多短暂，不管你内心有多么不舍，至少，你曾为了他，炽烈的爱过。这，便是让你们相遇的目的。”
如果曾经炽烈的爱过一个人，那么今后出现的任何人，都只是将就。这句话，好真实，好残忍。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风一阵阵的吹来，没有吹开烦恼，却带来了更深重的思念。
第三十九章 求婚
第二天，醒来时，与江悦什么话也没多说，我们达成了默契，就让这件事尘封在脑海中。
陪着圆圆去了趟医院，她进去时，我跟江悦在外面等待她。里面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尖叫，我听得出来，那是圆圆的呐喊。与江悦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生生捏出一个红印子。
不知过了多久，等手术室外的灯暗掉时，圆圆被一个护士推了出来。许是磕到什么了，轮椅折了一下，圆圆叫了起来，那护士就没好气的说到，“叫什么叫，又不是你男人，跟谁发嗲呢？”圆圆一听，顿时不敢说话，委屈的直掉眼泪。
我也不知怎么了，唰的起身，然后径直向这个护士走去，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耳光。“啪”的一声，周围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来。
这护士一开始是被我打晕了，久久没有反应，直到后来缓过来，她才开始大喊大叫起来。这样终于惊动了院方，很快便来了很多人，团团把我们围住。
她告诉前来的医生和保安，指了指我，一个保安模样的人上了便给了我一个耳光，我感到左耳隐隐疼痛，有一股热气流下来，我不敢看是什么，但心里知道。江悦和圆圆惊叫起来，然后他们在我眼中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也看不见，倒在地上。
醒来是在一家医院，周围满是消毒药水的气味，看到我醒了，江悦马上拉着我的手，然后，我看到了那个藏在心底的人，他，他竟然也过来了。
江悦对着我说了些什么，可我听的很模糊，接着，我痛苦的用手摸了摸左耳，上面满是纱布。忽然感到很害怕，当年，成哥大力的打了好几下的耳光，左耳一度暂时性失聪，我不知道今天的情况会怎样，心里害怕极了，可嘴上还在安慰她，“我没事，没事的。”
她说了些什么，可我听不大清楚，只得无望的点头。然后，几个医生走了上来，我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林教授。
他面色很严肃，前来检查时一丝不苟，什么话也没多说。检查完毕后，让蒋建昌跟了上去。过了好久，他才下来，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看到我正看着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从他的表情中我读懂了很多，有懊悔，有惋惜，有悲痛，独独没有爱。他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感情，来到我的床边，对我说，“晓晓，林教授说了，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坏，好好休养和调理的话，能够康复的。”
他说的很满，一字一字，讲的很大声很清楚，隐隐约约我听懂了大概，也知道他在欺瞒，可我不忍心去揭穿他，对于一个试图给你希望的人而言，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谢谢你今天过来看我。”
“不，不客气。”随即大家都没有说话，江悦借口要出去，给我们留点时间，我却一把拉住她，用近乎祈求的眼神对她说，“不要走。”他听懂了我的意思，随即告别。
他转身离开病房的一霎那，忍了好久的泪终于落下。因为，不想在他面前流泪，不忍心看到他的伤悲，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在乎过我。
所谓成熟，不过是将眼泪忍到转身之后。
所谓宽容，不过是将伤痛躲在眼睛之后。
眼泪从脸颊上无声无息的落下，我开始回顾自己的以往，那些悲痛的岁月，自己经历了太多想要痛哭的人和事，却强忍着不肯落下一滴泪，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脆弱了呢？是因为刚刚离开的这个人吗？是因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吗？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我只是想尽情的流泪而已。
晚上时分，圆圆过来了，她的身后跟着那个小唐。她的脸上写满了抱歉，我告诉她，“回去，好好养身体。”她不肯走，我开始用力的抽打自己耳光，她吓坏了，“我马上就走，可是晓晓，你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她离开。小唐抱歉的看了我一样，我嫌恶的躲开他，他悻悻然离开。
那之后的几天，都是江悦陪着我，她怕打扰我，尽量不跟我说话。林教授给我安排了一个一人间的病房，不知道是他的意思还是蒋建昌的，总之，心里很不安。
这几天，林教授天天来检查我的病情，有时候脸上会露出点笑容，让我知道情况在渐渐好转。三天之后，开始拆线，然后他仔细的检查了下，露出满意的微笑。“晓晓，情况恢复的还不错，以后好好爱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冲他点点头，然后开口说了这几天来不多的话，“谢谢，还有，对不起。”
第一个感谢，感谢他对我的照顾。第二个对不起，因为我，他女儿受到了伤害。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非常大度的表示，“我接受你的感谢，但是不接受你的抱歉。”
随后，他开始与我缓慢的聊起天来，怕我听不清楚，一直用很慢的语气表述。“林颜也是个哭孩子，真的，晓晓，跟你一样，寂寞长大的。她母亲去世的早，我工作很忙，常常顾不上她们两姐妹，有人劝我再找一个，我不想，因为害怕继母会对她们不好。她从小就很乖，帮忙带着妹妹，大概是从小这样的经历，她变得极其强势，所有事情上都力争第一。她很聪明，考上了大，本来是想跟我一样当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