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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踪第26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音,仿佛春天的小雨轻轻敲打在脸上,许仙的肌肉迅速生长着,改变着,由细变粗,由短变长。不过盏茶功夫,他竟然长高了半尺,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变成了二十余岁农家青年的样子。

    见此情景,少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知许仙服下的那颗丹丸定然是了不起的仙家神丹,要不然不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她将一双眼睛盯在皇甫先生面上,感觉这人越来越神奇,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不知他出自何门何派。

    皇甫先生上下打量了许仙一眼,旋即伸出手去在他面上拿捏了两下,很快地,许仙面上的肌肉就变了样,本来圆圆的脸庞变得有些细长。经过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纵然是乔三娘来了也不可能认得出。

    直到这时,皇甫先生才将许仙被点的|岤解了,传音直入他的耳中:“小子,别作声!你也听见了,外面那些人全是为你来的!我可是已经尽心了,你小子若不努力,功力一直这么差的话,早晚被那些人捉去!你从师门学到了什么功夫?趁现在金丹之力尚存,还不紧着练功?”

    许仙其实早就醒了,先前还在蒸笼里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众人的说话,只是因为全身无力,无法动弹,才不得不任人摆布。此时服下金丹,他感到内外俱爽,浑身舒畅,简直有种心旷神怡、飘飘欲仙之感,于是上前一步,对着皇甫先生纳头便拜,随即又对站在旁边的少女拜了两拜。他不敢说话,只能依言闭目合掌,开始修炼师傅石叫天传下的五雷正心法印。

    皇甫先生转头对少女道:“夜已深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在这里瞧着,老夫回去睡觉!至于院外那些人,既然他们愿意等,就让他们候着好了!我倒不信他们敢进来抓人。再说,我这小小的柳湖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来的。”说完径自推门走了出去。

    少女在旁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眼见许仙用功正勤,想起自己也是刚刚服下千年神蟆的内丹,于是也坐了下来,潜心运功练化。

    次日一早,许仙提了药箱,跟在皇甫先生之后,大摇大摆出了柳湖庄。

    一路之上,见到不少人在旁窥伺,也有很多人走上前打招呼,其中包括几名先前见过的来自白骨门、枯木门的高手。可惜没看到乔三娘那个老妖婆,不知道她是不是只能选在夜里出来。

    许仙大着胆子装聋作哑,一切自有皇甫先生出面应付。

    皇甫先生不动声色地跟众人一一寒暄:“老夫出趟远门,诸位如果有兴趣,可以跟我出诊;如果不愿动弹,尽可以继续守在这里。只是不得损毁我柳湖庄的一草一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都不愿撕破脸面,因为每个人都担心大劫将至,很可能不出十年,便会再度出现天下纷争、血流成河的场景,届时,皇甫先生可就是无价之宝了!

    拜火教的展堂主原本性如烈火,此刻也不敢当着皇甫先生的面骄横放肆,只能低下头道:“先生发话,谁敢不尊?我们就分出一半人跟着先生,一半守在原地。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皇甫先生冷哼一声:“那就来吧。”说着令许仙撑起一叶扁舟,沿着小河顺水而下。

    魔门众人判定许仙还藏在柳湖庄,生怕到手的香勃勃被别派抢去,因而绝大多数的高手都留了下来,真正跟上去的没几个。

    那些人似乎耐性极佳,干脆在附近找了房子住下,准备来一场持久战,或者等他个十天半月,若是皇甫先生回来了,那就接着再等;若是他一去不回,就想法动手逼许仙出来。

    众人等啊等啊,一连等了五天,才见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女轻移莲步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只金光闪闪的令牌,口中“咯咯”笑道:“诸位好雅兴!大冷天还留在外面风花雪月,真是难得,难得啊!”

    众人见了,齐齐别过脸去,装作没有看见。

    少女知道这些人忌讳医仙令,没有人敢跟自己作对,于是越发胆大起来,叫道:“古门主,听说贵派有好几株十分珍贵的古树,除了千年黄柏之外,还有什么万年降龙木、绝世紫檀树,待我去一剑砍了如何?”

    古松哭丧着脸,叫道:“姑奶奶,求你高抬贵手,放过那些老树,那可是稀世之珍,国家一级保护树种,若是砍了可就真的绝种了!”

    少女笑道:“只要你将贵派之人全部撤走,我不去捣乱就是了!”

    古松咧着嘴没有动,手下几个堂主却疾疾离去了。

    少女又转头望向拜火教的展堂主,笑道:“听说贵派的圣火是从波斯不远万里弄来的,平时藏在一个神秘的山洞里,那山洞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凤凰山的紫云洞?待我去浇上一瓢水,帮你弄灭了吧!”

    展堂主勃然大怒:“小丫头片子,你,你……”说着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在盯着自己,于是心中一凛,再也顾不得别的,一提真气破空而去。显然他也没想到本派的秘密竟然被少女一句话泄了底,不得不紧着回去将圣火转移位置。

    少女见他去势狼狈,禁不住“咯咯”直笑,清脆的声音响在空中,仿佛黄鹂的歌声一样婉转。

    笑声稍停,她又转头望向宁幽宫的二宫主,也就是那个曾经追踪千里想要捕捉自己的人,甜甜地道:“听说宁幽宫有三个妙处。一是万花园,里面有数不尽的灵芝仙草;二是清幽洞,里面有五百年前十大天魔留下的秘笈;三是月华宫,其中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古怪。我准备挨个儿前去看看,不知贵派是否欢迎?”

    宁七魅面色变了两变,问道:“你从何处听说这些东西?莫要造谣,本派除了万花园之外再没有别的宝地!”

    少女并未说破自己冲出宁幽宫幻成|人形的秘密,眼见对方再也无法认出自己,心情愈发轻松,笑道:“二宫主就不要隐瞒了,宁幽宫忝为魔门九脉之首,若不是有清幽洞留下的魔门秘笈,如何能每每力挽狂澜,长期霸占万圣会首席的位子?这件事已有不少人知晓,倒是那月华宫甚是古怪,二宫主能否解说一番,让我和在场诸位开开眼界?”

    宁七魅听她越说越详细,周围之人也纷纷露出惊异不定的神色,不由得着急起来,喝道:“诸位别听她信口雌黄,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喂,小丫头,你说够了没有,说够就快些滚吧!”

    少女“咯咯”笑道:“看看,被我说到痛处了。请问在场的诸位长老、护法,愿不愿听我再说个秘密,你们是否知道,宁幽宫三宫主宁三魂最近在忙些什么?”

    话未说完,就听宁七魅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不要说出的好!否则……哼哼……”言犹未尽已然不见了影子,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少女见自己三言两语说退三派高手,心中更加兴奋,接着对一位白骨门的高手道:“听说贵派的祖师骷髅圣君早已仙逝了,如今供奉在白骨洞里的乃是赝品,留着吓唬人的,不知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不单所有白骨门的高手被吓了一跳,周围的人也都吃惊不小,有人问道:“姑娘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这话有什么根据吗?”

    少女小嘴一翘:“呶,这事你得问他,不知这位白骨门的堂主排行第几,如果能排进前三位,说不定能知道这件事。”

    那位白骨门的高手只是狠狠地瞪着她,怒道:“姑娘究竟出自何人门下?为何会冒出这许多莫名其妙的话来?小小年纪,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古松用嘶哑的声音笑道:“白三堂主,你倒是说说她讲的是不是真的,我怎么觉得蛮像那么回事。骷髅圣君五十年不出江湖,就算是闭关修炼,也用不了那么久吧?”说到这里,他回头望了少女一眼,道:“姑娘知道得不少啊!是不是皇甫先生交待你的?”

    少女“嘻嘻”一笑不置可否,意思是你尽管瞎猜好了。

    这时候,一个祈风教的女子忽然道:“大家别听她瞎扯!先捉住姓许的要紧!别给她挑拨离间。”

    少女未待众人发话,抢着道:“这位祈风教的姐姐,听说贵教掌门上官小仙上了峨嵋山,跟空相大师相聚数月,回来便闭关不出,十月之后产下一子,取名上官小相,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祈风教的女子以手塞耳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无法得到证实。”

    闻听此言,众人没有一个人敢笑,而且无不面现惊诧之色,显然对此事甚为担心,生怕祈风教跟佛门搭上关系。

    这会儿宁七魅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阴声道:“小丫头,任你舌战莲花,也

    休想起到调虎离山的作用。若论机智,你还差得远呢!”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对,任她说得天花乱坠,我们也不能走。先捉住姓许的,别的日后再说!”

    少女故作焦虑地回头看了柳湖庄一眼,轻咬银牙说道:“唉!我也算尽力了,许公子,你就听天由命吧!”随即环顾四周,“诸位也不要那么狠心,否则若是许真君重回人间,说不定会找你们拼命!”说完一跺脚走了。

    众人听说许仙果然还在庄内,各自面现兴奋之色。

    他们又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还是未见皇甫先生回来,于是决定动手了。

    他们不想毁坏柳湖庄的房舍,故而舍弃火烧、水淹等粗俗的法子,先由幻神殿的高手飞至柳湖庄上空,居高临下撒了把“迷神幻影散”,然后由白骨门的高手发出“白骨搜魂”之音,最后由兰若殿的人催动一群彩蝶入内,结果费了半天的劲,只逼出几个奴仆下人,始终不见许仙的影子。

    他们又将那些奴仆下人逼问了半天,结果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原因是这些人全被早早撵到后院干活去了,对于皇甫先生所做的事确实一点也不知道。

    这一下,魔门九脉的人都傻了眼。

    有人还不死心,暗想:“诺大的柳湖庄,肯定会有地窖。姓许的定然藏在洞里了!等到食水用尽,他自然会出来。”

    于是乎数百人散了一半,还有一半人守在当地不肯走。

    第十二章 月映九微火,风吹百合香

    梅花谷,满山遍野的梅花,白的雪白,红的血红,芬香蓊勃,落英缤纷。

    祝英台很喜欢那些开得绚丽多彩的花儿,从早到晚一整天在山谷内飞来飞去。

    梁山伯则喜欢静静地停在花枝上,沐浴着冬日暖暖的阳光,享受那分难得的宁静安详。

    白天的梅花谷没有什么人,只有松鼠在林间戏耍,白兔在草丛中酣睡,五颜六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各式各样的鸟雀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此时此刻,山伯忽然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既然抛开了诗书,又不用经纶事务,一切都变得无比轻松。他宁愿永远沐浴在晴天朗日之下,而不愿去想夜晚的孤寂。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火红的夕阳最终还是下山了,一轮明月缓缓爬上树梢,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英台斜靠在山伯身边,摸着身上柔软的蝶衣,说道:“可惜这衣服太小了点,若能大若人体,该有多好!”

    山伯柔声道:“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若是大若人体,就不是蝴蝶了。”

    英台紧抓住他的手,缓缓摇头道:“梁兄有所不知,送我蝶衣的那位仙子曾经说过,这两件蝶衣是她苦思冥想、辛苦数日琢磨出来的,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却是一件难得的宝物,等闲妖魔难以破之。仙家宝物变化万千,若说能大能小,甚至移形换貌,都不是没可能……”话未说完,她的形体竟然真的开始变大起来,盏茶工夫便增高到本身高度,进而蝶翅化作手臂,绒毛化作肌肤,最后连面部也恢复了本来形象!

    她竟然依托蝶衣幻出了人形!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想象:“天呐,到底是我化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化成了我?人说庄生晓梦迷蝴蝶,我现在是蝴蝶晚梦迷英台!”

    山伯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的心里一片混乱:“自从跌落井中那一刻,所经之事再不能以常理论处!我的肉体还在九龙墟之内,魂魄却已经化成了蝴蝶,这一切是多么的匪夷所思?如今英台竟然凭着蝶衣化成了人形,真的令人难以理解!苍天呐!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令这么多的奇迹凭空落在我们身上?你若是真的眷顾我们,又何必赐予这么多的磨难?若是讨厌我们,又为何不让我们痛快地死?”

    山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场赌注其实才刚刚开始,真正的磨难还在后面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对玉人静静地坐在树下,相依相偎,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的心里很矛盾,既有甜蜜,也有苦涩,然而更多的还是迷惘。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等到皎洁的月亮升到半空的时候,宁静的梅花谷忽然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人影从各个角落聚拢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态多样,衣着迥异。欢声笑语,不时从各处响起。

    忽然见到那么多人,梁祝二人都被吓了一跳。

    英台心中很紧张。她首先想到的是鬼魅,因为那些人看上去很恍惚,就像一团烟雾一般。

    梁山伯的心里却感到十分悲哀:“‘人死曰鬼’,我和英台都是死过的人,灵魂脱离了肉体,便属于鬼魅了!虽说有了蝶衣相护,看起来像是人形,其实内里跟那些人差不了许多。”

    “既然都是鬼魅,便没什么可怕的。”山伯一面安慰英台,一面远远地看着那些影影绰绰的人群。

    人影越聚越多,到后来渐渐多过百人,寒暄之声此起彼伏。

    “杜先生,您真的要离开了吗?离开之后您准备到哪里去?”

    “杜老伯,你昨天讲的故事真好听,趁现在月白风清,能不能再讲一段?

    “杜师傅,听说谷内又来了新人,您帮我们引荐一下好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称呼之中都离不开一个‘杜’字。

    梁山伯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姓‘杜’的是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头戴白伦巾,身着鹤氅裘,形象格外清晰,与别人的影影绰绰大不一样。

    正看之时,忽见那老者向自己招手:“请过来叙话!两位既然摸到这里,就不是外人。”

    英台稍显迟疑,山伯已经拉着她走了过去,对着老者躬身施礼道:“我等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还请多多关照。”

    老者笑着还礼:“大家都是灵鬼,不必执著于人间俗礼。在下杜预,比两位早来几年,算是此地之主。这些都是谷内的朋友,大家认识一下。”

    旁边围观的人纷纷上前招呼,嘘寒问暖,气氛显得很是热烈。

    有人见他们身着蝶衣,笑着道:“这劳什子可以脱下来了。放心吧,有杜公在,牛头马面也会给几分面子!梅花谷已经安静了几十年,你们就放心地在此修炼,不会有人打扰的。”

    梁山伯一面跟众人说着话,一面惊异地望着老者,心想:“这杜预是什么人?看上去似乎很神气的呢!”

    老者笑着呵斥说话之人:“别胡说!他这件衣服制作得很精细,一看就知非是凡品。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百日之内最好别脱下来。等到阎君的通缉令过了期,那时再脱也不迟!”

    山伯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想了半天,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人来,禁不住脱口问道:“莫非先生便是精研春秋左传,曾以八百精兵大破吴军,逼得吴主孙浩走投无路的征南大将军杜老先生?”

    杜预嗤之以鼻,笑道:“什么征南大将军?全是狗屁!浪里虚名的东西,有什么用!人活着还是要做点正事!老夫活了六十三岁,前半生打打杀杀,全都虚度了,到了晚年才开始写《春秋左氏经传集解》、《春秋左氏传音》、《春秋长历》等几本书,总算到老没有白活!要不然,现在的日子哪会这么好过?咦,看你年纪轻轻,莫非读过拙作不成?”

    梁山伯绝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遇到死去几十年的前辈高人,心中感慨万千,口中恭恭敬敬地答道:“晚生侥幸读过一些,对先生的注解由衷佩服。”

    杜预似乎有些不信:“是吗?你会对《左传》感兴趣?不行,我要考考你,看你是不是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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