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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作者:笑客来
    田襄站在殿中,看着殿外的月色,久久不语,身侧的田赵氏拿了件披风给田襄披上,有些犹豫的问道:“执政,子庄……”

    田襄冷冷的扫了田赵氏一样,田赵氏立时住口了,这种“乖巧”态度倒是让田襄心中一软,良久,叹了口气道:“让他在太庙跪着,五万人北上,连同北地的守军,七万人,就这么丢了,易水两岸,多少城池!就这么丢了!难道还不该罚吗!?”

    田赵氏听到田襄这话,没有再为田子庄求情了,看着田襄短短数日间鬓角竟是长出了几丝白发,心中一痛,劝慰道:“执政也不要着急,燕军现在与中山国有战,一时三刻是分不出手来南下的,与晋国的战况也没有不利的战报传来了,想来只要西边底定,总会好些的。”

    田襄叹了口气,道:“悔不听阿舒当初所言,数万大军至于未冠小儿之手,当真儿戏,现在与晋国那边,万幸没有败报传来,不然朝中只怕会起大波澜,前几日已经有朝臣上表要换将了。”

    本来听到田襄感叹什么“悔不听阿舒当初所言,数万大军至于未冠小儿之手”是,田赵氏面色还有几分不豫,但听到后面有朝臣上表要求替换田舒的将位时,大惊,道:“执政,万万不可,临阵换将,兵家大忌!”

    田襄冷笑一声,道:“我岂不知此时是万万不能替换阿舒的,换下阿舒,谁能顶他位置?可是却有不少人在我耳边唧唧歪歪,说什么虽然没什么败报传来,但阿舒一直在防守,此时我们两边受敌,要速战速决。”

    田赵氏听得田襄此话,微微沉吟思索,道:“这些人不是冲着上将军去的,这些人只怕是冲着执政来的。”

    田襄微微叹了口气,他心中对此也是明了的,昔日他初初继任执政位,利用军中因夏瑜事对田须不满的势力,以及田舒在军中的威望,诛杀了田须一党,压制了自己的正亲叔叔韩虎,宗室之中,却是有些反弹的声音的,只是后来他遣田舒北上伐燕,吞并了易水两岸的沃土,将齐国的国土拓展一半有余,齐国在他手中变成了一个可以晋国旗鼓相当的大国,仿佛有重现昔年齐桓公在时的威势,田襄的威势在吞并燕国半数国土后达到顶峰。

    现在北地丢了,边境与晋国鏖战之中,自然是让有些宵小以为自己可以出来闹一闹了,田襄在心中冷笑,这么多年了,朝中上下都被替换成了自己的心腹,这些宗室里的小人,自己不过顾念亲缘不愿意下杀手,现在还以为能翻天不成。

    真正要紧的,还是现在这场大战,田襄看着西面的方向,似乎想要透过天空看到那与晋国僵持的战场。

    眼见田襄如此,田赵氏本来还有几分犹豫,但此时却是下定决心,道:“执政,我……我有个想法,也许可以使得晋国退兵。”

    田襄有些疑惑的看着田赵氏,只见田赵氏咬咬牙,开口道:“执政还记得中行氏与范氏还有后人在我齐国吗?”

    田襄点头,这个他自然是知道的,昔日晋国内乱,中行氏、范氏与智氏、韩氏、赵氏、魏氏内战,一辈子隐忍的齐景公终于抓到这个机会,联合诸侯,支援中行氏、范氏,意图肢解晋国,但是很不幸,善于隐忍熬死了晋国四代执政的齐景公碰到了横空出世的赵志父,列国联军支持的中行氏、范氏被赵志父大败,中行寅、范吉射逃亡到齐国,齐国出于与晋国争霸的目的,给这两个人不大的封地供养之,这就是田赵氏说的中行氏与范氏的后人。

    田襄不解为何田赵氏会突然提及这两人,只听田赵氏接着道:“中行氏与范氏虽然被我父亲灭了,但是我父亲并没有屠灭这两个家族的所有族人和他们的家臣,父亲说晋国在内耗中损失的实在太多,中行氏与范氏的族人家臣中有不少人才,若是他们绝境拼死,一则晋国会损失更多的人才,二则内战会拖得更久,所以……”

    田襄似乎有点明白,但又不是十分明白,道:“你的意思是?”

    田赵氏此时似乎下定了决心,和盘托出,道:“执政,晋国定公在我父亲去世后不久就薨了,智瑶不比我父亲,对待国君,常常有礼数不周之处,现在的晋国国君眼见四卿权力日益扩张,心中即忧且怒,可是晋国君权不振也有百余年了,国君也是无法,所以,我何不让中行眼与范吉射上奏给晋国国君,将他们在国内名义上还拥有的封地转送给国君。”

    田襄立刻就明白了田赵氏的意思,道:“晋国国君若是收了,那么君权振而四卿惧,若是晋国国君不收,那么也能挑动晋国国内的混乱局势,最起码现在这些在晋国内中行氏与范氏的亲朋故旧,就会惴惴不安,晋国后方不宁,前线的仗他们就打不下去。”

    田赵氏点头,道:“只是此事要细心谋划,中行寅与范吉射的上表,一定要绕开智瑶等四卿,直接递到晋国国君手中,这样才能掀起波澜。”

    田襄微微眯了眼,道:“不仅仅要暗中直接送到晋国国君手中,而且一旦晋国国君接受了表奏,要立刻传扬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中行氏与范氏悔悟了,心忧晋国社稷,将昔日的封地全部归还给国君,这样天下人必然会赞颂中行寅与范吉射的行为,尤其是儒门那群倡导礼教的儒生,此时若是智瑶、赵无恤等人阻拦嘛,呵呵。”

    后面的话,田襄与田赵氏都没说明,但不需言语,其意自明。

    田赵氏在晋国自有其心腹人脉,中行眼与范吉射,虽然流亡齐国已经三十几年了,都是垂垂老矣,但中行氏与范氏乃是扎根晋国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即使被赵志父收拾了,总还是有些根基人脉可以动用的,所以虽然费了不少力气,那份将封地归还给国君的表奏,还是递到了晋国国君手中,而同一时间,按照田襄与田赵氏的谋划,中行氏与范氏的这份想国君悔过的表奏,瞬时传遍天下。

    智瑶在国内的心腹一将这个消息传给他,他当时就暴怒了,将那份报讯竹简扔在地上,大怒道:“我将剐之!”

    赵无恤倒是很是平静,将那份讯报捡起来,读了一遍,赵氏在晋国国内也有心腹,知道消息也不比智瑶晚多少,此时淡淡道:“齐国好谋划。”

    赵无恤这一开口,智瑶也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赵无恤发火怒喝道:“你弟弟,你那个弟弟,他倒真是,真是……”

    智瑶与赵无恤的关系这么多年下来,很是微妙,即相互防备,也相互依存,又有几分别样情愫,所以说起话来有时就比较直接,少了几分“外人”间应有的客道和礼数,田赵氏的动作,以智瑶的执政地位,在国内的人脉和名望,即使事前没能及时探查阻止,事后岂能不知,这一知道,智瑶便忍不住向赵无恤发火了。

    其实智瑶此人,有才无德,性子里颇有几分贪婪刻薄之意,但是此时的智瑶所处的环境,与夏瑜那个时空相比,却又恶劣上不少。

    在夏瑜的时空里,晋国与齐国的屡次大战,齐国几乎每战必输,而在这个时空,因为夏瑜的存在,因为夏瑜煽动的蝴蝶的翅膀,使得齐国出现了田舒,并且一度并吞半数燕国国土,智瑶担任晋国执政后,齐国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压得整个晋国都有几分喘不过气来,对外扩张不顺利,对内就跋扈不起来,这间接压抑了智瑶本性里的张狂贪婪。

    在原本的历史进程里,这个时候,本应该是智瑶因为一系列对外战争的胜利,声望日威,进而生出了篡逆晋宗的心思,也是他开始蔑视韩赵魏,对此三家家主多次加之侮辱的时候,可是在这时空里,智瑶因为与赵无恤的关系,因为外敌的强大,对晋国国君也好,对国内诸卿也好,都还算是公道,也算是有礼数。

    当然,对比赵志父那种心怀晋国的社稷之臣,智瑶自认为的对晋国国君“礼数周到”等等,还是差得远了,不过智瑶自己当然不这么认为,智瑶会从心里面觉得:我对你这个国君已近够不错了,你个国君现在弱势成这样我还尊你为主,我在外面为晋国血战沙场,你没什么狗屁用也就罢了,还来给我扯后腿!?

    本性原本就不厚道的智瑶气又不暴怒的道理,而更火上浇油的是,满肚子抑郁就着田赵氏的事情和赵无恤发脾气,赵无恤却淡淡的道:“我弟已为田氏内主,各为其主而已。”

    智瑶更怒了,分不清是对这件事情本身发怒,还是对赵无恤脸上那淡淡的毫无波澜的神情,智瑶起身,上前两步,一把扯过赵无恤的衣领,死死盯着眼前人,只见眼前人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智瑶心中宛若油煎,更多了几分不知名的苍凉之感。

    不知道该如何抒发这种怒气,这种苍凉,这种难言的抑郁痛苦,一向霸道惯了的智瑶选择了他最习惯的方式,手上用劲儿便把赵无恤往自己的方向扯,意图……

    似是察觉了智瑶的意图,赵无恤开始拼命挣扎,可是智瑶的身形本就比赵无恤高大强壮,赵无恤被智瑶拖着向大帐中后面的寝榻走去,心中愤怒难以言喻,赵无恤挣扎之中向腰间宝剑摸去,拔尖出鞘。

    一抹血色飞溅,智瑶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入胸数寸的短剑,不由自主的放了手。

    赵无恤眼中有仿佛火灾燃烧,灼的眼眸亮得吓人,握着手中短剑,死死盯着智瑶,一字一句的道:“执政,我是赵氏家主!我是赵氏家主!”

    此时因为国内传来的情报十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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