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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作者:辣文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快到11点时,抵达京都站。我按直子的指示,乘公共汽车到三条,步行到附近一个私营铁路车站,问16号公共汽车从哪个站台几时发车。答说12时35分从对面第一个候车亭出发,抵达目的地要一个小时多一点。我在售票处买了车票,然后走人近处一家书店,买张地图,坐在候车亭凳子上查找〃阿美寮〃的准确位置。从地图上看,〃阿美寮〃委实位于深山老林之中。直子信上说:公共汽车需要向北翻越几座山头,行到再也无法前行的地方后,掉头拐往市区。我下车的停车站往前几步远便是终点。从停车站有条登山道,步行二十几分钟便可到达〃阿美寮〃。我想,去的地方是深山,必定安静。

    上了大约二十名客人后,公共汽车当即出发,沿鸭川经京都市区向北驶去。越向北行,街道越是凄凉,田园和荒地开始门人眼帘。黑s的屋脊和塑料棚沐浴着初秋的y光,闪闪耀眼。不久,汽车钻入山中。道路婉蜒曲折,司机紧握方向盘,忽左忽右地转动不止。我有点晕车,早晨喝的咖啡味儿还留在胃里。这时间里,拐角渐渐少了,正当松一口气时,汽车突然窜人y森森的杉树林中。杉树简直像原生林一般直耸云天,遮天蔽r,将万物笼罩在昏暗的y影之中。窗口进来的风骤然变冷,湿气贬人肌肤。车沿着谷川在杉树林中行驶了很久很久,正当我恍馆觉得整个世界都将永远埋葬在杉树林的时候,树林终于消失,我们来到四面环山的盆地样的地方。极目四望,盆地中禾苗青青,平展展地四下延伸开去。一条清澈的小溪在路旁潺潺流淌。远处,一缕白烟袅袅腾起。随处可见的晾衣竿上挂着衣物。几只狗〃汪汪〃叫着。家家户户的门前,烧柴都一直堆到房檐,猫在上面睡午觉。如此农户人家在路两侧延续了好久,但人影却是一个未见。

    这样的光景重复出现几次之后,汽车驶人杉树林。穿过杉树林驶人村落,穿过村落又驶人杉树林。每次停在村落时,都有几人下车,上来的却一个也没有。从市区开出大约4o分钟,汽车开上一座视野开阔的山顶。司机刹住车,告诉乘客要等五六分钟,想下车的不妨下车。乘客算我才四个人,便都下了车,伸懒腰、吸烟或眺望眼下伸展的京都市容。司机站着小便。一个把大大的绳捆纸箱弄进车箱的50岁上下的晒得黝黑的男子,问我是否爬山,我懒得啰嗦,便答说〃是。

    一会,一辆公共汽车从另一侧上来,停在我们车旁,司机跳下车。两个司机j谈没有几句,便钻进各自车里。乘客们也都返回座位。随即,两辆车开始往各自的方向前进。我马上明白了我们的车为什么在山顶等待另一辆车的理由:从山顶下行不远,道路突然变窄,根本错不过两辆大型客车。我们车错过了几辆轻型客货两用车和小汽车,每次都是由其中一方后退,把车身紧紧贴在拐角处凸出的地方。

    谷川沿岸排列的村落比刚才小得多,可供耕种的平地也不大。山势险峻,直眼前。只是狗多这点倒是村村相同,汽车一到,狗便竞相叫个不止。

    我下车的这个站,周围居然什么也没有。既无人家,又无田地。唯见站标了然独立,一条小河流过,一个登山路口闪出。我把帆布包挎在肩头,沿着谷川往上爬山路。路的左侧水流淙淙,右侧杂木林连绵不断。顺着这徐缓的坡路走了大约15分钟,右边出现一条车辆似乎可勉强通过的岔路,路口立一块木牌,牌上写着〃阿美寮除有关人员外谢绝人内〃。

    杂木林中的路面历历印着车轮碾过的痕迹。四下林中不时传来小鸟〃扑棱扑棱〃展翅的声响。那声响听起来格外清晰,仿佛被部分放大了似的。〃砰〃的一声,远方响起类似枪响的声音,但在这边听来声音又闷又低,像被好几张过滤纸过滤了一般。

    穿过杂木林,一堵白s石墙出现在眼前。虽说是石墙,充其量只有我个头般高,上面又没有栅栏或铁丝网,若是有意,可以随便翻墙而人。黑s大门倒是铁铸的,一派坚不可摧的势头,却大敞四开,门卫室里又无门卫的身影。门旁立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木牌:〃阿美景除有关人员外谢绝人内〃。看来门卫室前几分钟还有人呆过:烟灰缸里有三支烟头,茶杯里有没喝几口的茶,搁物架上有晶体管收音机,墙上挂钟〃嚓嚓〃响着g巴巴的声音,留下时间的轨迹。我在这里等了一会,等门卫返回。但看动静根本不像有人来,便按了两三下旁边门铃样的东西。门内就是停车场,停着小型客车和大马力长途客车。深蓝s的波尔波牌瑞士小汽车。场里足可以停三十辆,但停着的只有这三辆。

    两三分钟后,身穿藏蓝制服的门卫骑着黄s自行车从林中道驶来。这人60上下,高个头、秃顶。他把黄自行车往小屋墙上一靠,转向我:〃呀,实在抱歉得很!〃但那语调,似乎并不含有什么抱歉的意味。自行车挡泥板上用白漆写着〃32〃。我道过姓名,他抓起电话,重复两遍我的姓名。对方说了什么后,他答说:〃好,好,明白了〃,旋即放下听筒。

    〃请去主楼,找石田先生。〃门卫说,〃沿这条林中路一直往前,有个转盘式j叉路口。左数第二条……记住了么,走左数第二条路,不远就是一座旧建筑,从那里往右再穿过一片树林,有一座钢筋混凝土大楼,那就是主楼。一路都有指示牌,想必不至于走丢的。〃

    我按他说的,拐进转盘式j叉路口的左数第二条路,尽头处果然有一座俨然往昔别墅的格调优雅的古式建筑。院子点缀着形状别致的石块和石雕灯笼等物,草木也都修剪得整整齐齐。看来这地方以前可能是某人的别墅园地。由此有拐穿过树林,眼前出现一座三层高的钢筋混凝土楼房。虽说是三层,但由于建在仿佛地面被掘开的凹陷处,并没特别给人以威严之感。建筑物造型简练,显得十分洁净。

    大厅在二楼。我上了几级楼梯,打开一扇大大的玻璃门闪身进去,见服务台里坐着一个穿连衣裙的年轻女郎。我告知自己的姓名,说门卫叫我见石田先生。她好看地一笑,指着大厅里的茶s沙发,低声叫我坐在那儿等一会,然后拨动电话。我放下肩上的帆布包,坐在软得几乎把人陷进去的沙发上,打量四周。大厅窗明几净,感觉舒适。有几盆赏叶植物,墙上挂着情趣健康的抽象画,地板擦得油光发亮。等候的时间里,我把目光转而落在脚上那双在地板映出影子的鞋上,凝视良久。

    这工夫,那位负责接待的女郎告诉我说〃一会就来〃。我点点头。心想这地方真是静得出奇。四周没有任何声息,恍若午睡时间……人、动物,以及昆虫草木统统酣然大睡,好一个万籁俱寂的下午。

    但没过多久,传来胶低鞋轻柔的步履声,一位梳着短发……头发似乎相当硬挺……的中年女士出现了。她快步在我身旁落座,架起腿,同我握手。一边握一边反复观察我的手。

    〃你没有、至少这几年没有摆弄过乐器吧?〃这是她开口第一句话。

    〃嗯〃我吃了一惊。

    〃一看手就知道。〃她笑着说。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x。她脸上有很多皱纹,这是最引人注目的。然而却没有因此而显得苍老,反倒有一种超越年龄的青春气息通过皱纹被强调出来。那皱纹宛如与生俱来一般同她的脸配合默契。她笑,皱纹便随之笑;她愁,皱纹亦随之愁。不笑不愁的时候,那皱纹便不无玩世不恭意味地温顺地点缀着她整个面部。她年纪在35岁往上,不仅给人的印象良好,还似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我一眼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她头发剪得相当草率,长短不一,到处都有几根头发卓尔不群地横冲直闯。前面的头发也参差不齐地搭在额头,但这发型对她却是恰到好处。白s半袖圆领衫外面罩一件蓝工作服,下身穿一条肥肥大大的n油s布裤,脚上一双网球鞋。身材瘦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r房。嘴唇不时嘲弄人似的往旁边一扭,眼睛皱纹微动不已。俨然一个多少看破红尘的热情爽快而技艺娴熟的女木匠帅傅。

    她略微缩一下下颌,依旧扭着嘴角,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半天,我真担心她马上从衣袋里掏出卷尺,动手测量我身体各个部位的尺寸。

    〃可会一种乐器?〃

    〃不,不会的。〃我回答。

    〃遗憾呐,要是会一种该多有意思!&039;〃

    我说了声〃是啊〃。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张口闭口总离不开乐器。

    她从胸口衣袋里摸出七星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有滋有味地吐了一口。

    〃嗯……是渡边君吧?在你见直于之前,我想还是最好由我把这里的情况介绍一下。所以首先,你我两人要这么谈一会。这里和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如果事先一无所知,我想很可能不大不小地闹出洋相。暧,你对这里的事还不怎么清楚吧?〃

    晤,几乎是零。〃

    〃那好,让我从头讲起……〃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什么,双指一合打了个响,说,〃哦,午饭吃了什么没有?肚子不饿?〃

    〃饿啦。〃我说。

    〃那跟我来。在食堂里边吃边说好了。开饭时间倒是过去了,不过现在就去或许还有吃的。〃

    她领头,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来到一楼食堂。食堂座位足可容纳二百多人,但现在使用的只有一半,剩下的半边被屏风隔开。有点像是已不合时令的避暑疗养院。午餐食谱上有放j蛋的炖马铃薯、青菜s拉、桔汁和面包。正如直子信上写的那样,青菜好吃得出奇。我把盘中物一举于光。

    〃你吃得真香啊!〃她羡慕似的说。

    〃实在好吃嘛!再说早上到现在还没正经吃过东西。〃

    〃要是不嫌弃把我这份也吃掉,喏。我已经饱饱的了。吃么?〃

    〃不要的话,我就吃。〃我说。

    〃我么,胃小,只能装一点点。所以,饭量不足的部分就靠吸烟填补。〃说着,又叼了一支七星烟,点上火,〃对了,我叫玲子,大伙都这么叫。〃

    她的炖马铃薯只动了一点点,我便夹来吃,面包也啃了……玲子饶有兴味地望着我这副模样。

    〃你是直子的主治医生么?〃我试着问她。

    〃我是医生?〃她显得很惊愕,猛地收紧眉头说,〃我怎么会是医生呢?〃

    〃可是人家告诉我找石田先生呀!〃

    〃啊,是这样。呢,我么,在这里当教音乐的先生。所以也有人就叫我先生。其实我本人也是患者。在这里一呆都七年了,平时教教大家音乐,帮忙做点事务x工作。结果就闹不清是职员还是病员了。我的事,直子没告诉你?〃

    我摇摇头。

    〃晤,〃玲子说,〃啊,也罢。直子和我住同一间寝室,就是所谓室友。和那孩子一起生活可有意思咧。有很多话说,也经常说到你。〃

    〃说我什么来着?〃我问。

    〃对了对了,得先把这里的情况介绍一下。〃玲子根本没理会我的问话,〃首先第一点希望你理解的是,这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039;医院&039;。简单说来,这里不是治疗的地方,而是疗养的场所。当然,有几位医生,每天有一小时左右的查房,但那只是像测体温似的确认一下,而不是如同其他医院那样进行所谓积极治疗。因此,这里没有铁栅栏,连门都是经常开着的。人们自觉自愿地进来,自觉自愿地出去。而且,能够进人这里的,仅限于适合这种疗养的人。不是说任何人都可以进来,那些需要专门治疗的人,根据病情要去专科医院的。这些可听明白了?〃

    〃好像能明白。可是,这疗养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玲子吐了口烟,把剩下的桔汁一口喝下:〃这里的生活本身就是疗养。生活有规律,做体育运动,同外界隔离,安静,空气新鲜。我们有自己的田,生活基本自给自足。和眼下流行的那种公社差不多。只是这里收费相当高,这点又跟公社有所区别。〃

    〃高到什么程度呢?〃

    〃倒不是高得离谱,可也不便宜。瞧,多气派的设施啊,地方大患者少,职员多。就我来说,长久以来就呆在这里,加之差不多顶半个工作人员用,住院费才实质上等于免除,倒还算是不错。暧,不喝咖啡?〃

    我说想喝。她于是熄掉烟,欠起身,去咖啡加热器那边接满两杯端来。她放进砂糖,用小勺搅拌着,蹙起眉头喝了一口。

    〃这座疗养院,不是营利x企业。靠这笔不算特别高的住院费还维持得下去。用地全都是一个人捐赠的,建立了法人。以前这一带是那人的别墅,大约20年前。看见那幢老房子了吧?〃

    我说看见了。

    〃以前建筑物只有那一座,把患者集中在那里集体疗养来着。说起事情的原委么,是这样的:那人的儿子同样有精神病倾向,专科医生便劝其进行集体疗养。那位医生的理论是说,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大家互助互爱,同时从事体力劳动,医生也参加,提出建议,检查症状,从而使某种病得到彻底治疗。这里就是这样创办的,后来规模逐渐扩大,成了法人。农场也扩展了,5年前又建了这座主楼。〃

    〃治疗是有效果的喽?〃

    〃呢,当然不可能包治百病,治不好的人还是为数不少的。但另一方面,确实也有很多一度不行的人在这里康复出院。这里最大的好处在于大家互相帮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不健全,因此都想互相帮助。而其他地方则不是这样。遗憾的是,其他地方,医生始终是医生,患者一直是患者。患者求助于医生,医生给患者以帮助。但这里却是互相帮助,互相引以为鉴。而且医生是我们的同伴,在旁边一发现我们需要什么,便赶紧过来帮忙。有时候我们也帮他们忙。因为在某种情况下我们是强过他们的。例如我就教一个医生弹钢琴有个患者教护士学法语,就是这样。得我们这种病的人,有不少人学有专长。所以在这里我们都一律平等,不论患者还是工作人员,你也在内。你在这儿的时间里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我帮助你,你也帮助我。〃玲子和蔼地牵动脸上的皱纹,笑道,〃你帮助直子,直子也帮助你。〃

    〃我怎么做才好呢,具体的?〃

    〃首先你要有帮助对方的愿望,同时也要有请别人帮助自己的心情。其次要诚实。花言巧语、文过饰非、弄虚作假都是要不得的。只这样就可以了。〃

    〃努力就是。〃我说,〃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呆7年呢?听你这么多话,我不觉得里面有什么不正常的。〃

    〃这是白天,〃她做出愁苦的样子,〃到夜晚可就大变样了。一到夜晚,我就流着口水,在地板上团团打滚。〃

    〃真的?〃我问。

    〃骗你,怎么可能呢。〃她边说边难以置信似的摇着头,〃我已经恢复了,现在。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喜欢帮助各种各样的人也恢复健康。教音乐,种蔬菜,我喜欢这儿。大家都像朋友一样。相比之下,外面的世界又有什么呢?我今年38,眼看40,和直子不一样。我从这里出去,也没有等待我的人,没有接收我的家,没有像样的工作,又几乎没有朋友。再说我来这里已经7年,世上的事,早就一无所知了。当然,有时也在图书室看看报。但这7年时间里我一步也没离过这里呀!就算现在出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也许会有新的世界在你面前展开的。〃我说,〃试一试的价值总还是有的吧?〃

    〃这……或许。〃说着、她把打火机在手心里翻来覆去转动了半天,〃可是,渡边君,我也有我的具体情况。要是愿意听,下次慢慢讲给你。〃

    我点点头。

    〃那么,直子好转了?〃

    〃嗯,我是这样看的。刚来的时候头脑相当没有条理,我们都不知所措,有些担心。但现在已安稳下来,讲话也比以前强多了,可以表达自己想要说的内容……可以说,确实是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不过,那孩子真该更早些接受治疗。在她身上,从那个叫本月的男朋友死时就已开始出现症状。况且对这点家里人该看得出来,她本人也该知道。也有家庭背景……〃

    〃家庭背景?〃我一惊,反问道。

    〃哎哟,你还不知道?〃玲子比我还要吃惊。

    我默默点头。

    〃那么直接问直子好了,还是那样好些。那孩子会老实告诉你一切的,她有这个心思。〃玲子又拿小勺搅拌咖啡,啜了一口,〃此外,这里有条规定,我想还是一开始就挑明为好,就是禁止你同直子两人单独在一起。这是守则,外面的人同会面对象不能独处。因此,经常有监察员……实际上就是我……不离左右。我也觉得难为情,只好请你忍耐一下,好吗?〃

    〃好的。〃我笑道。

    〃不过别有什么顾虑,两人尽管敞开说。别把我在旁边放在心上。你同直子之间的事,我全部晓得。〃

    〃全部广

    〃基本全部。〃她说,〃我们不是集体疗养么,所以我们差不多都晓得。再说我和直子两人是无话不谈的。这里没那么多秘密。〃

    我边喝咖啡边注视玲子的脸。〃老实说,我弄不明白,又不明白在东京时我对直子所做的是不是真的正确。关于这点我一直在考虑,但现在也还是稀里糊涂。〃

    〃我也不明白呀,〃玲子说,〃直子也不明白。那是应由你们两个畅所欲言来判定的事。是吧?即使发生什么,也可以使其朝好的方向发展,只要互相理解。至于那件事做得是否正确,这以后再细想恐怕也未尝不可。〃

    我点点头。

    〃我想我们三人是可以互相帮助的,你、直子和我……只要我们以诚相待,有互相帮助的愿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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