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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作者:辣文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

    我静静地擦盘子。擦过了所有的盘子之后,阿绿全都收进碗柜里。

    〃所以他就到乌拉圭去了。丢下我们两个不管。〃

    〃他没有和你们联络吗?〃我问道。

    〃只寄过一张明信片。今年三月。可是写得很简单。只说什么这边很热啦、水果没有想像中好吃等等。简直是开玩笑嘛!寄一张印着驴子的风景明信片!他真是头脑有问题,居然也没有告诉我们他到底见着了朋友没有。最后是说了等到安定之后要叫我们过去,但自此以后就没有消息了。我们写信过去也一直都没有回音。〃

    〃不过,要是你父亲真的要你去乌拉圭,你会怎么办?〃

    〃我会去看看。很有趣呀!不是吗?但我姐姐说她绝对不去。她最讨厌不g净的东西或是不g净的地方了。〃

    〃乌拉圭有那么脏吗?〃

    〃谁知道?可是她觉得呀!她说,那儿的马路上一定到处是驴子的大便,苍蝇一定很多,冲水式的厕所一定缺水,蜥蜴和蝎子一定到处乱爬。我想她大概曾在哪儿看过这种电影吧!我姐姐最讨厌虫了,她只喜欢开着豪华车到神奈川的海边去兜风而已。〃

    〃哦!〃

    〃乌拉圭,不错呀!去也无妨!〃

    〃那现在这书店谁在看呢?〃我问道。

    〃我姐姐勉强在看着。还有住在附近的叔叔会来帮忙,也会帮我们送书,我有空的时候也帮忙看。反正书店也没有什么需要劳累的工作,总是可以做下去的。真做不下去的话,考虑把它卖掉。〃

    〃你喜欢你父亲吗?〃

    阿绿摇摇头。〃不怎么喜欢。〃

    〃那你为什么肯到乌拉圭去呢?〃

    〃因为我信任他。〃

    〃信任他?〃

    〃是呀!虽然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信任他。这种因为死了太太大受打击,把家、小孩、工作全丢下来,就这么去了乌拉圭的人我信任他。你懂吗?〃

    我叹了口气。〃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阿绿笑了笑,轻轻地敲我的背。〃算了!懂不懂都无所谓啦!〃她说。

    那个礼拜天下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是特别奇怪的一天。就在阿绿家的附近发生了火灾,我们爬上三楼y台观火,在那里,我吻了她。这样说来似乎有些愚蠢,但是事情确实是这么进展的。

    当时我们正一边聊着大学的事情,一边喝着饭后的咖啡,突然听见救火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救火车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从窗外传来了人奔跑、大叫的声音。阿绿走到靠马路的房间,打开窗户向下看,然后对我说:〃你在这里等一下。〃就跑掉了。只听见咚咚的脚步声快跑上楼梯。

    我独自喝着咖啡,一面想着乌拉圭究竟在哪里,到底是在巴西附近,还是委内瑞拉附近?我一直认为应该在哥伦比亚附近,但是实在想不出来是位于那里?就在这个时候,阿绿从上面下来说:〃快跟我一起来!〃我只得跟在她后面,爬上走廊尽头的窄小楼梯,到了y台。y台比周围的屋顶都高出一截,所以附近的景观可以一目了然。就在距我们三、四幢房子远的一间房子上面冒起黑烟,乘着微风吹向大马路那边。有一股焦臭味飘了过来。

    〃那是阪本先生的房子呀!〃阿绿从栏杆探出身子说道。〃阪木先生以前是做装修r式房子的生意,不过现在已经关店了!〃

    我也从栏杆里探出身子望过去。起火处正好位于三楼建的y影中,所以看不清详细的情形,只见三、四辆消防车正在进行着抢救的工作。因为路太窄了,只有两辆消防车进得来,后面的那辆只得在大马路上等候。而且路上照例又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如果有贵重的东西,就去收拾一下,看来要避一避才好!〃我对阿绿说:〃虽然现在是逆风,但是风向或许一下子就改变了,而且再过去就是加油站啊!我帮你的忙,你快去收拾!〃

    〃我没有贵重的东西呀!〃阿绿说。

    〃总有一些吧!像储金簿啦,印章、证件之类的东西啊!应急的钱也不可少呀!〃

    〃不要紧的啦!我不走!〃

    〃即使烧到这里也不走?〃

    〃唉!〃阿绿叹道。〃死了也没关系!〃

    我看着阿绿的眼睛,阿绿看着我的眼睛。她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认真的?有几分是玩笑的呢?我完全不知道。我凝视她半晌,突然觉得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奉陪!〃我说。

    〃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阿绿闪着眼光说道。

    〃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我会跑掉的!想死的话,你一个人死就行了!〃

    〃好冷酷呀!〃

    〃我才吃了你一顿午饭,总不能就要我一起死吧!至少再吃一顿晚饭。〃

    〃嗯,好啊!反正要在这里静观其变,我们来唱歌好了。真要烧到这里来的话!再打算啦!〃

    〃唱歌?〃

    阿绿从二楼拿了两个椅垫、四罐啤酒和一把吉他到y台上。我们一边看着弥漫的黑烟、一边喝着啤酒。阿绿也开始弹起吉他唱歌。我问阿绿说,这样做不会招惹邻居反感吗?毕竟这样一边看火灾,一边在y台上喝酒、唱歌,不是什么正经合理的行为。

    〃没关系!我们不必管别人怎么想!〃阿绿说。

    她唱着过去流行的西洋老歌。歌和吉他都不能恭维是一流的,但她本人倒是乐在其中的样子。她唱着柠檬树、粉扑、五百哩路、花儿去了哪里?、快划吧!麦可!,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刚开始的时候,阿绿还教我唱第二部,打算两人合唱,但我实在是唱得五音不全,只得作罢,后来她索x一个人唱个痛快。我则啜着啤酒,一面听着她的歌声,一面注意火势蔓延的情形。每次以为烟突然变大了,却又稍微熄了一点,就这样反覆着。人群大声地喊叫着、命令着。报社的直升机发出啪哒啪哒的声音飞来,拍了照片之后又飞回去。我想只要没有拍到我们就没关系。警察用扩音器向看热闹的路人大喊往后退,孩子以啼哭的叫声喊着妈妈,不知哪里又传来玻璃敲破的声音。不久,风向开始不稳定,白s的烟雾在我们的周围乱舞。即使如此,阿绿仍然心情愉快地喝酒、唱歌。唱完了会唱的歌之后,又唱起自己作词作曲的怪歌。

    想为你做一道菜,但是我没有锅子。

    想为你编一条围巾,但是我没有毛线。

    想为你写一首诗,但是我没有笔。

    〃这首歌叫做什么都没有!〃阿绿说道。歌词很奇怪,旋律也很奇怪。

    我一边听着那首莫名其妙的歌,一边想着如果加油站着火了,那么火苗会吹向这栋房子吧!阿绿唱累了就把吉他放下,像一只晒太y的猫咪似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作的歌怎么样?〃阿绿问道。

    〃独创的佳作!完全将你个x表露无遗。〃我很认真地回答。

    〃谢了!〃她说。〃歌名是什么都没有。〃

    〃我可以了解!〃我点点头。

    〃嗯!那是我母亲死的时候……〃阿绿对着我说。

    〃哦?〃

    〃我一点都不悲伤!〃

    〃哦?〃

    〃后来我父亲离开,我也是一点都不悲伤!〃

    〃是吗?〃

    〃是的!你不觉得我很过分吗?不觉得我太过冷酷吗?〃

    〃你会这样,一定有很多原因吧!〃

    〃是啊!有太多原因了!〃阿绿说。〃我家实在太复杂了。但是,我总以为不管怎么样,他们总是我的父母,如果死了或离别,应该会悲伤的。但是我却不悲伤。一点感觉也没有。不悲伤、不寂寞、不痛苦,甚至不想念他们!只是常常会在梦中出现。母亲从黑暗的深处瞪着我看,然后责备我说你很高兴我死掉!对不对!〃我并不高兴呀!我母亲去世这件事。我只是没有那么悲伤而已。老实说,我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小时候,我养的一只猫死掉时,我哭了一整个晚上!〃

    为什么会冒出这么多烟来呢?我想着。看不见火苗,也没有蔓延的样子,只有黑烟不断往上飘。到底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烧掉了什么东西?我真是想不透。

    〃不过,那也不全是我的错。虽然我承认有薄情之处,但是,如果他们我父亲和母亲再多爱我一点的话,我想我会有不同的感受,会更悲伤难过的!〃

    〃你认为他们不太爱你?〃

    她转头看着我的脸,然后用力点点头。〃大概在不完全爱与完全不爱之间吧。我一直很渴望他们的爱。即使一次就好,我渴望拥有完全的爱!能让我觉得够了、饱了,能够说谢谢这一顿饱餐那样的爱。一次就好!仅仅一次就好!但是他们一次也没有给我!我一撒娇就被推开,抱怨我是赔钱货。一直都是这样。因此我私下决定,要自己去寻找一个永远都会百分之百爱我的人。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我就下了这样的决心!〃

    〃了不起!〃我佩服地说道。〃那么,有没有成果?〃

    〃很难。〃阿绿说。然后望着烟想了一下。〃大概是等了大久了吧!我追求完美的东西。所以很难。〃

    〃你要一份完美的爱?〃

    〃也不是。我没有资格要求那样。我追求的是一种单纯的真情,一种完美的真情。比方说,现在我跟你说我想吃草莓蛋糕,你就丢下一切,跑去为我买!然后喘着气回来对我说:阿绿!你看!草莓蛋糕!放到我面前。但是我会说:哼!我现在不想吃啦!然后就把蛋糕从窗子丢出去。我要的爱情是这样的。〃

    〃但是我觉得这和爱情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嘛!〃我稍稍愕然地说道。

    〃有啊!只是你不知道罢了。〃阿绿说道。〃对女人来说,这其中有很重要的意义!〃

    〃你是说把草莓蛋糕丢出窗外这件事?〃

    〃是啊!我希望对方会说:知道了!阿绿,我知道啦。我应该早晓得你不会想吃草莓蛋糕,我真是笨得像驴子一样不用大脑。对不起!我再去给你买别的。你喜欢什么?巧克力泡芙?还是起士蛋糕?〃〃然后呢?〃

    〃如果他这样对我,那我一定死心踏地爱他罗!〃

    〃我觉得这话不尽合理。〃

    〃但是对我来说,这就是爱。虽然没有人了解我。〃阿绿说着,就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摇摇头。〃对于某一种人来说,爱情就是从一些很琐碎、无聊之处开始的。甚至不这样,就无法开始。〃

    〃我第一次遇到像你这种想法的女孩。〃我说。

    〃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可就多了。〃她一面把弄着手指头,一面说:〃但是,我是认真地这么认为。我只是说老实话而已,我从来没想过要有与众不同的想法,也不追求特别的东西。但是我说了实话,别人却以为是玩笑或作戏!所以常常增添许多麻烦。〃

    〃所以你才想死在火灾里。〃

    〃哎唷!不是啦!那只是一种好奇心罢了。〃

    〃死在火灾里?〃

    〃不是。我是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阿绿说。〃不过,死亡的本身,我一点都不害怕。真的!被这种烟雾包围,然后失去知觉就这样死去,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一点都不恐怖。我母亲或其他亲戚,他们都是生了大病,好不容易脱离痛苦而死的。他们总算和我有血缘关系。他们从生病到死去都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最后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果说还有一点残存的意识,也只是痛苦的感觉罢了。〃

    阿绿衔着一根万宝路香菸,点上火。

    〃我怕的是这种死亡方式。死亡的y影一点一点地侵蚀着生命的领域,当你发现时,已经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周围的人也觉得与其说我是活人,不如说更近于死人。这种情况是最令人憎恶的,我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又经过三十分钟之后,火灾才完全平息。好像没有蔓延,也没有人员伤亡的样子。留下来的那辆消防车也要回去了,人群也吱吱喳喳地走回店里去。只剩下管制j通的巡逻车留在路上,警灯在那里不停地转动着。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两只乌鸦停在电线的顶端,正在眺望着地上的景况。

    火灾一旦结束,阿绿就显得没精打采,全身无力地茫然眺望远空。而且几乎不说一句话。

    〃累了吗?〃我问。

    〃不是累。〃阿绿说。〃只是很久没放松罢了,放松一下。〃

    我看着阿绿的眼睛,阿绿也看着我的眼睛。我抱着她的肩膀,吻住她的嘴唇。

    阿绿只稍微颤动了一下肩头,立刻又全身无力地闭上眼睛。五秒、六秒,我们就这样唇贴紧唇。初秋的y光使她的睫毛影子落在脸颊上,可以看见睫毛正微微颤动着。

    那是一个温柔而安稳,不需要有任何目的的亲吻。如果不是坐在充满午后y光的y台上,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火灾的话,我就不可能在那天和阿绿接吻吧!我想她也有同样的感受。我们在y台上久久地眺望着闪闪生辉的屋顶、烟、和红蜻蜓之类的东西,有了一种温暖而亲密的情怀,所以都在无意识中希望能以某一种方式把它保留下来。我们的吻就是这样的吻。当然就像任何一种亲吻一样,它并非不包含任何危险x。

    先开口的是阿绿。她轻轻握住我的手。然后难以启齿似地说自己另有j往中的对象。我回答说我当然知道。

    〃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呢?〃

    〃有。〃

    〃但是你礼拜天总是有空。〃

    〃说起来很复杂。〃我说。同时我也知道,这个初秋午后的短暂魔力,已经消失不见了。

    五点的时候,我说要去打工,就离开阿绿的家。我还邀她一起出去吃点东西,但是她说或许有人会打电话来而拒绝了。

    〃一整天待在家里等电话真是很讨厌。如果只有自已一个人,就会觉得身体好像一点一点地腐朽下去,最后就会溶化成绿s的黏稠y体,被吸进地底下去,然后只剩衣服留在那里,就是那种感觉。一整天不停地等候。〃

    〃如果以后还要等电话,我乐意奉陪。当然要附带午餐。〃我说。

    〃好。我连饭后的火灾也会事先准备好。〃阿绿说道。

    第二天在〃戏剧史第二部〃的课堂上,没有看见阿绿的身影。下课之后,我一个人到学生餐厅吃着又冷又难吃的午餐,然后坐在向y处看着四周的风景。就在我旁边,有两个女学生一直不停地说着话。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像抱婴儿似地把网球拍抱在胸前,另一个拿着几本书和雷纳德。庞士丁的唱片。两个人都是漂亮的女孩,非常开怀地说笑着。从社团活动中心那边传来了练习低音喇叭的声音。到处都有三五成群的学生聚在一起,他们在那里对于某些问题自由地发表不同的意见,不时地笑闹喧哗着。在停车场,有一些人在玩滑板。一个抱着公事包的教授为了避开他们而横越过去。中庭处一个戴着头盔的女学生死盯着地面似地看着看板,上面写着美帝的亚洲侵略是如何又如何的。这就是大学里最常见的午休风光。但是久违这些景致的我,在眺望之际,却突然发现,这些人每一个看起来都是那么幸福的样子。他们是真的幸福呢?或只是看起来幸福而已?我不知道。不过,总之在这个九月底的美好午后,人们看起来都是幸福的,而我却因此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一种寂寞的心情。大概是因为我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与这种幸福的景象格格不入吧。

    但是仔细想一想,自己在这些年间到底曾融入哪一种景致中呢?我所记得的最后一次亲密融洽的光景,是和木漉两个人在港口附近的撞球场。那天晚上木漉就死了,从此之后,我和这个世界之间就渗入了一种g涩冰冷的空气。对我来说,像木漉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但是我无法找到答案。我只知道因着木漉的死,能够充分唤起我记忆的机能已经永远损坏殆尽了。我能够清楚地理解这点,但是它意味着什么?它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却完全在我理解之外。

    我在那里坐了许久,看着校园的景s和来往的人群。心想或许可以碰见阿绿,但是那一天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影子。午休结束后,我就去图书馆预习德文。

    那个礼拜天的下午,永泽来到我的房间,他说如果方便,何不今晚出去玩呢?

    因为他取得了外宿许可。我说:好。这个礼拜我的脑袋里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和女人睡一觉,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

    我在傍晚的时候冼了澡、剃了胡子,在马球衫外面再加一件棉布上衣。然后和永泽两个人在餐厅用过晚餐,一起搭巴士来到新宿。我们在新宿三丁目的喧嚣声中下了巴士,在那一带逛一逛之后,就走进最常去的那间酒吧,在那里等待合适的女孩子到来。这间酒吧的特s就是女客人很多,但是这一天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个女孩靠近我们周围。我们以不会醉的方式啜饮着威士忌苏打,在那里待了将近两小时。

    终于有两个可爱的女孩坐在吧台点了两杯j尾酒。虽然永泽立刻去搭讪,但是她们是在等男朋友。不过我们四个人还是很愉快地聊了一下,等她们的男朋友一来,就离开了。

    永泽说换一家店吧!于是带我到另一间酒吧。那是一家巷底的小店,已经坐满了喧闹的客人。最里面的桌子有三个女孩,我们加入其中,五个人一起聊天,气氛不错,大家都觉得很愉快。但是提议再换一家喝的时候,女孩子们就说:〃我们就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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