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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噬甜的孩子

作者:天听雪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万敬初有些莫名心慌。

    他不知道,朱尧媛跟他说的那个“好”字,到底该怎么理解,亦不知,该跟谁去问。

    原本,他是想跟朱尧媛问的。

    不曾想,她竟突然一声不吭的坐到了琴旁边,弹起了《凤求凰》,恩,完整的《凤求凰》,她之前说,一辈子,只会弹给一个人听的《凤求凰》。

    她弹得极好。

    好的让他自惭形秽。

    然正于他细细品味,曲子里的绝妙,未及再开口,跟朱尧媛问询,那“好”字的真意之际,一个穿着月白色袍子的女人来了。

    翎钧曾跟他交待,皇宫是个是非之地,若他去寻朱尧媛,切不可让除她之外的人看见,否则,会给她带来极大麻烦。

    他自不希望,给她招惹麻烦。

    所以,他飞身上了院墙,藏匿了气息。

    可他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那穿月白色袍子的女人走了,朱尧媛却抱着琴,回房睡觉去了!

    固然,他长于深山溪谷,不谙世事,但女子的闺房不能乱闯这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飞身跃上,他停在巷子里的马,万敬初突然觉得,今天,不把这事儿弄个清楚明白,他是一准儿,睡不着的了。

    可朱尧媛已经睡了,他不忍扰她清梦。

    那……就还是去跟翎钧问罢!

    虽然,那家伙让他有些看不透,说话也常让他听不懂,但,好歹也是朱尧媛的兄长来得!

    至不济,也该比她那个,只会咋咋呼呼,武技差的没法儿看的哥哥靠谱才是!

    ……

    江南,良医坊。

    灯火昏黄,火盆烧的很旺。

    洗过澡,吃过“宵夜”的嗷呜,正趴在柳轻心脚边的羊皮垫子上,打着呼噜。

    柳轻心正在把一些研磨好的药粉装进白瓷小瓶,她的面前,已经摆了五排装好的,大概有一百多瓶。

    突然,嗷呜停下了呼噜,耳朵动了动。

    但下一刻,它就又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继续睡了过去。

    低头,看了一眼嗷呜,柳轻心唇角微扬,佯装什么都没发现的,继续往白瓷小瓶里装药。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屋梁上,突然飘下了一块点心渣儿,准准的落在了柳轻心面前的药粉上。

    柳轻心依然没有说话,只随手将点心渣儿拣出,丢到了旁边的火盆里,就又继续起了往白瓷小瓶里装药粉的工作。

    “嘿,女人。”

    藏在屋梁上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她脑袋朝下的,把自己脸下降到了与柳轻心脸齐平的位置,与她四目相对。

    “这点,应不难辨识。”

    “语嫣姑娘只要不是瞎子,就该能瞧得出来。”

    柳轻心往旁边侧了下身子,面色如常的,继续往白瓷小瓶里装药粉。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师兄的女人!”

    语嫣是个活泼的没了半点儿闺秀样子的姑娘。

    之前,被关在山上不得外出,又没人陪着玩耍,急得就只差使脑袋撞墙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得了顾落尘允诺,可以下山来“放风儿”,据说,还有个只比她年纪略长的姐姐,愿意全程陪她,她自然是,满心想着要跟对方搞好关系,以尽可能的,被允许在山下,多待些时候。

    然而,愿望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摄天门长大的语嫣,自幼便被圈在一群“闷罐子”当中,压根儿无处研习,通过与人交谈,来获得别人好感的本事。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自言自语的练习了半天,信心满满,自己能与她相处融洽,可临到了眼前,她却又胆怯了。

    这也是,她为何在房梁上猫了半天,才硬着头皮,下来跟柳轻心打招呼的根本原因。

    桌子上的药粉已经不多了。

    她怕“完全没发现”她存在的柳轻心,装完了药粉,会径直去洗漱入眠,介时,她……总不合适,径直钻进人家被窝里,去跟人套近乎罢?

    “若语嫣姑娘要找的,是你师兄的女人,此时,怕是走错了地方。”

    见语嫣因紧张,而紧张而胀红了脸颊,柳轻心不禁莞尔一笑,放下手里,刚刚装好了药粉的白瓷小瓶,看向了她的眼睛。

    她已愈发肯定,这位让摄天门里,人人避之若疫的语嫣姑娘,并不如顾落尘描述的那般可怕。

    她只是个不懂该如何与人相处,却又害怕孤独的孩子。

    说白了,她之前的一切“恶举”,皆是为了引人注意,若一定要说,她错了,那,也仅仅是错在,不懂权衡对错得失,或者说,将一切,都想的过于简单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跟他是那种关系!”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嗯,我师兄,我师兄他一直称呼你‘女人’,我,我……”

    在摄天门,“女人”这个词儿,早已成了一种特指。

    只不过,除了语嫣,再也没了顾落尘之外的人,敢用这个词儿罢了。

    她不知道柳轻心的名字。

    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她,又是刚刚下山,压根儿没时间寻人打听。

    “你可以叫我轻心姐姐。”

    面对这样的语嫣,柳轻心哪里还崩得住脸?

    她笑着伸手,揪下语嫣用来蒙住了鼻子以下位置的黑色面纱,从桌子旁边的碟子里,拈起了一块儿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入眼,是一张与她有八九分相似的脸。

    柳轻心微微滞愣了一下,然后,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扭头,看了一眼,位于她背后不远位置的铜镜。

    没错儿。

    她们两人的样貌,的确,有八九分相似。

    这……

    难不成,是这丫头,为了讨她欢喜,特意易了容?

    这般想着,柳轻心便本能的,把目光,落到了语嫣的耳朵和脖颈位置。

    易容之术,她素未研习,但,却曾在很久以前,听她师父的那位挚友,顾伯伯,偶然提起过。

    他说,易容之术,常以皮帖服,细察之,可于耳后、脖颈或头皮位置,见细密线纹。

    没有。

    语嫣的皮肤细滑,任她查探半天,也寻不出一丝疑点来。

    罢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应,只是巧合罢。

    “唔,轻心姐姐。”

    含着柳轻心塞进她嘴里的糖,语嫣的眼里,顷刻间,泛出了泪光。

    她喜欢甜食。

    比顾落尘犹有过之。

    只是,在遇到柳轻心之前,她从未遇到,主动喂糖给她的人。

    摄天门内子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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