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可的小脸烫得能烙鸡蛋饼了，勾着小脑袋，假装叠衣服。
“叠反了。”可可妈把衣服拿过去，再重叠了一回。
秦可可红着脸，嗡声嗡气地说：“妈妈是不是生气了？”
“哎，我也管不着你了……只是，既然这样了，我看也不要订什么婚了，结了算了。”可可妈抬头看沐秦，严肃地说道：“你妈妈说得挺对的，你也这么大年纪了，要优生，还是得赶在这年纪生下来好。”
秦可可吐吐舌头，扑过去捂她的嘴，“妈，你别说了，我现在不结婚。溲”
“不结怎么办啊，该有的事都有了。”可可妈抚她的小脑袋，嗔怪道：“你自己不好好把控着，现在说不结婚！万一……让他白占便宜吗？”
“妈……”秦可可小脸红透了，推了推她，轻声说：“你不要说啦。”
“伯母，可可要是愿意结婚，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沐秦坐在沙发上，放下交叠的腿，笑眯眯地说道恧。
可可妈想了好一会儿，又摇头了：“不行，还是先订婚好了。我得再看看。就算是被人占了便宜，也比赔进了一辈子强。你们年轻人，也比我们那时候开|放多了，万一不行，再找一个，大约也不会太计较吧？哎，你怎么不好好把持住呢？”
“妈……”秦可可脸更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沐秦的笑容也僵到了脸上，干咳几声，手在膝盖上拍了拍，朗声说：“伯母，你想怎么考验，拒来。”
“嗯，我想想，”可可妈拧起眉，想了好半天，轻声说：“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好啊，伯母想吃什么，我去订位子。”沐秦咧嘴一笑。
“唷，我家臭小子来了，这么懂事，来看丈母娘。”房门推开，沐妈妈抱着一束怒放的粉玫瑰，拎着一只饭盒进来了。
沐秦一见着她，猛地一个激灵，眼睛像x光，直接射向她手里的饭盒，背脊骨都开始发凉了。
想不到逃到这里，也没能逃开这位厨艺能惊天地泣鬼神的“食神”！
“伯母。”秦可可站起来，小声打招呼。
“啧啧，看这丫头脸红成这样……你妈说什么了？”沐妈妈瞅着她红通通的小脸，扑哧笑了起来。
“我和他们说结婚的事。”可可妈坐直了，笑着和沐妈妈打招呼。
这位亲家虽然是有钱人，但并没什么架子，而且性格直爽，是个好人。沐爸爸看上去也很有礼节，很沉稳。就冲这对父母来说，这婚事倒没说的。她只是担心沐秦……这小子看上去太好了，就因为太好，他身边的女人肯定多，万一把持不住，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这可可是忍呢，还是不忍？
沐妈妈把花捧到可可妈面前，让她闻了闻，然后放到床头柜上，摆弄好包装纸，然后兴高采烈地打开饭盒。
“来来，正好，大家尝尝我今天做的好东西。”
“那个，妈，岳母她不能随便吃东西，尤其是含糖的食物，您还是别给岳母了。”沐秦连忙说道。
“哦，那你和可可来吃！”沐妈妈点头，兴奋地看小两口。
“我……去趟卫生间。”沐秦跳起来就跑。
“呸！”沐妈妈瞪着他的背影，不满地骂道：“臭小子，不给妈面子，有你好看的，回家后好好穿拖鞋，小心我不小心掉图钉进去。”
可可妈一口茶喷了出来，愕然地看向亲家母——她难道要往沐秦鞋子里放图钉？
“可可，来。”沐妈妈又朝秦可可招手。
秦可可有点不信，沐妈妈做菜，真的那么难吃？而且昨天早上她叫自己吃早餐，她就没听话，今天再不给面子，那也太不像话了！
她大胆走过去，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黄澄澄的团团往嘴里放……
沐秦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一脸无奈。
秦可可好歹也活了这么些年了，头一回吃到这样可怕的东西……她咬着土豆团团，额上汗直冒，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也形容不出这东西的味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棒？”沐妈妈双眼放光，兴奋地问她。
秦可可强挤出一抹笑，直着脖子，把这团东西吞了下去。
我的个天啦……她噎得眼睛发直，忍了一分钟，终于没忍住，胃里一阵翻腾，哇地一声吐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沐妈妈眼睛一瞪，快步过来扶住她，在她的背上乱揉了几下。
“没……没怎么……”秦可可拖着哭腔，朝沐秦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惨了，她把婆婆大人做的菜吐出来了！太失礼了啊！婆婆大人生气了怎么办？
“可可。”沐秦快步过来，拿了杯水，让秦可可漱口。
在一边的专职护理赶紧去拿工具过来，清扫地上的污迹。
“对不起。”秦可可愁眉苦脸地沐妈妈赔礼。
沐妈妈很沮丧，往沙发上一跌，大声说：“真的有这么难吃吗？我每回研究新菜品，家里的司机、保安、花匠、保姆一定会有各种原因请假，但我感觉挺好啊。”
秦可可皱着小脸，和沐秦交换了一记眼神。
可可妈犹豫了一下，拿起筷子夹了块拔丝土豆，然后眉头一皱……
确实，非常难吃！味道太怪了，一股子腥味不说，酸甜苦辣全在里面。
难道她自己感觉不出来？
“沐夫人……”
“叫亲家好了。”沐妈妈看了看她，垂头丧气地说道。
“亲家，你自己感觉是什么味道啊？”可可妈忍不住问道。
“甜的呀，甜里带了一丝丝的苦味，回味无穷。”沐妈妈眼睛一亮，指着拔丝土豆说道。
“啊……”可可妈也苦起了脸，这怎么会是甜的呢？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让秦可可拿了颗青桔糖给沐妈妈，小声说：“亲家，你吃吃看，这是什么味道。”
“糖当然是甜的。”沐妈妈有些不乐意了，撕了糖纸，把糖往嘴里塞，“甜的，好甜。”
这颗糖是酸的，酸里带着苦。
可可妈有些明白了，沐妈妈的味觉出问题了！她当时没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对，甜的。”
秦可可喝了半瓶水，把嘴里的怪味儿给冲淡了。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沐妈妈，心里也是疑云阵阵。她知道这种糖的苦涩味道了，而沐妈妈却说它是甜的！
“哎呀，亲家来了。”
病房门打开，秦时明抱着一大束花，拎着一大兜火龙果进来了。
可可妈最爱吃火龙果！
“你又来干什么？”可可妈压低声音，使劲瞪他。这不要脸的男人，见可可有了好人家，就恬不知耻地往医院跑。
“我来照顾你啊，外人哪有自己人照顾你照顾得好。”秦时明厚着脸皮，堆着笑，大步走到了病床边。
“谁要你照顾，我们都离婚了。你走吧！”可可妈不客气地说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我还是把你当妻子的。你也知道，我也就是因为想要个儿子，给儿子上个户口。我们多少年的感情了，我心里还是最看重你的。”
秦时月呱呱地一顿说辞，把秦可可又恶心得想吐了！
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
但沐妈妈在这里，她也不能对自己老爸发脾气，显得太没教养。她气鼓鼓地转开头，大眼睛咕噜一转，看向了沐妈妈做的拔丝土豆。
“爸，那是伯母做的新菜式，您尝尝看。伯母让提意见呢。”她指土豆，脆声说道。
“哎，算了，不好吃别吃了。”
沐妈妈已经接受了现实，往沙发上一歪，拿出手机，准备叫刘司机过来接她。刘司机怕吃土豆，早早就溜了。
秦时明可不会放过这拍马|屁的机会，大步过去，端起了拔丝土豆，夹了一大筷子往嘴里塞……
这表情，堪称精彩！
他咬着那一大团土豆，吞不是，吐不是，嘴都发麻了，额上热汗直冒。
这世间，还能找到如此之可怕的食物吗？
他低下头，用力吞口水，把土豆吞了下去。
“好，好，真好！太美味了！”他稍微缓过气来，朝沐妈妈竖大拇指。
沐妈妈咧了咧嘴，翻了个白眼，看他那样子，真的好吗？
“真的好！”秦时明见她不信，心一狠，又夹了一筷子往嘴里放。
沐妈妈一楞，随即坐正了，期待地看向他。
“好吃，真好吃。”秦时明用力嚼了两下，又朝她竖拇指，大声赞美，“亲家，您这手艺可真不是盖的，比五星级大酒店的厨师还要厉害。”
“真的吗？”饱受打击的沐妈妈精神振奋，跳了起来，连声问道：“真的这么好吃？”
“好吃。”秦时明打碎牙往肚里吞，又往嘴里扒了一口。
这个泪水啊，往心里淌！但是脸上绝不能露出半点痕迹！
看着他的表演，秦可可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这位老爸……已经无可救药了！但怎么办呢，这是她爸爸啊x了她生命，抚养她长大，也曾经无比疼爱过她的爸爸，现在老了，却成了这样一个世俗到家的人……
他一辈子想发大财，却只能混个中等生活。妈妈一病，把他的事业也拖住了，他还想要儿子，人到中年，这么多事都不如意，他就开始变了，开始是喝酒，然后是找女人，最后成了现在这模样。
秦可可心里发酸，从他手里拿走了盘子，小声说：“别吃了，喝口水吧。”
“怎么了？”秦时明转过身，背对着沐妈妈，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吃第一口就知道是女儿在整他，但已经吃进来了，总不能吐出去，让沐妈妈难堪。这里面有巴结的原因，也有一点不想让秦可可丢脸的原因。
“你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工作吗？”秦可可往外赶他。
“我公司不忙，不就是个汽车美容店吗，今年生意也不太好。”秦时明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关心自己，这脸上堆的笑开始往外淌，喝了口茶，擦了擦嘴，转头看玫瑰花，大呼行，“这花真漂亮，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也是给你买的粉玫瑰。”
“别说了。”可可妈冷着脸说道。
她都没办法形容自己的感受，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托付终身的男人，现在成了这么一个货！丢脸丢到了家！
“来来，亲家，你给我说说，我这菜还有什么改进的？”沐妈妈却来了精神，拉着秦时明去交流。
可可妈趁他们说话的空当，把沐秦叫到了身边。
“沐秦，你得带你妈妈去检查一下，你妈妈的味觉出问题了。”
“嗯？”沐秦怔了一下。
“你尝尝这个。”可可妈递给他青桔糖。
沐秦疑惑地把糖放进嘴里，一抿嘴，拧起了眉，飞快地转头看向了母亲。能把这样又酸又涩的糖吃出甜味，这是什么病？
难道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尝到的味道和别人不一样？
“妈。”沐秦转过身，看向沐妈妈。
“怎么了？我和秦先生交流一下。”沐妈妈抬头看他，一脸兴奋的笑容。
“这糖是酸涩的，不是甜的，你真的吃出来是甜的？”沐秦吐出青桔糖，沉声问她。
“就是甜的啊。”沐妈妈点头，脸上的笑容减了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走吧，我们去检查一下。”沐秦走过去，拉起了她。
“查什么呀查，我是正常的。”沐妈妈眼睛一瞪，小声骂，“你这死孩子，诅咒妈生病。”
“你还诅咒我死孩子呢，快来。”沐秦胳膊一伸，把她给搂住了，半抱半拖地把她拖出了病房。
“你也去。”可可妈催着秦可可出去。
秦可可拔腿就跑。
病房只有她们两夫妻了，可可妈脸色一沉，指着秦时明说：“你是不是真想女儿让人看不起？你还要不要脸？女儿现在有了好人家，你就这么想搅黄了这事？”
“你怎么这样想？我是真心为可可好。”秦时明奔到柜子边，一连灌了几大杯茶，连吐几口唾沫，大声说：“这东西太难吃了，是人吃的吗？”
“你不是吃得挺好吗？看来你就不是人。”可可妈不客气地说道。
“你怎么说话呢？”秦时明脸色沉了沉，抿了抿唇角，转过身。
“我就这样说话！”可可妈拍被子，咬牙切齿地骂道：“我真是想不到，你到了现在还有脸站在这里，你要离婚，那就离，但你连房子都拿走了，存心让我和可可没地方落脚。到现在，可可有好去处了，你又贴上来，你这个，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秦时明揉了揉眉毛，小声嘀咕，“我就是想要个儿子。”
“那就要儿子去啊，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滚。”可可妈指着门外，怒斥道。
“我干吗要滚？”秦时明挤出笑脸，快步过来，想拉她的手，“咱们两个别吵了，起码在亲家面前表现好点，让可可有点面子。是沐秦说的，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们得一起出现，不然不好看。”
“沐秦说的？”可可妈犹豫了一下，怀疑地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还是你编的谎言？”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把这么难吃的东西吞下去。哎，有钱人还是难伺候的，你劝劝可可，让她去学点礼仪去，我给她报个班。你看那个跳水冠军郭秀，不也是去学过了礼仪再嫁霍家的？”
“也对……若不是她自己愿意，我真不想让她嫁给沐家。这也太不门当户对了。我真怕她以后受欺负。”可可妈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
“还有啊，我这病……我说句实在的，你别说我诅咒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可还是要有个依靠！我是她亲爸，我和你怎么样，我也没对她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