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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作者:雍夫
    听了音吉图老人的故事,西邨到这时才弄清了手里的“诗盘子”居然有这么一段曲折离奇的来历,而且又是一个藏宝图!

    财宝的诱惑不能不让他心动,可也没了让他心跳的激动,没了欢欣鼓舞的激情。一想到财宝二字,他立即联想到秦伯被野狼撕咬的情景,心头不禁一阵ji挛,像一把利刃剜着那般生疼。

    财宝与死亡,诱惑与恐惧,在他心底反复较量。

    音吉图盯着眼神木然的西邨,推推他:“西邨,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其实,孩子,你的‘诗盘子’是不是癞头和尚的,癞头和尚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拿出来比一比,什么疑问都解决了。”

    “我大大问你话呢,西邨,你怎么不说话?”海兰拉住西邨。

    说什么呢?秦伯是说“诗盘子”是他与瘌痢头连长从墓道里捡的,这也证实了音吉图老人所说故事是真实的。但是,这样说了,不就暴露了许多秘密?前面编的谎话怎么解释?老人这么和蔼慈祥,他会怎么想?

    “爷爷,送是癞头和尚送的,可吾真的不知道癞头和尚是从哪里弄来的。”西邨只能按照自己幼稚的逻辑圆谎。

    音吉图暗暗觉着西邨没有说真话,却也不想纠缠,因为搞清“诗盘子”的来历已经没了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破解西邨持有的“诗盘子”上的诗句。

    “孩子,破解了藏宝图,就可以找到李莲英埋藏的财宝,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啊,是够你一家子受用几代乃至几十代的财富啊!到那时,你就是从前的王爷,咱海兰就是真正的格格,吃香喝辣的招手就来!”音吉图脸上满是笑容,仿佛见着了金山,眼里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西邨想起前不久秦伯秦人方说起宝贝时也是眉飞色舞、吐沫飞溅的场景,想起了父亲在一旁冷言冷语、不为所动的表情,想,这翰林老人该不会与秦伯是一样贪财的人吧?怎么世上的人一见宝贝都这么兴奋、按耐不住激动?如果翰林老人去起宝,也遇上了野狼,下场就是第二个秦伯!

    “爷爷,吾爹说,现在珍珠宝贝换不成钱,只能看着饱眼福,是不能当饭吃的,说不定会树大招风,引来杀身之祸。”

    “哦?世上哪有宝贝不值钱的?谁说换不到钱?你是不相信爷爷,以为我会诳你?这么说吧,孩子,把你的‘诗盘子’拿出来,我马上就可以破解了,然后我就带你去找财宝。找到了你和我就平分,咱俩一人一半,我绝不食言。你不是担心变不成钱吗?财宝也由我找人去换,你只管拿现钱走人。”音吉图说道。

    西邨对又一个埋宝图十分冷漠,真的假的,谁说的清?秦人方交给的埋宝图就已经足够了,而且,遭遇了找宝的惊吓与恐惧,他对老人说的财宝诱惑毫无兴趣,余下的仅是恐惧。“爷爷,吾的‘诗盘子’可以给您看,如果真的像您说的那里面有埋藏财宝的地图,您破解了,吾也不随您去找,您独自一人去好了。”

    “啊?孩子,你不喜欢钱?有了钱,你就不要起早贪黑、走三十里地去卖你的纸鹞了,你家的茅草屋立马就可盖成宽敞的砖瓦房,可以盖成紫禁城里那样的宫殿!如果你和你阿玛舍弃不了风筝,可以雇人做,开风筝大作坊,把生意往大了做!”音吉图感到纳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爷爷,吾当然喜欢钱,吾作梦都想住瓦房,吾爹做鹞子、吾放弃玩耍卖鹞子就是为了钱,就是要攒钱盖新房。”西邨直率地回答道。

    “那你是怀疑我的话,骨子里不相信我!这么跟你说吧,孩子,我觉着你是个聪明勇敢、机警又坚强的男子汉,如果有了钱,你是能够成气候的。你不是说钦佩努尔哈赤吗?你长大了只怕是又一个努尔哈赤呢!这么着,我现在就把海兰许配给你!海兰,去给大大拿纸笔来,我马上写庚帖给你西邨阿哥,就作为正式的婚约。西邨,你随时可以来把海兰带回家去。海兰,去呀!”

    海兰听了一头雾水。“大大,您就一会儿的功夫把我嫁了?”

    “女孩儿家家的,早晚是要嫁人的。你西邨阿哥不好吗?你不喜欢?只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如意郎君呢!去,拿纸笔来!”

    西邨更是惊愕,万万没想到老头来了这么一手。

    在家里,秦人方为了找宝,信口开河地把小凤许配给了自己做老婆。现在,翰林老人也是为了找宝,竟然坚决地要把孙女嫁给他。这成什么了?几天的功夫,居然来了两个老婆!而且看样子,翰林老人比秦伯还要郑重其事,要下庚帖了,这就不是说着玩儿的了。

    西邨听父亲说过,从前大户人家娶亲,是要互换写有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祖宗三代等内容的年庚帖子的。这就如同如今的结婚登记证书,非同儿戏,是算数的,不可任意毁约。

    这是要用“庚帖”来换“诗盘子”,用婚约来换财宝!翰林老人太想得到财宝了,居然用自己的孙女来交换!

    西邨脑子里剧烈地斗争着。看看海兰,虽说是满族人,可与汉族女孩儿没有一丁点两样,而且比小凤更懂礼仪,更深沉,更含蓄,更娇羞;可小凤却更贴心、更热情,难分上下,难评高低!

    “爷爷,您说笑吧?隔着这么远的路,海兰妹子怎么可能去呀?”说真的,西邨也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看出来了,你这孩子心太细,疑心病重,与古代你们汉族的曹ca似的,从不肯轻易相信别人,是个不见金身不拜佛的角儿!你没听说‘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美谈?海兰愿不愿意是由不得她的。年纪太小了对吧?咱们满族人习惯是攀娃娃亲的,而且与你们汉族一样,儿女的亲事都是由长辈说了算的。只要你看得上,点个头,这事就可以定了。”音吉图说得很认真。

    “那吾得回去问问爹娘,也得由吾爹娘说了算。”西邨接过老人的话,顺水推舟。

    “这是当然的。你把海兰的庚帖带回去,如果你父母同意了,把你的庚帖捎过来,这桩婚事就最终确定了。但是,无论如何,既然我把海兰的庚帖交给了你,海兰就是你的人了,一切由你们家定。”音吉图说得斩钉截铁。

    海兰拿来了纸笔,音吉图想都没想,挥笔写就庚帖,交给西邨收着。

    西邨还能怎么说?毕竟是个孩子,懵懵懂懂,还没有杀伐决断大事的能力,还没到考虑周全的年龄。但是,眼下有一条他是清楚明白的,那就是翰林老人非要他的“诗盘子”。可是,“诗盘子”被火烘烤,糊上了丝绵纸,别说是转动盘子,就是原来孔里的字也看不大清了。

    “爷爷,‘诗盘子’上的诗句吾都背下来了,吾给您抄下来,好吗?”西邨想,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一者满足了老人的要求,二来不用把“诗盘子”拿出来了。

    “是吗?行!你能下炕了吗?走,去书房写。”音吉图把西邨扶下炕,领到他的书房。“海兰,把你的书包拿来,给他铅笔。”

    “不用了,爷爷,就用您的毛笔写。”西邨握住音吉图刚刚用过的毛笔。

    “唷,你用得惯毛笔?”音吉图不相信的口气。

    “马马虎虎,就是字写得不好。”西邨略微抬头想着“诗盘子”上的诗句。

    “嗯,字不错!出手不错!像是临摹过王羲之的贴子!”音吉图站在他的背后,捋着胡须,不住的点头,又用手指指海兰,那含义是:你看看人家,字写得多好!亏你还是翰林家的后代呢。再拉着海兰的手出了书房,意思是不要去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西邨把“诗盘子”上的诗句全部默写完了,又校对了一遍,自己确信无误,才交给音吉图。

    音吉图吩咐海兰带西邨出去玩,他自己关在书房里拼接诗句。他按照古人“藏头诗”的几种惯用方法,寻找隐含藏宝的地名。

    西邨惦记着回家,不愿意出门。海兰拖起他就跑,把西邨带到附近的屯子里,拉住他的手问西邨想玩什么。

    西邨觉着别扭,挣脱了。可海兰大大方方地凑到他的耳根边悄声说:“西邨,你已经是姑爷了,怕什么嚒!”

    “胡说!谁是你姑爷?吾爹娘还没同意呢!”西邨一下子涨红了脸。

    海兰“咯咯咯”地笑了:“你连野兽都不怕,还怕当姑爷?走,我带你去骑马!我们满族的爷们自幼就学骑射的。你现在是旗人的姑爷,不会骑马会被人笑话的。”

    骑马?牛是见过的,西邨还从未见过马,更别说是骑过了。一心想着回家的西邨终于提起了精神,想见识一下马,更想尝试骑马的感觉。

    海兰从邻居家借来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先把西邨托上马背,自己再踩着马镫子跨上去坐在西邨的后面,一手牵住马缰,一手挥舞马鞭,两腿一夹,“驾!”马立即飞奔起来。

    别看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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