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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春秋第11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士乎,将以彰其所好耶?”王乃舍之。能意者,使谨乎论於主之侧,亦必不

    阿主。不阿,主之所得岂少哉?此贤主之所求,而不肖主之所恶也。

    狐援说齐湣王曰:“殷之鼎陈於周之廷,其社盖於周之屏,其干戚之音在人

    之游。亡国之音不得至於庙,亡国之社不得见於天,亡国之器陈於廷,所以为戒。

    王必勉之!其无使齐之大吕陈之廷,无使太公之社盖之屏,无使齐音充人之游。”

    齐王不受。狐援出而哭国三日,其辞曰:“先出也,衣絺纻;后出也,满囹圄。

    吾今见民之洋洋然东走而不知所处。”齐王问吏曰:“哭国之法若何?”吏曰:

    “斮。”王曰:“行法!”吏陈斧质于东闾,不欲杀之,而欲去之。狐援闻而蹶

    往过之。吏曰:“哭国之法斮,先生之老欤?昏欤?”狐援曰:“曷为昏哉?”

    於是乃言曰:“有人自南方来,鲋入而鲵居,使人之朝为草而国为墟。殷有比干,

    吴有子胥,齐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斮之东闾,每斮者以吾参夫二子者乎!”

    狐援非乐斮也,国已乱矣,上已悖矣,哀社稷与民人,故出若言。出若言非平论

    也,将以救败也,固嫌於危。此触子之所以去之也,达子之所以死之也。

    赵简子攻卫,附郭。自将兵,及战,且远立,又居於犀蔽屏橹之下。鼓之而

    士不起。简子投桴而叹曰:“呜呼!士之速弊一若此乎!”行人烛过免胄横戈而

    进曰:“亦有君不能耳,士何弊之有?”简子艴然作色曰:“寡人之无使,而身

    自将是众也,子亲谓寡人之无能,有说则可,无说则死!”对曰:“昔吾先君献

    公即位五年,兼国十九,用此士也。惠公即位二年,滛色暴慢,身好玉女,秦人

    袭我,逊去绛七十,用此士也。文公即位二年,厎之以勇,故三年而士尽果敢;

    城濮之战,五败荆人,围卫取曹,拔石社,定天子之位,成尊名於天下,用此士

    也。亦有君不能耳,士何弊之有?”简子乃去犀蔽屏橹,而立於矢石之所及,一

    鼓而士毕乘之。简子曰:“与吾得革车千乘也,不如闻行人烛过之一言。”行人

    烛过可谓能谏其君矣。战斗之上,桴鼓方用,赏不加厚,罚不加重,一言而士皆

    乐为其上死。

    ○直谏

    二曰:言极则怒,怒则说者危。非贤者孰肯犯危?而非贤者也,将以要利矣;

    要利之人,犯危何益?故不肖主无贤者。无贤则不闻极言,不闻极言,则j人比

    周,百邪悉起。若此则无以存矣。凡国之存也,主之安也,必有以也。不知所以,

    虽存必亡,虽安必危。所以不可不论也。

    齐桓公、管仲、鲍叔、甯戚相与饮。酒酣,桓公谓鲍叔曰:“何不起为寿?”

    鲍叔奉杯而进曰:“使公毋忘出奔在於莒也,使管仲毋忘束缚而在於鲁也,使甯

    戚毋忘其饭牛而居於车下。”桓公避席再拜曰:“寡人与大夫能皆毋忘夫子之言,

    则齐国之社稷幸於不殆矣!”当此时也,桓公可与言极言矣。可与言极言,故可

    与为霸。

    荆文王得茹黄之狗,宛路之矰,以畋於云梦,三月不反。得丹之姬,滛,期

    年不听朝。葆申曰:“先王卜以臣为葆,吉。今王得茹黄之狗,宛路之矰,畋三

    月不反;得丹之姬,滛,期年不听朝。王之罪当笞。”王曰:“不谷免衣襁褓而

    齿於诸侯,愿请变更而无笞。”葆申曰:“臣承先王之令,不敢废也。王不受笞,

    是废先王之令也。臣宁抵罪於王,毋抵罪於先王。”王曰:“敬诺。”引席,王

    伏。葆申束细荆五十,跪而加之于背,如此者再,谓王:“起矣!”王曰:“有

    笞之名一也,遂致之!”申曰:“臣闻君子耻之,小人痛之。耻之不变,痛之何

    益?”葆申趣出,自流於渊,请死罪。文王曰:“此不谷之过也,葆申何罪?”

    王乃变更,召葆申,杀茹黄之狗,析宛路之矰,放丹之姬。后荆国兼国三十九。

    令荆国广大至於此者,葆申之力也,极言之功也。

    ○知化

    三曰:夫以勇事人者,以死也。未死而言死,不论。以虽知之,与勿知同。

    凡智之贵也,贵知化也。人主之惑者则不然。化未至则不知;化已至,虽知之,

    与勿知一贯也。事有可以过者,有不可以过者。而身死国亡,则胡可以过?此贤

    主之所重,惑主之所轻也。所轻,国恶得不危?身恶得不困?危困之道,身死国

    亡,在於不先知化也。吴王夫差是也。子胥非不先知化也,谏而不听,故吴为丘

    墟,祸及阖庐。

    吴王夫差将伐齐,子胥曰:“不可。夫齐之与吴也,习俗不同,言语不通,

    我得其地不能处,得其民不得使。夫吴之与越也,接土邻境,壤交通属,习俗同,

    言语通,我得其地能处之,得其民能使之,越於我亦然。夫吴越之势不两立。越

    之於吴也,譬若心腹之疾也,虽无作,其伤深而在内也。夫齐之於吴也,疥癣之

    病也,不苦其已也,且其无伤也。今释越而伐齐,譬之犹惧虎而刺猏,虽胜之,

    其后患未央。”太宰嚭曰:“不可。君王之令所以不行於上国者,齐、晋也。君

    王若伐齐而胜之,徙其兵以临晋,晋必听命矣。是君王一举而服两国也,君王之

    令必行於上国。”夫差以为然,不听子胥之言,而用太宰嚭之谋。子胥曰:“天

    将亡吴矣,则使君王战而胜;天将不亡吴矣,则使君王战而不胜。”夫差不听。

    子胥两袪高蹶而出於廷,曰:“嗟乎!吴朝必生荆棘矣!”夫差兴师伐齐,战於

    艾陵,大败齐师,反而诛子胥。子胥将死,曰:“与吾安得一目以视越人之入吴

    也?”乃自杀。夫差乃取其身而流之江,抉其目,著之东门,曰:“女胡视越人

    之入我也?”居数年,越报吴,残其国,绝其世,灭其社稷,夷其宗庙。夫差身

    为禽。夫差将死,曰:“死者如有知也,吾何面以见子胥於地下?”乃为幎以

    冒面死。夫患未至,则不可告也;患既至,虽知之无及矣。故夫差之知惭於子胥

    也,不若勿知。

    ○过理

    四曰:亡国之主一贯。天时虽异,其事虽殊,所以亡同者,乐不适也。乐不

    适则不可以存。糟丘酒池,肉圃为格,雕柱而桔诸侯,不适也。刑鬼侯之女而取

    其瑰,截涉者胫而视其髓,杀梅伯而遗文王其醢,不适也。文王貌受以告诸侯。

    作为璇室,筑为顷宫,剖孕妇而观其化,杀比干而视其心,不适也。孔子闻之曰:

    “其窍通则比干不死矣。”夏、商之所以亡也。

    晋灵公无道,从上弹人,而观其避丸也。使宰人臑熊蹯,不熟,杀之,令妇

    人载而过朝以示威,不适也。赵盾骤谏而不听,公恶之,乃使沮{鹿弥}。沮{鹿弥}

    见之不忍贼,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弃君之命,不信。

    一於此,不若死。”乃触廷槐而死。

    齐湣王亡居卫,谓公王丹曰:“我何如主也?”王丹对曰:“王贤主也。臣

    闻古人有辞天下而无恨色者,臣闻其声,於王而见其实。王名称东帝,实辨天下。

    去国居卫,容貌充满,颜色发扬,无重国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寡

    人自去国居卫也,带益三副矣。”

    宋王筑为蘖帝,鸱夷血,高悬之,射著甲胄,从下,血坠流地。左右皆贺曰:

    “王之贤过汤、武矣。汤、武胜人,今王胜天,贤不可以加矣。”宋王大说,饮

    酒。室中有呼万岁者,堂上尽应。堂上已应,堂下尽应。门外庭中闻之,莫敢不

    应。不适也。

    ○壅塞

    五曰:亡国之主不可以直言。不可以直言,则过无道闻,而善无自至矣。无

    自至则壅。

    秦缪公时,戎强大。秦缪公遗之女乐二八与良宰焉。戎主大喜,以其故数饮

    食,日夜不休。左右有言秦寇之至者,因扞弓而射之。秦寇果至,戎主醉而卧於

    樽下,卒生缚而擒之。未擒则不可知,已擒则又不知。虽善说者,犹若此何哉?

    齐攻宋,宋王使人候齐寇之所至。使者还,曰:“齐寇近矣,国人恐矣。”

    左右皆谓宋王曰:“此所谓‘肉自生虫’者也。以宋之强,齐兵之弱,恶能如此?”

    宋王因怒而诎杀之。又使人往视齐寇,使者报如前,宋王又怒诎杀之。如此者三,

    其后又使人往视。齐寇近矣,国人恐矣。使者遇其兄,曰:“国危甚矣,若将安

    适?”其弟曰:“为王视齐寇。不意其近而国人恐如此也。今又私患,乡之先视

    齐寇者,皆以寇之近也报而死;今也报其情,死,不报其情,又恐死。将若何?”

    其兄曰:“如报其情,有且先夫死者死,先夫亡者亡。”於是报於王曰:“殊不

    知齐寇之所在,国人甚安。”王大喜。左右皆曰:“乡之死者宜矣。”王多赐之

    金。寇至,王自投车上,驰而走,此人得以富於他国。夫登山而视牛若羊,视羊

    若豚,牛之性不若羊,羊之性不若豚,所自视之势过也。而因怒於牛羊之小也,

    此狂夫之大者。狂而以行赏罚,此戴氏之所以绝也。

    齐王欲以淳于髡傅太子,髡辞曰:“臣不肖,不足以当此大任也,王不若择

    国之长者而使之。”齐王曰:“子无辞也。寡人岂责子之令太子必如寡人也哉?

    寡人固生而有之也。子为寡人令太子如尧乎?其如舜也?”凡说之行也,道不智

    听智,从自非受是也。今自以贤过於尧舜,彼且胡可以开说哉?说必不入,不闻

    存君。

    齐宣王好射,说人之谓己能用强弓也。其尝所用不过三石,以示左右,左右

    皆试引之,中关而止。皆曰:“此不下九石,非王其孰能用是?”宣王之情,所

    用不过三石,而终身自以为用九石,岂不悲哉!非直士其孰能不阿主?世之直士,

    其寡不胜众,数也。故乱国之主,患存乎用三石为九石也。

    ○原乱

    六曰:乱必有弟,大乱五,小乱三,讠刂乱三。故《诗》曰“毋过乱门”。

    所以远之也。虑福未及,虑祸之,所以完之也。武王以武得之,以文持之,倒戈

    弛弓,示天下不用兵,所以守之也。

    晋献公立骊姬以为夫人,以奚齐为太子。里克率国人以攻杀之。荀息立其弟

    公子卓。已葬,里克又率国人攻杀之。於是晋无君。公子夷吾重赂秦以地而求入,

    秦缪公率师以纳之。晋人立以为君,是为惠公。惠公既定於晋,背秦德而不予地。

    秦缪公率师攻晋,晋惠公逆之,与秦人战於韩原。晋师大败,秦获惠公以归,囚

    之於灵台。十月,乃与晋成,归惠公而质太子圉。太子圉逃归也。惠公死,圉立

    为君,是为怀公。秦缪公怒其逃归也,起奉公子重耳以攻怀公,杀之於高梁,而

    立重耳,是为文公。文公施舍,振废滞,匡乏困,救灾患,禁滛慝,薄赋敛,宥

    罪戾,节器用,用民以时,败荆人于城濮,定襄王,释宋,出谷戍,外内皆服,

    而后晋乱止。故献公听骊姬,近梁五、优施,杀太子申生,而大难随之者五,三

    君死,一君虏,大臣卿士之死者以百数,离咎二十年。自上世以来,乱未尝一。

    而乱人之患也,皆曰一而已,此事虑不同情也。事虑不同情者,心异也。故凡作

    乱之人,祸希不及身。

    不苟论第四

    ○不苟

    一曰:贤者之事也,虽贵不苟为,虽听不自阿,必中理然后动,必当义然后

    举,此忠臣之行也。贤主之所说,而不肖主虽不肖其说,非恶其声也。人主虽不

    肖,其说忠臣之声与贤主同,行其实则与贤主有异。异,故其功名祸福亦异。异,

    故子胥见说於阖闾,而恶乎夫差;比干生而恶於商,死而见说乎周。

    武王至殷郊,系堕。五人御於前,莫肯之为,曰:“吾所以事君者,非系也。”

    武王左释白羽,右释黄钺,勉而自为系。孔子闻之曰:“此五人者之所以为王者

    佐也,不肖主之所弗安也。”故天子有不胜细民者,天下有不胜千乘者。

    秦缪公见戎由余,说而欲留之,由余不肯。缪公以告蹇叔。蹇叔曰:“君以

    告内史廖。”内史廖对曰:“戎人不达於五音与五味,君不若遗之。”缪公以女

    乐二八人与良宰遗之。戎王喜,迷惑大乱,饮酒昼夜不休。由余骤谏而不听,因

    怒而归缪公也。蹇叔非不能为内史廖之所为也,其义不行也。缪公能令人臣时立

    其正义,故雪殽之耻,而西至河雍也。

    秦缪公相百里奚。晋使叔虎、齐使东郭蹇如秦,公孙枝请见之。公曰:“请

    见客,子之事欤?”对曰:“非也。”“相国使子乎?”对曰:“不也。”公曰:

    “然则子事非子之事也。秦国僻陋戎夷,事服其任,人事其事,犹惧为诸侯笑,

    今子为非子之事!退!将论而罪。”公孙枝出,自敷於百里氏。百里奚请之。公

    曰:“此所闻於相国欤?枝无罪,奚请?有罪,奚请焉?”百里奚归,辞公孙枝。

    公孙枝徙,自敷於街。百里奚令吏行其罪。定分官,此古人之所以为法也。今缪

    公乡之矣。其霸西戎,岂不宜哉?

    晋文公将伐邺,赵衰言所以胜邺之术。文公用之,果胜。还,将行赏。衰曰:

    “君将赏其本乎?赏其末乎?赏其末,则骑乘者存;赏其本,则臣闻之郤子虎。”

    文公召郤子虎曰:“衰言所以胜邺,邺既胜,将赏之,曰‘盖闻之於子虎,请赏

    子虎。’”子虎曰:“言之易,行之难,臣言之者也。”公曰:“子无辞。”郤

    子虎不敢固辞,乃受矣。凡行赏欲其博也,博则多助。今虎非亲言者也,而赏犹

    及之,此疏远者之所以尽能竭智者也。晋文公亡久矣,归而因大乱之馀,犹能以

    霸,其由此欤。

    ○赞能

    二曰:贤者善人以人,中人以事,不肖者以财。得十良马,不若得一伯乐;

    得十良剑,不若得一欧冶;得地千里,不若得一圣人。舜得皋陶而舜授之,汤得

    伊尹而有夏民,文王得吕望而服殷商。夫得圣人,岂有里数哉?

    管子束缚在鲁,桓公欲相鲍叔。鲍叔曰:“吾君欲霸王,则管夷吾在彼。臣

    弗若也。”桓公曰:“夷吾,寡人之贼也,射我者也,不可。”鲍叔曰:“夷吾,

    为其君射人者也。君若得而臣之,则彼亦将为君射人。”桓公不听,强相鲍叔。

    固辞让,而相桓公果听之。於是乎使人告鲁曰:“管夷吾,寡人之雠也,愿得之

    而亲加手焉。”鲁君许诺,乃使吏鞹其拳,胶其目,盛之以鸱夷,置之车中。

    至齐境,桓公使人以朝车迎之,祓以爟火,衅以犠猳焉,生与之如国。命有司

    除庙筵几,而荐之曰:“自孤之闻夷吾之言也,目益明,耳益聪。孤弗敢专,敢

    以告于先君。”因顾而命管子曰:“夷吾佐予!”管仲还走,再拜稽首,受令而

    出。管子治齐国,举事有功,桓公必先赏鲍叔,曰:“使齐国得管子者,鲍叔也。”

    桓公可谓知行赏矣。凡行赏欲其本也,本则过无由生矣。

    孙叔敖、沈尹茎相与友。叔敖游於郢三年,声问不知,修行不闻。沈尹茎谓

    孙叔敖曰:“说义以听,方术信行,能令人主上至於王,下至於霸,我不若子也。

    耦世接俗,说义调均,以适主心,子不若我也。子何以不归耕乎?吾将为子游。”

    沈尹茎游於郢五年,荆王欲以为令尹,沈尹茎辞曰:“期思之鄙人有孙叔敖者,

    圣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荆王於是使人以王舆迎叔敖,以为令尹,十二

    年而庄王霸。此沈尹茎之力也。功无大乎进贤。

    ○自知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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