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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颗子弹第18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越到古代已经大半年了,可是却觉得有些虚度光阴。她不知道吴若杰在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不知道父母和警队的队友们是否在担心自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到现代。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那个著名的女人,可陈圆圆的当年也是这么度过的吗?难道再过不久,她就会遇到吴三桂,遇到李自成吗?那两个乱世枭雄究竟什么样子呢?袁晨经常会想这个问题。

    虽时日无聊,好在袁晨在警队时就特别喜欢唱歌,她经常和同事们在休息时去歌厅“一较高下”,所以在藏春阁里,她的歌曲取之不尽,客人们百听不厌倒是其次,在独自静处一隅时倒也可以自我放松消遣。可独处的时间并不多,因为田畹对她这个聚财仙子常照顾有加,一天会客无数,直至嗓子都唱得疼痛。有时她真的很想问问田畹,究竟何时才能把她们献予皇上,再拖下去,明朝都恐已覆灭了。可是当她单独面对对方时,还未及提入正题,刚言语稍有铺垫,便已招至痛斥了,再说下去,恐怕难逃皮肉之苦。所以每每此时,她便戛然而止,将话藏于心底了。

    一天傍晚,袁晨刚送走一个客人,卧在房间内休息。两个丫鬟边分离左右,边帮她梳理着已经长起的秀发,边轻轻为她按摩。正当朦胧欲睡之际,突然有人叫门。

    “谁呀?”一个丫鬟问道。

    门外身影一晃,一个大汉说:“顺祥驿馆赵掌柜到!点名要陈小姐接待!”

    “小姐?”丫鬟试探性地问袁晨。

    其实袁晨知道,这样的事其实由不得自己同不同意,丫鬟这样的询问,仅是在表明上给自己一份尊重——这当然是田畹的吩咐。记得前一阵一位富商来求画,点名要卞赛赛作画,可卞赛赛由于例假,身子难受,不想接待,却被田畹不由分说暴打了一顿,甚至打得足足十余天后例假才走净——想是由于受了惊吓所致。想到这里,袁晨只好不顾身体疲累,说:“好,梳理好后我就去。”

    丫鬟向门外说:“吩咐下去,我家小姐片刻后便到。”门外的身影喏了一声,退了下去。

    打理完毕的袁晨走出房间,由丫鬟引路,来到了正楼一所大会客间内。

    这个房间比袁晨她们的卧室要大许多,颜色仍以红粉为主,正中央的地面上铺着一块波斯毯,毯子旁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周围坐有十余个琴师,琴师其后是屏风幔帐,后面又别有洞天。这样的大房间在正楼里有十余间,是专为女子会客所置。这间房里是以配乐为主,而其他的房间,有的摆放着书画用度,有的满是经史子集,都是根据个人特长不同而设。

    袁晨走进房间时,桌边椅子上已经端坐了一名中年男子。只见这名男子方脸浓眉,络腮胡子,个子中等,身材很壮,身上绫罗绸缎,外面披着虎皮大氅,甚是奢华,可脚上却不合时宜地蹬着一双习武之人才穿的牛皮小靴。见袁晨走进,男人忙站起身,大笑道:“哈哈!我常听说陈姑娘乃‘八艳’之首,曾想寻机拜会,可惜前一阵一直抽不开身,总不能了却心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即便死了都值啦!哈哈!”

    袁晨屈膝行了个礼,心想,这男人嘴上倒是会说,不过却并不显油腔滑调,倒能为人接受。

    男人身后的跟班适时地介绍道:“陈小姐,这是我家老爷,苏州府最大的驿馆,顺祥驿馆的赵秋平赵掌柜。”

    “赵掌柜好。”袁晨又行了个礼,温婉道。

    “哎呀!什么掌柜不掌柜的!”赵秋平笑着对跟班说,“你小子就会替老子吹牛!去!滚蛋!”

    “是!”跟班一抱拳,笑着退后了几步。

    赵秋平再度转回身,笑看袁晨,赞叹道:“实不相瞒,陈小姐乃是我见过的最为美貌的女子啦。不过我还听说你的曲艺十分精湛,今天也是专程拜访,想洗耳恭听一番。”

    “赵掌柜过奖了。”袁晨看着眼前这个花言巧语的男人,却并不反感,他所说的话,虽未免言过其实,却似乎都是发自内心的。

    “那小女子就先为赵掌柜吟唱一首,以作接风。”她说完,除去绒氅,坐下身来,清唱了一曲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

    “喔!好!”一曲唱罢,赵秋平拍手喊道,“这是粤语,对吧?我去过两广一带,那里的人们就说这样的话。”

    “是的,赵掌柜好见识。”

    “咳!”赵秋平一摆手说,“什么好见识呀,好见识我也没听过这样动听的歌曲呀,真是天籁之音,令人心驰神往!来,我们先干一杯!”

    袁晨笑了笑,心想,几百年以后的歌曲,你怎么会听过呢。不过她还是应赵秋平之邀,拿起了酒杯,和他对饮了一杯。

    “敢问陈小姐是哪里人?”赵秋平将空酒杯放在桌上后,打开了话题。

    “小女子居无定所,曾在襄阳停留,也曾在常州短住,现已到苏州近半年。”袁晨说。

    “哦,那你到的地方可真不少。不过襄阳那边正经战乱,以陈小姐这样的样貌才气,在那种地方可不大安全呀。”赵秋平又独自喝了一杯酒后,说。

    “确如赵掌柜所说。”袁晨说,“我也正因如此,所以一路由西向东,以图躲避战乱。”

    “嗯,没错,我们江南一带可谓风水宝地啊,祸不至此,可以安心赚钱,静心赏曲。”赵秋平大笑道。

    “看来赵掌柜生意做得很大,很多做大生意的,却别有闲情逸致,相反,有些小打小闹的,才更加拘束于身。”袁晨不失时机地试探道。

    “哈!我的生意,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赵秋平得意洋洋道,“做买卖这种事,关键就是聚拢人心,人心所向,没有赚不到的钱,你说是吧?哈哈!”

    袁晨看着对方豪放的样子,也笑了起来。不假,聚拢人心的确是生意经上的第一条呢。

    “那也一定是赵掌柜您以德服人,手下人才愿意跟随于您呀。”

    “咳!可别这么夸我了!”赵秋平撇了撇嘴说,“这还真要看性格,有愿意跟的,就有不愿意跟的。”

    袁晨掩嘴笑道:“哦?像您这样的掌柜的,还有不愿意跟的?”

    “当然啦!”赵秋平又喝了一杯酒,说,“就说你曾待过的襄阳吧。襄阳城东北面不远的程河镇,有一个驿馆和我有往来,可后来那里历经战乱,几乎衰败了,我请他来我这里当馆长,代我统领全馆,可人家就是不应。这不,前一阵我还到了他那里,却发现驿馆早夷为平地,人也不知去向了。唉,即使流落天涯,人家也不愿意来跟我共同处事,真叫我寒心哪。”

    听了赵秋平的话,袁晨突然吃了一惊,他所说的程河镇的驿馆,不就是柳明的驿馆吗?她想起了柳明曾经数次说过的要到苏州府投奔一个什么驿馆的赵掌柜,难道那个赵掌柜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是否就有希望逃出藏春阁了呢?

    袁晨想着想着,开始仔细打量起赵秋平来。

    第48章 赎身

    原来赵秋平就是柳明曾想投奔的苏州顺祥驿馆的赵掌柜,有了这个发现,袁晨惊喜非常。既然是柳明相信之人,应该错不了,可以好好和他聊聊,求得他的帮助,也可以让他带信给柳明和袁莫晴,让她们想办法赎出自己。如果聊得投缘,甚至可以让赵秋平直接保自己出去。

    有了这个想法,袁晨便又尽心唱了几曲。赵秋平听后,笑逐颜开,几杯下肚,便微有醉意了,话也多了起来,眼看着话题向着袁晨所希望的方向贴近。

    袁晨看准时机,正想提及柳明之事,突然有人将门打开一道缝,跟班眼尖,忙走过去。外面的人附耳说了几句什么,跟班又回到赵秋平身边,贴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赵秋平本已醉眼惺忪,可耳语过后,却醉意全无,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惊愕表情。

    “可是真事?”

    “十有。”

    “快回!”赵秋平说着,起身对袁晨道,“抱歉,陈小姐,驿馆有急事,我需急速回去处理。今日一聚,虽荣幸之至,却未尽兴,他日必定再度拜访。”说完对跟班一挥手,跟班忙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随后随赵秋平急匆匆走出房门。

    袁晨瞟了一眼那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心里未免大为失落。就银票来说,赵秋平的确是个富商,出手也的确阔绰,可她的目的不是为了钱,钱对她这个没有人身自由之人来说,已然无用。可赵秋平已然离开,她也无可奈何,只好缓缓站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了正楼,回到花园楼阁中。

    刚走进厅堂,袁晨不由一愣。只见董小宛和寇白门跪在厅堂正中,其他几名女子都站在两侧,田畹则气呼呼地坐在正中的虎皮椅上。

    “田大人。”袁晨忍住惊讶,屈膝施了一礼道。

    “嗯。”田畹用鼻子应了一声后,指了指一边女子。袁晨领会,站到了柳如是旁边。又偷眼看去。

    田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对董小宛和寇白门说:“好话说了无数遍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不过,别觉得有人看上了你们,我就不敢打你们!”

    董小宛和寇白门听了田畹的话后,不禁瑟瑟发抖,眼里含泪,苦苦哀求道:“求您了,田大人,别让我们去……”

    “不让你们去让谁去?她去?还是她去?”田畹指着其他几名女子怒道,“或者我亲自去?人家看好的就是你们俩!你让我如何换得旁人?”

    “田大人,求您了……”两名女子仍央求道。

    田畹瞪了二人一眼,却换了一副相劝口吻道:“唉,我都跟你们说了,赎董小宛的那位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冒辟疆,而寇白门那位更了不起,是保国公朱国弼。你们也都见过其人,无论是才气、容貌、风度、身家,无不为江南上流,这样的条件你们都不愿意,还想怎么着?难道非要在这里孤守终老不成?”

    “我们,我们只是不想离开姐妹们。田大人,我们尽心为艺,尽心赚钱,还不行吗?”两名女子说。

    “放屁!”田畹登时怒了起来,“实话说了吧!你知道他们为了保你们花了多少钱么?这些钱你们做妓十辈子也赚不回来!今天你们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田大人……”两名听后,无话可说,哭泣不止。

    袁晨听到这里,明白了事情经过。原来有两个人分别看上了董小宛和寇白门,愿意花大价钱赎出她们。而田畹也乐得赚钱,便同意将二人卖出去。不过在没穿越到这个年代前,袁晨经常看一些电视剧或者书籍,知道古代为妓的女子如果被赎出后,大部分只能为男主人的贴身丫鬟,尽遭蹂躏,有些稍好的,也只能为妾。因为在古代人的思想中,从妓的女人从良后是入不得正房的。所以这些女子大部分也是以悲惨的命运告终。可是令她纳闷的是,田畹如若将二人卖出,又如何能完成将众女子献予皇上之诺呢?那段历史,那些女子,究竟是怎样的结局呢?袁晨觉得脑子混乱了起来,有点想不明白了。可看着董小宛和寇白门两个楚楚美人,尤其是作为相处有些时日的好姐妹,她有些心软,忙走到地中跪了下来请求道:“田大人,还请放过她们吧。”其他女子见状,除了顾媚,也纷纷走上前跪了下来。可此时,袁晨突然想到,为什么不把这个问题抛给对方,让他解答呢?想着,她又说:“田大人,若如失了她们,又如何献予皇上呢?”

    只见田畹冷笑不止,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说道:“多嘴多舌,看来,你是要造反哪?”说着,一巴掌打在了袁晨的脸上。袁晨被打得惨叫一声,侧身摔倒。随后,田畹又将柳如是、李香君和卞赛赛都踹倒在地。

    打完后,田畹怒骂道:“这就是你们造反的下场!”随后又指着董小宛和寇白门骂道:“你们明天要入府去,我就不碰你们了,不过别逼我,我可不是不敢!”二人虽没遭毒打,可看着身边挨打的四个伙伴,却像自己挨了打一样,吓得抖如筛糠。

    田畹坐回到座椅中,气得喘了一阵,又说:“实话可以告诉你们,现在李自成已经占了大半个南方,并且攻入陕西了,估计不久就要进京,关外的女真也蠢蠢欲动,说句大不敬的话,恐怕不久的将来,天下就要改姓氏了。所以,你们也不用痴心妄想去服侍皇上了,他老人家现在恐怕连饭都吃不下,何况玩女人呢?我也和你们交个底,现在战乱已经蔓延到江浙了,有看得上你们的官宦富商才子什么的,我尽可以将你们出手,留在手里也是浪费!”

    几名女子听后,纷纷露出惊恐的神情,袁晨捂着脸,也吃惊不小。

    董小宛和寇白门反应则更甚,瘫软在地上,几近昏厥。田畹挥了挥手说:“带她们下去,梳洗妥当,明天就送予二位公子。切记,今晚一定要好生看管。”

    四名膀大腰圆的丫鬟喏了一声,走上前来,几乎将二人拖上了二楼。

    “你们也都回房!混蛋!”田畹骂了一句后,起身走出了厅堂。

    顾媚冷眼看了躺倒在地的几名女子一眼,冷笑了一下,拧着腰肢走上了楼梯。几名女子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也慢慢向二楼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袁晨忙照了照铜镜,还好,脸并没有肿起来。以田畹的身躯力量,如果这一巴掌用尽全力的话,很可能将她打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抬手很猛,打下来时却在极力收力。也许他是在做样子给其他人看吧?袁晨想。

    不过不管怎样,董小宛和寇白门她们明天就要走了,袁晨决定去她们房中看看,好言相劝一番,也好告个别,于是她换了套普通衣衫,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来到寇白门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丫鬟打开门,见是她,忙施以一礼。

    “白门妹妹如何了?”袁晨问。

    “回陈小姐,我们小姐已经睡下了。”丫鬟轻声说完,侧了一下身子,露出了躺在床上的寇白门。寇白门由于惊吓过度,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袁晨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好生照顾”。随后走向了董小宛的房间。

    董小宛还没有睡,正坐在床上,靠在墙边,身子微微发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见袁晨到来,她扑上前去,抱着她放声大哭。

    袁晨也不禁落泪,不过却仍劝道:“小宛,别哭,能去个好人家不比在这里强多了吗?”

    “姐姐!”小宛哭道,“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女子,在这里能和伙伴相处,能为人中之凤,可到了那正经大户中,非但遭受鄙视,恐怕还难逃凌辱,生不如死呀。”

    袁晨听后,一阵心酸,她何尝不知道呢,可是此时,她能做的只是好言相劝。

    “小宛,也不见得每家都是这样,为你赎身的是位江南有名的才子冒辟疆,我也曾有耳闻。才子配佳人,你们再合适不过了。”

    “姐姐,你就不要再劝了。”董小宛哭道,“我们这样的女子,又处战乱年代,总是身不由己的。我走以后,你们就互相帮衬吧,别受了恶人欺负。”

    “我知道……”袁晨应着,泪水也喷涌而出。

    董小宛说得不假,这两个女孩就这么被当成物品卖出去了,纵观历史,女子再貌美如花,也不过是牺牲品罢了,西施、貂蝉、昭君位列四大美女,不也不过如此吗?自己作为陈圆圆,命运又能比她们好到哪儿去呢?在这个战乱纷争的年代里,是走陈圆圆的老路,还是做真正的自己?在袁晨的心里,突然划出了一个问号。照目前看来,命运似乎并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又不像与陈圆圆吻合。唉,也许真像那个算命的盲老汉吕胜说的那样——“上天已经注定了”。

    说到战乱,袁晨又突然想起刚才赵秋平离去时的状况,难道因为战乱蔓延到江浙一带使他的生意出了问题?结合刚才田畹的述说,她觉得这种分析还算有道理。不过这样一来,赵秋平就不一定什么时候再光顾藏春阁了,自己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带信出去给柳明和袁莫晴了。如果时间耽误久了,自己要是步董小宛和寇白门的后尘,被某个公子王孙赎走,恐怕不但精神遭受折磨,也难逃被辱,那样可就惨了。

    揣着烦乱的心绪,袁晨泪别董小宛后,回到房间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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