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逛累了,在园子里的亭子里停下休息,肖灵才突的开口：“听童小姐的意思,竟是在皇城里住过不短的时间。”
童小姐很傲气的半抬头：“自然,肖小姐该不会不知道童家吧？”
她自然知道,先皇后姓童,更是太子的坚强后盾。她怎么能不知？怎么敢不知？那是敌人呢,对于敌人,怎么能不知？
“皇城童家,那不是？”肖灵面上惊试,随即一副羡慕状：“童小姐可曾进过皇宫？”
童小姐脸色一顿,随即又傲了起来：“哼,皇宫那是什么地方？岂是想进便进的？”
肖灵立刻点头应和：“可不是,那是什么地方,岂是想进就进的。”然后继续羡慕道：“不知皇城是什么模样？童小姐见多识广,给我们说一说……”
童小姐被捧惯了,半点未觉得不妥。
只是付家母女两却是相视一眼,默契的喝茶吃点心赏景,一句话都不多说。
而童小姐开始说她的那些种种见识！！
可作为女子,哪里能有多少见识？她们大多都是闺阁里的一些见识。与哪家大人家的女儿交好,见到的哪些人……都是上童家拜房的那些而已。
肖灵一边听一边诱着她往下说,这童小姐在皇城待的时间不短,虽然只是庶出,但各家的女儿都是娇养的,指望着她联姻,指望着送她进宫成为贵人呢,哪里能亏待她。
所以,她的见识还真是不少。
见过很多大官,更与很多家小姐交好！！
这些是琐事,却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比如,这童小姐在说到某个大人时,说得特别仔细。跟某家的小姐特别相熟……这些,都很能说明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成了童小姐的专场。而这些,童小姐说的痛快,她身边的嬷嬷和丫环也没有提醒。肖灵猜想,这些话童小姐大概是常说的,这些人都习以为常了啊！！！
等送她们离开的时候,童小姐说得口干舌燥,却是得意非常。唔,还有些心满意足的意思,大概,她也好久没说这么痛快了。
而付家母女却是半点不露,尤其是付青枕,约好了下一次再来玩外,什么都没说。付夫人则提出过段时间,她想要办一场赏菊会,想请她去玩。
“都是这城里一些相熟的夫人小姐,全都是女眷,到是不用避讳什么,你若有兴趣,下次青枕来的时候,请菊花柬给你带来。”
“好,夫人的花会,我必定到场。只是这却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花会,可要提前给我说说规矩。”
“这是自然,青枕总是还要来闹你几回。到时让她给你说说也就是了,本就是大家一起逗个趣……”
于是,这便约了下来。
而肖灵则又一次给云龙玄玉写信,写了今日又认识了一个张扬漂亮,又很爱说话的女子,自然也列举了一些这女子的话。却并未多说,然后又写与付家母女相约的事。又道：这却是我第一次参加所谓女子聚会,不知以我的性子,能否应付呢！
第438章 期望更多(一)
同样担心肖灵能否应付的还有云龙玄玉,事实上,他比肖灵更担心这个问题。
云龙玄玉从来不曾怀疑过,将来肖灵会是他的女人。他的妻,他的妃,也许将来还是他的皇后。而要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都一定需要接触那些贵女夫人,要接触那些命妇们。这样的聚会,会有很多,会占据她生活的很大一部份。
而这一切都是她过往人生里从不曾有过的,不知道她是讨厌还是喜欢,不知道她是习惯还是排斥,所以,他的担心比她更甚。因为,他怀抱的期望更多。
…………
付夫人举办的菊花会是所有贵族聚会里档次比较中下的,身份所限,她只是商人凄,虽然因为珍宝阁的财富,使得她所接触的人很多,但细细数来,真正有身份的却并不多。
而且也的确如付夫人所说的,只是一个小聚会。
在付家的后花园里,到会的夫人小姐加一起不过三十来人,夫人少,小姐多。
肖灵早早的问了付青枕这其中的关脉,到会之后,会互相介绍认识一下,再接着,便是小团体。都是相熟的,时时玩在一处,不可能所有人都相处的好,保持表面上的交情,私下总有亲疏远近。主家会提供一些小游戏,想玩的就去玩,不想玩的找地方闲聊。
而既然是菊花会,自然也会有很多菊花,这种时节,此时已到了十月末,扯着花期的尾巴,还是整治了一院的菊,其中以翠菊、秋菊最多。丰富的色彩,以及园丁做出来的造型弥补了品种的局限,还有一些其他的花点缀其中,到也千姿百态,不显半点零落。
肖灵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本着多看多听少做少说的原则。
付青枕和付夫人将她介绍给与会的贵女们,一多半都是商人女,唯三的官夫人,也只是这城里的城务小管。到是城主家的童小姐,又再一次来了,同来的,还有她的一个庶妹。
“灵姐姐,你想玩什么？”付青枕这一次是主人,不但要陪着肖灵,同时也要招呼其他的千金小姐。因此,她只能带着肖灵跟其他小姐们一起玩。
“我在这里看她们下棋。”肖灵指了指花园里的亭子。虽然第一次来,可她事前功课做的好,心中有数。现在再到现场一看,便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极低。从来客的身份上便可以看出来了。而她虽然不至于瞧不起她们,可她与她们所以为的身份完全不同。可以说,在这里,她的身份可以俯视所有人。所以,她不会纡尊降贵的刻意交结。但碰上不错的,结交也无妨。
就像云龙玄玉跟她说的,“可着心来。”不用讨好谁,不用装模作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弹琴画画她没兴趣,下棋她不想费那脑子,那就赏景吧。园中花团锦簇,美人更比花娇……也不枉来这一场。至于这其中的乐趣,却要她自己去发搅的。
而从云龙玄玉的来信来看,他是希望她不要讨厌了这样的事。至少,她得习惯一下应酬。
第439章 手帕交(二)
“灵姐姐,看着无趣,要不要也来一局？”亭子里,肖灵看得心不在焉的。下棋的两人棋力一般,且下的闲散。也无甚特别出彩的攻防,因此,她于其说是看棋,不如说是赏美。
青枕自然看出她的无趣,在园子里应付了一圈,又转了回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姑娘。
肖灵看着两个小姑娘,一个粉黄为主,配着一些淡蓝。另一个似乎特别偏爱紫色,身上是深浅不一的紫,配得到也别致。
“我看着就挺好。”肖灵拒绝了她的邀请,反而将话题引向她身后的两人：“这两位小姐是？”这两人却是之前来时不曾见的。大概是刚到的！！
“灵姐姐,这爱黄的是咱们越州城税务司长陆大人的掌上明珠,你叫她若若就好。这爱紫的,却是水阁老的嫡长孙女呢！灵姐姐叫她汐沫就好。”又给这两人介绍肖灵：“这是我灵姐姐,你们也叫她灵灵就好。”
肖灵笑着与她们打了招呼,四人重新坐下,那两个下棋的却是急急的离开了。
“灵姐姐,今儿我可是专门请了汐沫来替我撑场面的……”说到这里,她微微苦恼的一叹：“说起来,我准备的这些都是我们平时闹着玩的,显然是入不得姐姐你的眼。所以,我可是专门请了高手来呢！！”
肖灵抬手点了点她的额：“你就闹我吧。”
“青枕不敢,只是不服气每一次都被杀的片甲不留,亏我以前还以为自己棋力不错呢！！”之前在肖灵那里,闲着无聊时,两人下棋玩,肖灵一直认为自己棋艺只是一般,结果却着实让青枕震撼了一把。这便让她惦记了去。
“你这是对我那对美人瓶还不死心吧？”
“姐姐明鉴,确实如此。”一边说一边笑,半真半假,却是给肖灵做足了面子。
而棋盘也重新摆开,黑白双色摆中间。
猜先,汐沫执黑先行。
诚如青枕所说,汐沫的棋力不俗,也仅是不俗而已。虽说这小姑娘在这越州城是个才女,被称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可她到底才十几岁,她不是全心研究围棋,见识也有限。或者说,她所有的见识,全都来自书本,来自别人的口耳相传……
而围棋却是最考究人的东西,不只要会下棋,还要会算计,普通人也就一眼看三步,聪明人一眼看十步。这不只需要眼力,更需要的是心算。需要揣摩人心,需要布局,小局大局……
这就是所谓的棋力。汐沫很聪明,也跟人下的多,经验比青枕多多了,可也仅此而已。棋力这东西,不只是要多跟人下棋,还有心性和精力的问题。有人说,下棋跟打仗是一样的,她觉得很对,斗智斗勇不说,还得懂个心理学……
半个时辰,第一盘结束,对方掷子认输。
那本来看着挺傲气的汐沫对她的态度已然改观：“我可以跟着青枕叫你一声灵姐姐么？”
观棋如观人,眼前的汐沫也是风光霁月之人,心中有些思量,却是赤诚之人,她自然也是愿意结交：“自然。”
第440章 手帕交(三)
虽然她其实未必比对方大,可她的灵魂是大的,对于这声姐姐,她受的坦然之至。
“还有我,我也要叫灵姐姐。能下赢汐沫的人,必定了不起。”若若也凑了上来,她却是个活泼的。
四个人相当于重新认识,只是氛围已然不同,比之之前亲厚许多。再聊起来,也不是那些枯乏无趣的话了。
这种聚会很自在,来去更是自由。有的家里有事,或者待得无聊了,跟主人家说一声便可离去。
青枕是主人,四人才坐下不一会儿,便有人来跟她打招呼,要先走。
只是肖灵看那少女,两眼微红,鼻尖泛红,到像是哭过的。而她身后跟着的丫环,也都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讶异的挑了下眉,哪怕云龙玄玉让她可着心来,她也没想过要在这样的场合里,给哪个人难看。
毕竟,这不是可不可着心的问题,而是素质,是脸面的问题。
那少女带着丫环走了,青枕却是气乎乎的又坐了回来。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青枕气恼了一会儿,只能恨恨的叹气：“真是没见过这般的……也不知道她家人如何想的,凭白放出来败坏她家的名头。”真以为上头有个太子就可以肆意妄为了？那还只是太子,还不是皇上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就算她心中时有不愤,却依旧只能将这话压在肚子里。因为就算是这样,他们依旧惹不起。
“那人是个嚣张的,至从他们家到了这里,哪里没？罢了,大家都知晓的……”汐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让灵姐姐看了笑话,你还要招呼别人呢！！”
“是我失态了。”青枕吸了口气,立时便收敛了所有情绪,又冲着肖灵笑了笑：“我去让人送些茶点过来,我得过去瞧瞧。”
青枕离开,不一会儿,离得稍远一些的,据说是作诗画画的文会地点,便传来喧哗声。开始还是极小的,可即便如此,能传到她们这里,也已能说明很吵了。接着却是一处就哗然起来,乱了起来。甚至还有两声尖叫声！！
“灵姐姐,我们也过去看看吧。”身为阁老的孙女,在这越州城里还是有些面子的。至少这满园的小姐们,见到她都要好好的招呼,除了那两个童家的。
此时,她觉得付青枕有了麻烦,于是便想要前去帮忙。至少有她在,一般情况下,还是能调停好的。
肖灵也想看看,在这越州城里,所谓的阁老到底有多大的面子。于是直接起身,跟着她们一起来到事发地点。
离得还远,便听到阵哭声和怒骂声。而这怒骂的声音也很让人熟悉,正是那位童小姐：
“少给我摆那副模样,好似谁欺负你了一般,你就跟你那狐媚的娘亲一样,贱皮子……”
肖灵目瞪口呆的看着骂得正痛快的童小姐,这样的话,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骂出来的？这,这,这太挑战人的心理素质了。
第441章 手帕交(四)
“青枕,带着大家到秋水阁去玩。”付夫人忙忙的过来,身后跟着几位夫人。
青枕红着眼,连忙招乎人离开。那些女孩子哪里听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听能走,个个急不可耐的跟着青枕走了。而肖灵却眨了眨眼,默默的退到一边。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好戏呢,难得碰到,错过可惜。
园子立刻就空了下来,付夫人阻止了童小姐的漫骂,另一个……唔,也是童小姐,是童小姐带来的庶小姐,童二小姐。长得极美,比童小姐高出不只一分。只是整个人看起来端得是柔弱,水做的肌肤,柳做的腰。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忧忧郁郁,似哭非哭。
肖灵本身算是女强那一类的,对于这样水一般的女人,纯观赏还行,可却从根本上喜欢不起来。而且,这样的女人她也看多了,后宫里的那些妃芓宫女们,有一大半都是这个模样的。
而她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哭,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好似天底下所有人都欠她一般,对她不好就是大罪过。
“你给我闭嘴。”童二小姐还在哭,童小姐被那哭声给惹恼了,隔得远远的还在怒吼。
而另一边,一位夫人正在劝童二小姐：“童二小姐切莫再哭了,这会儿起风了,当心吹了眼,回头头疼不说,晚上还看不清东西……”
肖灵失笑,说是劝,还不如说是吓。可是却非常有用,那童二小姐当下便止了泪。再用帕子拭了拭,立刻一点泪意也看不出来了,整张脸上的妆容,半点也未花。
肖灵眨了眨眼,又看向童小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卷袖子又抹脖子的,形象全无。
“主子,这位童二小姐好手段啊！”灵雀小声的凑到肖灵耳边说到：“这童小姐是个傻的,碰上这样的女子,就该直接动手,要哭就得让她先疼。免得凭白担了不好的名声！！”
肖灵表示很以为然,反正都担了欺负她的名声,那就该真正的欺负了,欺负到她怕了,怕的不敢再来随便招惹了才行。可惜,童小姐就厉害了一张嘴,手脚跟脑子都跟不上。
“灵雀说的不对,要我说,这童二小姐这样也就骗骗那些脑子不好使的,碰着稍微聪明的,一眼便看透了。所以啊,要是我,便随她去,不沾不惹,最后她也就跟那些被她骗的蠢货一处……可您想啊,那样的蠢货又有什么好前程？”
灵狸这话说得也极为有理啊,“有道理。”
“不管怎么样,这童家的家风算是被她们姐妹给败坏了。在家里怎么争怎么斗那是关起门来的,哪有像她们这样,闹到外面的？谁胜谁败又怎么样？人家看的都是童家……”灵雀对这童家的小姐总是不屑,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招惹她了。“可见,这童家依旧不是世家。只是不知道,这童家是怎么捧出个皇后的？”
对于这个,肖灵却是知道的。老世家都是从前朝延续下来的,他们有势力,可与皇帝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第442章 不安于室(五)
从前朝开始就是如此,云龙家要上位,虽然借助了这些世家的力量,却不可能完全靠他们。否则,将来就算是成了皇帝也只是傀儡。
然而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要的,云龙家上位,世家依旧居功至伟。因此,世家倒了一批,又新生了一批,而有一些,依旧坚挺。这部份坚挺的,就是在比较有底蕴的这些了。
而童家,却只是新生的世家。云龙家在登基之后,大力发展这些新生世家,支持着他们与老世家对抗。如此几代下来,效果斐然。于是,童家作为新生代的代表,出个皇后,理所当然。
可皇帝永远都不会寂寞,皇后死的蹊跷,而皇帝在朝中又开始培植一些新势力。而肖灵经过这段时间也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东西,那就是,皇帝一直在给他的几个儿子培养势力的同时,其实也将所有新老世家给拉了进去。
夺嫡从来都没有风平浪静的,伴随着的永远都是刀光剑影,血流如何。不管结果如何,从龙之功必定有人领,而这一次之后,世家毕竟又会倒下一批。
让她佩服的是,皇帝这手段用得光明正大。那些世家就算知道这是皇帝故意拖他们下水,他们也不得不咬着牙下水。待得将来夺嫡之战结束,新皇上位,也许还要几十年。这几十年里,这些世家内耗之后,将会元气大伤。而皇帝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却是不可估量了。这些好处,全都是新皇的。到时,云龙家族将稳稳坐在高位,下面的人,再不敢拿什么借口来为难皇帝了。
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些,肖灵才会那么甘愿的放手一切。除了她自己固有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