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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女配第22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顾于我,之前你昏迷在岸边,也是江大夫收治了你又通知了我,从礼数上说,你大好了,也很该去谢一谢。”

    陈翊长居皇宫,世俗人情不过略知一二,如今听林萱说了,也不禁有些惭愧没有想到,便道:“便按你说的办吧,什么时候去。”

    林萱笑道:“晚饭前吧,我先让香附先过去说一声。”

    江老夫人对陈翊和林萱一家子的到来十分开心。一方面真心实意的为林萱高兴,毕竟年轻守寡的日子她自己知道,多少不能为外人所说的苦处,另一方面也是也高兴自己的儿子应该可以放下了,这次可真真正正是朋友妻了。文恪这些日子虽有些忧郁,天天都往医馆跑,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很快就会振作起来。

    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方面的爱慕,年轻人谁没有过这样的时光,她也恍然的想起从前对表哥那昙花一现的欢喜,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莫名的想打听他的消息,看到他心里就欢喜,听到他的消息就忍不住的关注。后来自己嫁了,生了孩子,守了寡,表哥也曾来吊唁过,她望着他已有风霜的脸,恍然想起从前的时光,却已时过境迁,找不到年少慕艾的那种感觉了。

    陈翊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端秀有文,神采落落,不自觉得带出一股忧郁之气,如独鹤孤松,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贵气,谈吐文雅,一口优雅的京腔,江老夫人一见心下也是暗惊,这哪里是个普通的商贾,简直是个贵族公子,转念又暗叹,唯有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林萱了,她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一派喜气,又唤了几个表小姐出来认一认表姐夫。

    含薰、含真、含璞三人出来一一施礼,陈翊只低头回礼,并不多看,几位表小姐却也是心惊,一则没想到自己那干表姐的丈夫居然是这样年轻而温雅的男子,那股贵气自然而然的流露,坐在江文恪旁边,就连江文恪也有些不自然的侧了侧身,似是十分拘束。

    叙话一番后,便去吃饭,因天气甚好,江老夫人在花园里亭子内摆了一桌子,花园内紫藤正是花盛时,紫云垂地,香气袭衣,正是饮酒赏花的好时候,又毕竟是通家之好,认了干娘的,也不让几位表小姐回避,一同坐了吃饭,曦娘也上了桌,挨着父亲极为亲热,陈翊也对她极为耐心,那垂首间夹菜和女儿说话的温柔,举杯敬酒时行云流水的优雅,说话时眉间淡淡的抑郁,让几位长居乡间极少见过外男的表小姐都看呆了,个个都有些神思不属起来,便连江老夫人也看出不对来,心下暗悔,便看差不多吃好后便说有些不舒服,让江文恪先送陈翊林萱他们回去。

    几位表小姐依依不舍的回到了雅兰院,忍不住讨论起来。含真叹了口气道:“原来我们从前井底之蛙,见过的男子都不过是庸庸碌碌的乡间男子罢了,今日表姐夫才真正担得起性温茂,美风容这样的形容。”平时含真说话,含璞都要讽刺几句,今日倒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含薰笑道:“世界之大,好男子多着呢,我们不过见着了一个两个而已了。”

    含真也笑道:“之前还有传言萱姐姐想嫁给表哥呢,如今看来传言不实,有这样佼佼不群的丈夫,如何还看得上别人呢。”

    含璞冷笑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是她自己不好好在家守着,才有流言四起。”

    含薰看自己妹子面色潮红,倒是愣了下,以为她感了时气,赶紧叫婢子去厨房熬些四物汤来给她喝。

    含璞摔手去了自己房里,照了照镜子,果然见自己面上滚烫,艳如桃李,心中知道是动了情了,以前以为表哥已是见过最好的男子,若是嫁了他,将来就是官太太,才能脱了这乡间,自己出身也算是辣文,却已是败落,她满心想着要去京城见见世面,做官夫人,只得一心谋划,好不容易把竹君和给赶走了,那个讨厌鬼兰君又把林萱给激得搬了出去,自己比姐姐含薰漂亮,伯娘对自己又好,本以为自己必定中选,谁知今日一见林萱的丈夫陈翊,她深深的震撼到了,之前喜欢表哥,不过是看上表哥的身份,而真正的爱慕,原来是这样的,她胡乱翻着桌上的书,却控制不住的想: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原来是这样的男子吧,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唯有这样的男子,才算得上高贵,说不上特别好看,但是那谈笑间的一股清标贵气,那一份淡淡的忧郁,都让旁边站着的表哥黯然无色,从前没发现表哥是这样的畏缩,在陈翊面前,他犹如米粒之光,陈翊才是那皎皎明月,如玉君子。若是嫁了他,若是嫁了他,她面如火烧,少女春心一动,心湖荡漾不已,她反复地在案前写着: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总被无情弃,不能羞。又将纸张统统烧掉,心潮汹涌,却不知如何是好,这十五年的时光,她只见到了这一个心头好,却已是娶了妻子,她心头掠过一丝恨意,当初她怎么没死在水里!

    不提含璞表妹是如何的春心荡漾,江文恪送林萱和陈翊回到住处后,进了堂屋,屏退了其余人,大礼参拜了陈翊。

    陈翊低声说道:“起来吧,如今朕已经不是皇帝了,还得谢谢你救了朕,照顾了林昭仪和公主,只是如今我也是一介平民,却是没什么可以感谢你的了。”

    江文恪有些激动,只是叩了头说不敢,他在皇宫,深受皇恩,对昭平帝仍是赤胆忠心,之前以为昭平帝死了,才对林萱起了意,如今看到君上活生生的在前,如何还敢起一丝一毫的异心,只一心一意的为着他们打算。将打探道的京城的消息一一说来,一是国舅爷谋了江南副指挥使的职务,不日将要上任;二是苏太后之死,听逃出来的太医家眷有些风声透漏出来,说是苏太后乃是堕胎而死,因太惊世骇俗,知道真相的太医都被灭了口;三是摄政王如今的确是一手遮天,朝中大臣大半附庸之,少数避其锋芒,不敢对上。

    陈翊听了消息只有怔忪,虽然已经大半猜到,被证实依然觉得十分伤感,他喃喃道:“常玥如今孤身一个,只怕也是难受吧。”

    林萱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将常玥和花铉知道自己的下落说出来,怕他担忧,心中却也有些隐忧。

    江文恪走后,林萱和陈翊自回了房,林萱去陪着曦娘她们睡觉。陈翊原本只是在书房里看些书打发愁思,却是发现原来卧室和书房和曦娘的房是连着的,在书房能听到林萱细细的声音,在给曦娘讲故事,中途又有曦娘稚嫩的声音问答。

    静下心来,可以听到林萱讲的是深深的海里,一种上身和人一样,□是鱼身的美人鱼的故事,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传奇,也不由的听住了,那小美人鱼公主,丢失了自己的声音,换来了双腿,每日彷如在刀刃上舞蹈,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交给了王子,如果得不到王子的真情,她将变成泡沫,最后王子却移情别恋娶了别人,在新婚之夜,美人鱼的姐妹们让她杀掉王子,便可变回原样,她却放弃了,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变成了泡沫。这样凄美的故事和强烈的感情,真的适合讲给孩子听么,他被故事吸引住的时候,心中也暗暗腹诽。

    他听到曦娘问:“世上真的有美人鱼么?”

    林萱答:“有的,她们会浮在海里的水面上,唱歌迷惑过往的渔船,若是有人着了迷去找她们,就会船毁人亡。”

    一旁的白术问:“王子为什么不喜欢小美人鱼?王子既然不喜欢小美人鱼,为什么小美人鱼不杀了他变回去?”

    林萱回答:“王子为什么不喜欢小美人鱼?不是你付出了一切,对方就一定会接受的,小美人鱼的愚蠢之处在于,她把自己的一切优点都丢弃了,把自己的所有甚至性命都交托于对方,一旦对方放手,便万劫不复,而小美人鱼为什么不杀了他,那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你爱慕的人不钟情于你,便要伤害对方。”

    几个小丫头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最后在林萱温温柔柔哼着的歌曲中再也没有说话,显然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林萱走出来,看到陈翊坐在书房里看着她,吓了一跳,陈翊笑道:“怎么给孩子说这样的故事,她还小呢,知道什么钟情爱慕的。”

    林萱看了看他,陈翊的双眼,一直犹如孩子一般的纯净而深情,她曾经为他这样孩子般热情直率的性情而沉沦过,然后很快就被他孩子一样的喜新厌旧所伤,就有人能长大了依然如孩子一样的……天真的残忍。

    她从前也不明白为什么安徒生童话也好格林童话也好,长大了转过头看发现都是极为可怖的内容,小时候不知道,关注点在别的地方,长大了才发现人世间比之更为艰难,童话只不过早早告诉你生之多艰而已。

    她淡淡道:“不小了,一转眼十多岁就要议亲,不早点和她说这些,将来且有的亏吃。”

    陈翊心头惆怅,初阳本应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娇宠着养大,如今沦落在乡间,将来若是嫁个乡野匹夫,他一想到,不禁愁了起来。

    ☆、73春游湖畔

    日来月往,又过了半月光景,春气融和,花开如锦,陈翊身体已是大好,每日呆在家里和曦娘玩耍也是闷,恰好这日天气晴好,林萱便收拾了一番,一家人出去踏春。

    果然见外头车马往来,街坊热闹,堤边桃柳正是花时,红绿间发,春浓如酒,又有男女百姓们鲜服华妆在游春,好一副太平盛世图。

    看到如此盛景,陈翊胸中积郁倒是颇为一清,一家子行车到了丁山湖边游春,湖面宽阔,风光秀丽。乡民环湖而居者十余村,四周多墩埠,港汊纵横,非舟莫通,河里小舟纵横如飞,又有渔人柳下晒网织网,船上白鸟飞翔,顽童戏追。曦娘极是高兴,林萱指挥着在河边找了处花林下了车,寻了处干净宽阔的地方铺了毡垫及草垫子,又安置了矮几,放了些点心花茶,曦娘已是和白术青黛在花林里奔跑了。

    不料却是巧,林萱正在与香附摆设几垫,就听到有人喊她,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江老夫人他们约着顾家一同来游春了,十分意外,赶紧立起来一番招呼见礼,便将毡垫重新布置了一番,两家合起来一同赏春。

    林萱笑道:“原来这样巧,干娘与顾姨妈一同出来游春。”

    江老夫人笑道:“今日晴好,家里气闷,正好你表妹们说想出来踏春,我便安排了车子出来,却是这么巧在路上遇到了你顾姨妈,便一同来了,没想到你们也这么巧在这儿游玩。”

    林萱笑着给陈翊引见了一番顾家的诸人,顾家诸人看到陈翊一席鱼肚白湖纱袍子,站在花下,容颜皎洁,仪度娴雅,不禁心生亲近,一番厮见后分男女席,花下小酌,坐下叙情。顾怡原对林萱觊觎许久,不料林萱搬出江府后极少出门,偶然出门也是去童乐坊看看便回,他刻意去那儿撞了几次,却不料她只是打发小二来接待,只在二楼坐坐看帐后便走,他十分气闷,后来却又听说她丈夫回家,心下犹未死心,悄悄打听了知道她们今日要来游春,便也撺掇顾老爷、顾恺出来游春,又安排得极为妥当,顾老爷只以为他孝心一片,极为领情,孰料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却说顾怡看到陈翊人品出众,不似凡人,心下却也有些灰心,然而觑目看去,只见林萱今日也稍微修饰了下,鹅黄裙衫配了嫩绿的丝绦束着柳腰,簪了两朵含苞欲放的萱草花在鬓旁,却衬得莲脸粉红,眼如寒星,黛眉如画,雅淡天然,轻盈如仙,几位表妹坐在那儿,衬得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心下到底不死心,只去找陈翊说话敬酒,想打听些消息。陈翊原是天潢贵胄,虽龙困浅滩,却哪里耐烦应酬这些凡夫俗子,仅仅偶尔与江文恪说两句话,其他人的问话不过是漫应敷衍,倒让顾怡心头火起。

    这边厢女席,含璞看着陈翊坐在花下,片片花瓣落在衣上他也不拂开,虽在人群中却彷如置身世外,神情矫矫不群,饮酒时一股落寞之意,心头一阵阵的怜爱泛起,只恨不得过去替他斟酒,抹平他眉间的那一丝轻蹙。她看林萱只忙着替江老夫人和顾姨妈倒茶说话,一时又顾着看福哥儿吃点心,又去看曦娘她们玩得如何,完全不顾陈翊一人在那儿寂寞冷清。心下暗恼,只觉得这样的男子,只应配一温柔解语,添香的女子,她自负芳年美貌,心下不忿,只觉得林萱这样的俗人配不上他,却又暗恨无机会近身,心中烦闷。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自散开三三两两自游览,林萱正抱着福哥儿与曦娘她们在河岸边看渔船上鸬鹚如何捕鱼,那鸬鹚犹如箭一般的扎入水中,起来便衔着活蹦乱跳的鱼,曦娘只觉得十分新奇,不断拍手尖叫,喜悦满满。陈翊立在树下,看着她们面上带笑,忽有些觉得,若自己一开始便生为乡民,那对这样的岁月静好,儿女双全,贤妻在畔,应当是觉得满足而幸福的吧,然而自己生为天子,天翻地覆之后失去了太多,竟难以接受这样的巨大落差。想到此节,眉间不自觉又带上了轻愁。却忽然听到一声清脆语声:“表姐夫。”

    陈翊转过身看到似乎是一名表小姐名叫含璞的,穿着穿花百蝶粉色曲裾,正眉目含笑地看着他,他点点头,正要回避,含璞却紧着说到:“表姐夫是从京城来的吧?听说京城龙虎际会之地,果然表姐夫也如此不凡。”

    陈翊心下不耐,只是勉强点点头敷衍,原来含璞自以为美貌,却不知陈翊后宫多少美貌女子找不出来,如今他心境不同,哪里会去注意女子美不美,含璞却仍是含笑道:“表姐夫这样仪表不凡的人,还需要到镇上多走走呢,也好打打那些散播流言的人的嘴儿。”

    陈翊愣了下,问道:“什么流言?”

    含璞看他终于正视她,一双眼睛纯净清澈,心中一喜,将帕子掩了嘴笑道:“之前表姐夫迟迟不归,镇上到处有流言说表姐是要嫁给表姐夫的,连福哥儿都是表哥的,只是碍于未娶正妻,所以没有纳进房舍。”又呵呵笑道:“江老夫人原是看上了我大姐的,只是表哥却似乎对表姐这个干妹妹十分照顾,我们之前还十分替大姐担忧呢,萱姐姐这样的人才,哪个女子能压住她呢。”

    陈翊冷冷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表小姐请慎言,江兄一向秉性忠厚正直,我才以妻女性命相托,你既为他亲表妹,怎可行此传播流言,污人名节之事?”

    说完也不应酬,抬脚便走,自去和林萱曦娘她们会和,他一向在宫中,见过宫妃争宠多少面目,哪里听不出这番话的挑拨之意,只是若是江太医与林萱有染,则江太医绝不可能还救活自己,只需袖手旁观,自己重伤不治,哪里需要辛苦救活了又来滛人/妻子?更不要提林萱那样的人,若真是心有所属,怎可能如此坦荡对己。

    含璞碰了个钉子,受了斥责,面上涨红,眼泪珠子已是在眼眶里打转,却听到后头呵呵一笑,她大惊连忙拭泪,却是看到树后边转过来一个男子,正是顾怡,原来顾怡已将他们的话尽听在耳内,含璞面嫩,大为窘迫,转头要走,顾怡却是笑道:“含璞表妹好心计,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来日方长,表妹何不耐心筹划一番?顾某不才,愿为表妹奔走驱策。”

    含璞看他并无讥笑之意,态度似是诚恳,愣了下,面上却仍是下不来,跺跺脚还是走了。

    回家没多久,含薰与江文恪的亲事便定了下来,王家三姐妹都被接了回去备嫁。陈翊本还怕那表小姐要生事,后来听说已回乡,心中倒是安定下来,却也没和林萱说此事,怕她心下不喜,以为自己怀疑于她。

    日子渐渐热起来,这日陈翊正在院子里看曦娘在玩养的几只蚕宝宝,林萱在屋里给福哥儿喂奶,福哥儿已是一日壮似一日,五官渐渐长开,眉清目秀,笑眼弯弯,极爱笑,却是长得十分像林萱,陈翊极少有这样的时光看孩子一日日的长大,长出牙齿,从只会躺着到会敏捷的翻身,颇为新奇。

    却听到门口有敲门声,陈翊以为是香附出去买菜归来,便自站起来出去开门,谁知一开门,却是一个年轻少女,貌颇韶秀,看到陈翊,面上一红低了头,她扶着个老妇人,看到他也一愣,那老妇人开口问:“沈娘子在家么?请问您是?”

    陈翊有些不自在,答道:“她在里头喂福哥儿,我是她夫君,却不知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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