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双臂小心抽出,小心的穿衣,起身,出帐篷。
他的脸黑沉似水,望着天际,一阵阵的难受。
这一刻,他后悔了。他不该试的,他只想着可能会不喜欢,可能会放弃。却忘记了还有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可能,那就是彻底沦陷。
“主子。”玄九一见他出来,立刻走了过来：“主子,您怎么样？”
“没事。”云龙玄玉抿了抿唇,有些不想说话,想要保留久一些小林子的味道。禁忌的味道,沉沦的味道,地狱的味道。“把昨天我落水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全都给我说一遍。”事实上,从落水之后,他的意识就算是清醒的,也带着三分恍惚。有些事情,他当时本能的做出反应,可事后,却未必记得。
而他现在心绪更乱,他需要有个人给他好好的理一理。
“是。”玄九开始述说,切实的,不带一点虚假的……从肖灵如何救他,到如何带着他过河,到白大夫的种种言行,直到小林子昨夜对他的照顾……
不多一点不少一点,完整的将整个过程复述了出来。
杀(五)
“我当时,没了呼吸,没了心跳？”云龙玄玉有些不信,虽然他有一段时间的确完全没有意识,可他一点都不信自己死了。此时听了,到是心中一突,生生的好似少了一魄一般。空落落的,摸不着地。
“是,当时,白大夫替您把了脉。当时……”当时他们差一点就要徇主。
“是小林子救了我？”
“是的。”也因此,他们所有人都开始纠结,如果主子跟小林子还要继续下去,他们到底要不要杀了小林子。他们本来,真的有过要杀了小林子的想法的。事实上,从来都不曾停歇过。惑主从来都是大罪,身份越高的人,越是容不得这些。主子还只是皇子,一个惑主的奴才,足以毁了他。
“嘴对嘴？”
玄九抿了抿唇,虽然很不愿意,但依旧诚实的回答：“是的。”
云龙玄玉挥手,让玄九离开。而他却蹲坐在帐篷前,静静的望着水面。看着那些不会水的人在水里扑腾……今天他们下去,没有人教他们。也没有人在边上护着他们……丢下去,要么游回来,要么灌饱水,让别人拎上来,把水呛出来,再丢下去……
说起来,昨天的他们,还真是聪明到了极点。今天才能在这里休息……
只是,此时的他完全无法集中思想,他的思绪很乱。
之前那一试,让他很清楚的明白,他对小林子是什么心思。他居然害怕了,害怕小林子会因为知道他对他动了心思而嫌恶他。因为害怕,他刚刚逃了。
他逃了,这对他来说,是不可原谅的。可就算是现在,他也依旧没有勇气进去。哪怕面对还在熟睡的她,他都没有勇气。
他知道这说明什么,而他更明白一点。如果他想要在原来的路上坚定的走下去的话,此时最好的选择是杀了小林子。最好还是他自己亲自动手……
“我不会放弃的。”他突的站起来,“我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他也没有资格放弃,他必须走下去。
小林子,小林子必须死。
“玄九。”他突的开口,“匕首。”
玄九怔了一下,随即便毅然递了一把匕首过去。
云龙玄玉稳稳的接,转身时却有些急。本就在帐篷口,一转身,竟是直直的撞到帐篷的门上。虽然没有硬物,可到底将他挡了一挡。也就是这一挡,恰恰好挡在他拿匕首的手上。
“当”的一声,那匕首居然就被一层布给挡掉到了地上。
玄九眼中戾色一闪,猛的上前,在外面,不敢跪下。只是微微低头：“属下愿为主分忧。”
云龙玄玉的手猛的颤了一下,眼底红光闪过。低头看着那落在地上的匕首。
“滚！”
他手伸向匕首,却再也抓不起来。他知道,他下不了手。不只他下不了手,只是听着玄九说要杀她,他便恨不能杀了玄九。那是他最忠心的属下,可他,居然因为他主动要为他分忧而想杀了他。只因为这个分忧是要伤害小林子。
呵！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她控制住了心神么？
叫爷(六)
肖灵醒的时候,云龙玄玉依旧抱着她。她怔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然后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试他的额头,发觉他退了烧便松了口气。还好,退烧了。
然后便有些懊恼自己的警惕性的降低,不过是照顾人半夜而已,她居然就这么睡死过去了。
“小林子。”云龙玄玉突的睁眼开口。听了肖灵一跳,整个人猛的一抖。云龙玄玉立刻伸手轻抚着她的背。
“主子,您醒了啊！”
云龙玄玉看着她,眼神复杂的让肖灵心惊。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个人好似,好似经历过什么大难一般。那眼神里为何会出现名为沧桑这种东西？
“怎么了？”她担心他,从来掩藏。“发生了什么吗？”
“小林子,如果有机会,你想离开皇宫么？”
肖灵一惊,只以为自己的那点念想被他知道了。可看他的眼神,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主子为何这么问？”
“叫爷。”云龙玄玉狠狠的皱眉,对于她对他的称呼,非常的不满意。第一声时还忍了忍,可这第二声便已然忍不下去了。他知道,从试过她的唇的甜软时,他就知道,他完蛋了。从他拿着匕首却被轻易的被一层布给打掉,他就知道,他完蛋了。在她面前,他再无出头之日。
他不甘,甚至有些恨她。可他杀不了她,所以,他只能逼她,逼她如他一般。
他不会放弃他原来的坚持的路,只是这一条路上将多一个她。而且,不再是以他的内侍的身份。而是以……至于世人如何看？他的父皇和皇兄们如何想,这些他都会考虑。
他相信,等他登上那个位置时。他可以将所有人嘴都堵起来……只是,这条路将比原来更难,更难。
肖灵被吓到了,虽然在宫里,那些主子都会自称爷。可这个爷字,却不是别人能随便叫的。他们这些奴才要叫主子,大臣们叫殿下,叫四皇子。
而爷……却只有这些人的后院的人能叫的……所谓后院,自然是特指他们的妻妾侍女……简而言之,是一些可以被他们合法合理的拉上床的女人们才会这么叫的。
而现在,云龙玄玉居然让她叫他爷？肖灵觉得她今天睁眼的方式一定是错的。还是说……她猛的抬手,看着自己依然还穿着之前的衣服。她的身份没有暴露……她又伸手去拭云龙玄玉的额头：“主子,您还有哪不舒服？”烧确实退了啊,怎么还说胡话呢？？
云龙玄玉脸黑了：“让你叫就叫。”顿了一下：“这是爷的命令。”
肖灵无语的看着他,“这不合规矩。”
云龙玄玉见她还消极拒绝,眼都危险的眯了起来：“现在,爷命令你,叫爷。”
肖灵皱眉,心情也跟着坏了。而直到此时,她终于发现,他们两人此时的体&位非常的不正常。她居然一直在他的怀里,而他的手居然还在她的背上抚摸着……
她黑线,果然,她的警惕心越来越差了。
叫什么(一)
“快叫！”云龙玄玉本就是个执着的人。认定了一件事,轻易不会改。说得难听些,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与小林子之间的这点事……若是早一些让他认清了,若是在宫里就知道将来有一天会陷的如此深,如此的影响到他。就算不舍,就算为难,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小林子。一切都要为他最初的坚持让路……
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在宫里,虽然觉得肖灵是他仅有的不多的温暖。但并不是必须……可到了外面,有了这段时间的同甘共苦,有了肖灵对他的救命之恩,有了肖灵为他的所有考量,不离不弃,最主要的是,有了他对肖灵的依赖和动心……肖灵已然成了不可割弃的存在,也让他再下不了手。
只是,这里的人更喜欢含蓄,心里自我觉悟是一回事,可要让他说出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话来,却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人,那是个无情无爱的地方。即便是此时云龙玄玉已然认定了她,将她当作了最重要的存在,也依旧不曾想到爱这个字。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好好待她,不让她离开,或者就是她是他的之类霸道而执着的认定。
他现在又不能将这些话说给肖灵听,正如之前所想,他害怕她嫌恶他。
就像当初的大皇子和华浓,他们自己是怎么回事且不说。可别人看他们的眼神,和说起他们的语气,他却是知道的。
他不想自己和肖灵两人也被人那样看,那样说。所以,他需要好好谋算。他也怕肖灵会害怕,会觉得他恶心,会用那种看脏东西的眼神看他。
因此,他不说,但这不妨碍他争取一些福利。
比如睡觉时,他就可以搂着她,可以更近一些的看她,可以趁她熟悉的时候亲亲她……唔,还有就是这称呼了。以往她叫他主子,那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可现在,心中有了异样的他,便觉得生疏太多。
这人一拗起来就不容更改,此时肖灵推三阻四,他哪里能接受。只当她这般推三阻四,便是要拒绝了他的那些心意……这怎么可以？他绝对不会容许的。
于是,一个称呼的改变,在他的心底便又被上升到了另一种高度。
“爷？”肖灵皱眉,心中隐隐有些计较,可对这个称呼确实不那么喜欢。于是脸上一窘,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主子,这爷字实在不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叫爷爷呢！！”
于是,云龙玄玉本来因为听到一个爷字而高兴满意的好心情瞬间停滞。他无语的看着肖灵,有些弄不明白,她到底是真这么想,还是故意的。他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的胆子那是相当的大,若是让她不开心了,她总是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可一想到,如果以后每一次她喊他爷的时候,心里想着的都是爷爷……唔,那还真不是件美妙的事！！于是云龙玄玉开始纠结,那要让肖灵喊他什么好呢？？
叫什么(二)
肖灵他们这边发生的这点事,并不是秘密。尤其是她救人的这事,更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一些有心人的案头。
因为事后,百里山河虽然问了肖灵那急救之术是怎么回事,但肖灵并没有回答,甚至于因为云龙玄玉生病等种种原因,她都没能好好的跟百里山河说说话。
也因这一耽误,使得这事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更神秘了些。
“起死回生之术？”不管哪朝哪代的皇帝,对于生死总是最在乎的。一看到这四个字,立刻就是眼前一亮,心中一突。“可能确定？”
“确定,当时四殿下确实已经……”暗卫小心的缩小存在感。如果不是那个小林子,四殿下这会儿就已经死了,那他们这些人……就全都是死罪。
不得不说,小林子此举的确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不知不觉得就得了许多人的感激……
皇帝沉思良久,才给暗卫重新下命令：“将这起死回生之术打听清楚,在未弄清楚之前,小林子——”顿了一下,才不怎么甘愿的道：“暂时还不能死。”
“是。”
…………
“那你叫我玄玉。”云龙玄玉是跟这称呼杠上了,誓要整一个特别的称呼让肖灵来喊着。他到还没想到要独一无二,只是想着要显出他们关系的亲密。
肖灵无语了,可之前因为被他抱着,她努力挣扎了一下,结果现在被压着。云龙玄玉整个人覆在她身上,头对着头。
也亏得她还小,不然,这姿势,可真正是说不清了。
“玄玉。”肖灵虽然无语,可也看出他的执着了。左不过一个名字,而且,她也不耐烦叫主子。她确实不想叫爷,但叫名字,她没有一点心理障碍。“不然,还是叫余宣吧。毕竟在这里……”
“那就叫玄。”云龙玄玉腾的眼睛一亮：“不,叫玄哥。”
“咳！！”肖灵呛到了,所谓得寸进尺说得就是眼前的人啊。狠狠的白了眼前的人一眼：“要不然就还是主子。”
云龙玄玉今天高兴,也终于想到了适可而止。“叫玄。”至于宣,那毕竟是假名字,而叫玄的话,别人只会以为她发音不准,却不会怀疑什么。
肖灵也认命,“好。”用力推了推身上的大山：“你下去,好重,压死我了。”
“嘿嘿,好。”云龙玄武之前吃了不少豆腐,此时干脆的翻身下来。肖灵起身,本就穿着衣服,根本不用多费什么事,爬起来,连被褥都不用整理,谁让云龙玄玉此时还躺着,而且,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玄九,送点吃的进来。”云龙玄玉对着布帘外面吩咐。既然他认定了肖灵,自然也会提升肖灵在他的属下心中的地位。一些本来是奴才做的事情,也就不想她再沾手。
肖灵挑了下眉,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心底在疯狂吐糟,刚才外面居然有人,而这混蛋还跟她说那些近乎无赖的话？他还要不要一点主子范儿了？可面上却一个字都没说。
起死回生之术(三)
等玄九将吃的送进来,云龙玄玉说两人一起吃。肖灵也就半点没客气！！肖灵的确饿了。以前她虽然专捡好的吃,但饭量就那么点。可到了这里,天天运动量太大,还要训练,那饭量是以倍数增长着。饭量大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更容易饿,一饿起来,也十分难耐。
虽然离了宫,但一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还是在的。比如食不言……不管之前在说什么,此时吃饭了,便一个字都不说。
只是让肖灵有些食不下咽的是,以前都是她侍候着这位吃饭,现在,这位居然给她夹菜了。还尽是挑着这些菜里的好料给她夹。
肖灵惊恐了,惊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位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太阳打西边出了么？还是明天就要下红雨了？
相当惊悚的一顿饭结束,玄九进来收拾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古怪而复杂的眼神。肖灵理解不了,却生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玄九得了云龙玄玉一个警告的眼神！
待玄九退下,云龙玄玉这才开始跟她说正事。至于之前的……都被划为私事一栏。
“你救我的手段,从现在开始,一个字都别往外吐。任何人问起都是一样,一个字都别说。”
云龙玄玉很严肃,严肃的让肖灵心惊。
“为何？”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而如果说出去,也许在将来就能多救活一些人。当然,她也没想刻意去做什么,她本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她只是好奇！！
“那日的事,父皇必定已经收到消息。你,你自己也知道,咱们此次出来其实是为避祸。但暗中父皇一定派了人,一旦有机会,他们必定会向你出手……而你之前所做……可称为起死回生,如今咱们营地里已经传开了。父皇那里也势必知道。”说到这里,他突的讥讽一笑：“父皇如今已尊最高位,在意的不过是那么点东西,而生死,却是他永远都看不破的大关……你有此奇术,他岂能放过？？？”所以,儿子的前程,或者儿子是不是沦陷地狱,就都可以往后靠。一切都得等到他得到这被称为起死回生之术之后再想……反正他的儿子很多,毁了一个两个,并没什么稀罕的。
肖灵听音知意,立刻便明白了他的算计。
一个“起死回生”带着多少的诱惑,而帝王已有了最大的权势,再想拥有的,不就是超脱生死么？
可惜：“那并不是起死回生之术。”对于云龙玄玉,肖灵还是要说实话的。必竟这东西实在没了不起的功用,也没有那么大的效力：“那不过是一些小手段,也就只能救一救刚刚落水,失去呼吸不久的病人。对于那些病重一些的,或者频死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无妨,不管是什么,你死守着这个秘密便是。多守一日,便多一分机会。”
当初父皇对她的杀气,相信她还记得。
肖灵自然记得,她也知道,一直以来,监视着他们的人就没少过。皇帝对她的杀机,随着云龙玄玉对她的更在意,只怕越来越浓。
有一种感情叫霸道(四)
现在有了一线生机,她如何能不抓住？
“是。奴才一定死守着这个秘密。”这么说着,心里却对百里山河说了声对不起,本来还想着将这个教给他。至少还他一些一路相护的恩情。对于大夫来说,这玩意估计比给他金钱权利还要重要。唔,也许晚一段时间再给他。等她摆脱了这一切之后。
“还有,明天就要围剿青芒山,我们必定会跟那些山匪碰上,你若是,若是害怕,到时便躲在我身后。我会让玄九照应着你……”他自己是必定要上前的,他来战场,可不是为了单纯的镀金。而是为了真正的上场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