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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归来时-第22部分

作者:戈壁之鹰
地一声惊雷,轰的她火速遁走。

    所幸的是,到了晚上,鼓肿的左边脸颊已经消下去大半,只余微微泛红的五个手指印。福慧细细地搽粉、上妆,颇为下了一番功夫以尽量掩去那红痕,不知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然而沈迟俯身打开车门,脸颊交错的刹那却是脸色一变:“你脸上怎么回事?”

    酒会就在鼎丰附近的一家豪华酒店举行,沈迟让唐衍生回家去接福慧,自己却早早到了,在酒店门口等着。俯身的刹那闻到微微的香气,他晓得福慧平日不愿多花心思打扮,不禁多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福慧心下一跳,嘀咕,不会这么神吧?心下这么想着,开始打马虎眼,“什么怎么了?”

    沈迟顿住脚步,停在酒店门口不远处,沉声:“你的脸怎么了?不要告诉我说是不小心摔倒磕着了,磕着了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福慧刚想不怕死地说不是磕着了,是被蚊子给叮着了。如果实话实说,说被人抽了一巴掌,那多没面子啊。却陡然感觉沈迟那逼人的视线转移到了别处,声音愈发森冷,“你去见过她了?”。

    福慧顺着沈迟的目光看去,蓦地一愣——此刻原本应该躺在医院里“养伤”的程暮雪,顶着精致的妆容,身着华丽衣衫,意气风发翩翩款步而来。

    “还疼吗?”抬手摩挲了一下那细看之下的五道斑斑红痕,沈迟抽回盯着前方走来之人的目光,低头看了福慧心神恍惚,微微摇头的摸样,怒意横生,“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别人抽你一耳光你就那样受了,恩,难道不会还手吗?我沈迟的女人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就这样让人给打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我沈迟也就不用混了!”

    眼神,那种志在必得眼神,好像是掌握了某种必胜的利器。看着越走越走的程暮雪,那种强烈的不安越来越激烈,福慧扯了扯沈迟的衣袖,根本没有听到他具体在说些什么,只是感受他强烈的怒意,心神恍惚地解释:“她又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拉着他就要走,想要逃离未知的危险,“我们进去吧。”

    “进去干什么?”沈迟却是动也没动,看着走到眼前的人,挑眉危险的够了够唇,冷冷,“还有些事情没解决呢!”

    “是啊。”停在他们面前的程暮雪斜视着福慧,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还有些事情没解决呢?是吧,江小姐?”转头突然对沈迟提了一个出人意表的要求,“沈先生,能不能跟借一会儿江小姐,我想单独跟江小姐谈谈?”

    “不能。”沈迟眉头也没皱一下,不待福慧反应,直接拒绝,“倒是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程暮雪脸色一白,看着福慧,“恐怕江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吧?”。福慧刚想开口说什,却听到沈迟不容置疑地直接地下了命令,“福慧,你先回家。”说罢向站在不远处,随时待命的唐衍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将人带走。

    “你就那么护着她?”被沈迟表现出的强烈保护欲撩拨着,程暮雪维持的完美面具顿裂开来,厉声:“我哪里比不上她?”

    “你哪里都比不上她!”沈迟蓦地回头,俯瞰着她,脸色森然,眼神冰冷,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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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暮雪几乎跳将起来,一声凄厉的咆哮响起在黑夜即将来临的上京夜空里,“是,是,是,我是比不上她,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哪里有那么深的心机,一手伪造徐氏建筑的账册,使得你爸爸一夜之家你突发脑溢血住院,三个月后与世长辞;沈家资金断链,几乎倒闭,而你沈迟屈居人下数载,仰人鼻息。”

    一叠声地冷笑,“我哪里比得上她那么无耻,做了那些事还能装的一副高尚的样子死乞白赖地赖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那样大而凄惨,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福慧在路的那一端,趴在车窗上陡然怔住,许久之后,将脸沉入手掌默默哭了起来——他终究还是知道了,而且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

    “阿迟!”泪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许久之后她才意识的到了什么,叫了一声,推开车门,向着路对面沈迟所在的方向跑去。

    “程暮雪!”福慧的疾奔的脚步在听到那一声后缓了下来,慢慢靠近,沈迟的声音听起来极冷,甚至不带有情绪的起伏波动,仿佛刚刚那样惊人的消息对他没有造成丝毫影响,“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如果你再敢出现在江福慧面前,再出现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会让你从上京消失。”

    “我没有胡说八道!”仿佛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程暮雪尖叫,“你不能这么对我!”

    “够了!”沈迟蓦然打断她,语意森冷,“你的相信我有这个能力,而且我说得出做的到。如果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刚才所说的话立刻奏效。滚,现在就给我滚!”

    “阿迟?”程暮雪怒气冲天地剜了她一眼,狠狠离开。福慧看着脸色发白,目无表情的沈迟,心下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

    “你也走!”看也不看福慧一眼,沈迟低吼。

    福慧顿住脚步,不再前进也没有后退,侧着头看着沈迟的脸上无助而绝望,“她没有胡说八道,她说的都是真……”

    “我知道!”话未说完就被沈迟的一声打断,终于转过来的眼睛里冷漠的骇人。

    “阿迟……”她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沈迟盯着她,狠狠吐落两个字,“你走!”

    心中难受犹如刀割,眼中酸胀,泪珠在她眼里滚来滚去,却没有落下,她吸着鼻子,努力忍回几欲滴落的泪珠——委屈的那个不该是她,真正被伤害的那个人是她的阿迟,她又怎么能在他的面前做这种哭哭啼啼的事情呢?

    大概,这个时候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了——不愿听见她的声音,更不愿见到她哭。

    他当然知道是真的。

    沈迟将唐衍生赶下车,踩动油门一路狂飙,停下来才发现竟然鬼使神差的到了圣江中学旁边的那个小公园,不禁自嘲地冷冷笑了起来。

    怪不得她会为了程见雪那样不可理喻的条件而离开他,再次见到他又是那样一副漠然地划清界限的态度,他一逼再逼,咖啡馆里她泣不成声,却还是一退再退,避他如同蛇蝎。那个时候,他沮丧痛苦,以为她变心了,却还是要不顾一切地强行将她拖到自己身边。

    他有些凄凉地笑了笑,早该想到她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为了别人的一次威逼,一次不可理喻的利诱就真的撇下他远走他乡。她走,不过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事,真的伤害了他,真的做的是连自己也无法原谅的错事!

    三年?去它鬼的三年!

    她离开的时候大概从没想过回来,那样他们曾经的爱情就将随着她的转身离去戛然而止,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阶段——没有伤害,没有猜忌,没有无望的相互折磨!

    可是经过那么多年他竟然还是不甘心,巴巴地要续上生生被截断的爱情——那些她竭力隐藏的往事一点点浮出水面!

    有那么一刹那,他是多么的恨啊——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忘记她呢!恨自己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让不想放弃!恨自己下意识的反应,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来到了这里!

    他猛然一拳砸下,挡风玻璃下积放的东西哗啦震了一声,其中一包烟落入他的视线。

    突然很想抽烟。

    他抽出打火机开始抽烟,抽的很凶,一根接着一根,丝毫不停歇,直到那一包眼见了底。

    他开车回去已经很晚,房里的灯却还是亮着的,甚至连门都是没有完全合上,微微留着一条缝。

    她已经自我放逐了八年,辗转流离,尝尽苦头,这所有的一切也该够了吧?

    他站在门前,默默想着,忽地认命地笑了笑,探手推开了门,一怔——福慧不知何时竟然站在门后,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沈迟却蓦地笑了笑,绕过她进了屋里,然而在看到客厅里收拾好的行李箱时脸色突变,忽地抬腿,一脚踢翻了直立的箱子,然后迅速转身,一把攫住身后那个女子的咽喉,厉声:“你又要走吗?这次要去哪里,你以为我多少个八年可以陪你耗?”

    福慧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正不知如何是好,对他突如其来的暴怒也是一惊,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堵到了门上。他的手很用力,死死地卡住她,却又不妨碍她的呼吸,那张暴怒的脸近在咫尺,耳边是他几近失控的声音,“江福慧,你从来比我狠,八年前就弃我如敝履,今天更是毫不犹疑的转身就走。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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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松了扼住她脖子手,抓住她的头发,使了大力气将她的脸按到自己下颌,以极近、却又居高临下的姿势看她,他们的唇离得那样近,仿佛下一刻就要触到一起.

    “不是……”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刹,福慧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却被沈迟全然无视,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有冷而痛的光,“原来一直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用尽一切手段,就为了你这样一个冷心冷肝的女人,一个从来不把放在心上的女人。”

    他一手揪着她的头发,一手捏着她的下颌,无限地逼近她,“就在刚刚,我还像个傻瓜一样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还有什么比失去你更让我难过的呢。可刚一门你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我真nnd自作多情,原来我沈迟在你江福慧心中什么都不是,怎么,还想再甩我第二次吗?”

    福慧的嘴唇动了动,然而还未等任何话语滑落的刹那,他已经吻住了她,以无比迅疾的速度吻住了她,强/悍而凶/残,肆/虐/啃/咬,很快便尝到了腥甜的味道。福慧怔忪片刻,为他突如其来的爆发愕然,然而只有片刻,她便回应了他,以无比热烈的姿态回应了那个居高临下的吻。

    血的腥味和甜味弥漫在两人舌尖。这个吻,和以往他们经历的都有所不同:那不仅再是一种简单爱恋与满足,而是带着某种痛楚的尖锐,长得令彼此窒息。

    “我……爱你。”福慧直接将话语含糊地图入他的唇齿之间,企图安抚那个急切索取的人,“阿迟……我爱你。”

    能够心甘情愿让她以这样屈辱的姿态臣服的,除了爱,还能是什么呢?

    可是,即便相爱如同他们,在心里仍有彼此达不到的地方。

    等一切平静之后,福慧抱着被子坐起来,默默看着背对着她的沈迟,梳理着思绪,许久之后,开口,“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只是觉得也许你现在不想看到我。”

    沈迟动了动,却没有转身,依然侧躺着,背对着她。

    福慧停了一下,继续,“我想我们俩个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好好静一下,然后再决定怎么办。”

    “你这是在分手吗?”沈迟仍然没有转身,突然问了一句,淡淡。

    “不是。”福慧迅速否认,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当然不是,这一次除非你先转身,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

    沈迟蓦地坐起,以手撑着床,震惊地看着福慧。福慧竟然笑了笑,声音却悲凉,“那些事,我本来想自己告诉你的,可是我就是那么没出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让你难过。可是想来想去,发现无论怎样说都会让你难过。于是天真地想,也许可以一直这样瞒着你,可是自己又心惊胆战地,生怕你哪天发现了不要了我了怎么办?然后就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你不仅知道了,还是以最差劲的方式的知道的,你那时该有多难过啊!”

    “福慧。”沈迟靠坐着,半裸着上身,低低唤了一声,忍不住抬起手轻抚她的眉,眼神复杂,“如果,我是说,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走吗?”

    那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福慧沉默下来,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深处有浓重的悲凉和怅然。

    “会。”最终,那种悲哀渐渐散去,她轻轻吐出那一个字。

    “为什么?”他仿佛知道原因,却还是问。

    “因为无法面对你。”

    “……”沈迟闭了闭眼——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吗?

    “那……如果当初你没有做那些事情,你会走吗?”他不死心地问。

    福慧怔住,忽然陷入更长久的沉默——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们两个又会怎样呢?曾经不止千百次的这样想过,可是假设的结果并没有变好,她忽地悲哀而诡异的笑了笑,再次吐出那个字,“会。”她说,“我还是会走。”

    “为什么?”他问。

    “因为无法面对我自己。”她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在她最爱的爸爸经历过那样悲惨的事情之后,再无动于衷地跟施予那些伤害的人的儿子在一起呢?

    阿迟……我不愿伤害你,可是也不愿背叛我的爸爸!

    “慧慧!”小坡一出电梯就扯着嗓子喊,无厘头地敲着餐盒合着拍子,“ci(吃)饭了!ci(吃)饭了!”

    福慧无奈地叹了口,拿了自己的餐具跟她下楼——这家伙现在带着机会就笑话她前舌音、后舌音部分的普通话。

    程暮雪彻底毁约,连大牌都懒得耍了,那一次罢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申江配音部。福慧只好硬着头皮顶上,感情把握与节奏感都不在话下,唯一让冯老崩溃还是她的前后舌音。虽然一个字一个字地矫正过,但毕竟是几十年来的说话习惯,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改的彻底。放慢节奏还可以刻意控制,但一到现场难免有些情感爆发比较强烈的戏,一激动,配音时语速自己就飚上去了,前后舌音不分的一塌糊涂,比如“你去shi(死)”。语速降下来感情爆发就跟不上,只能这样一塌糊涂着。

    冯老听着直摇头,可是效果却出奇的好,观众纷纷打电话过来,说后半部木野狐说话的方式很“可爱”。旁人摄于她沈迟“前女友”的身份,明褒暗贬地送一句“很有特点”。只有小坡见她一次调戏一次,乐此不疲。

    “哎——”小坡一边把自己饭盒里的红烧肉拨给福慧,一边八卦兮兮的问:“最近你家那位,好像跟你那个李家的“念小姐”走的挺近的,你也不调教调教,这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出去沾花惹草的,这好男人啊都是女人调教出来的,你的多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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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慧挖饭的勺子僵了僵,低着头,淡淡,“他是挺欣赏那个“念小姐”的。”

    “靠!”不敢声张,小坡低低叫了一声,“你俩不会真像外界传的那样,分了吧?我还以为是公司为了宣传炒作的呢?”

    “还没有——不过,”福慧抬起头,无声地笑了笑,“不过也差不多了。”

    那一次的彻谈之后,他说“你不用走,我走。”,到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再也没有去找过她,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江福慧这个名字,只不过是被沈迟抛弃过的那些女人中的一个,那些小报只略略提过一次就转而去追逐那些更加吸引眼球,更劲爆的消息了——与她也是一种安宁。

    “男人有时候也是得哄的,慧慧。”小坡替她出主意,“你得抽时间陪陪他,哄哄他,不能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把自己的男人丢在一边不管。”

    “你不懂。”福慧低着头,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声音低低沉沉,仿佛受尽委屈的女孩终于找了可以信赖倾诉的对象,“无论如何,我得有离开他的能力。”

    小坡叹了口气——这就是她欣赏眼前这个女子的地方吧?即便在最落魄的时候都坚持某些东西,不愿放弃,这是一个有着清晰自我的人啊!

    “无论如何,我得有离开他的能力”——有几个女子在面对着沈迟那样的男子时,能够拥有这样的勇气与魄力?

    “慧慧,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小坡劝她,“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想,当时他看你的眼神,还有跟你说话时才有的的那种语气,沈迟,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你吧!”

    “我……”福慧插科打诨混过去,就听见有人慧慧,慧慧地叫她,转头发现是配音部的小何。

    “慧慧,有人找你,在会客室等着呢。”小何一边说,一边八卦兮兮地看着福慧。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沈迟,可是很快被自己否定了。沈迟如果要找她,绝对不会找到公司来,即便找到公司来,也绝对轮不到小何来通知她,公司肯定炸开锅了!

    可是,是谁呢?

    “一个很……厄,”小何想了又想,最后非常得意地敲定了“冷僻”一词。

    冷?僻?

    这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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