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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归来时-第16部分

作者:戈壁之鹰
    折复杂的街道将她困住。

    “你不要着急,我帮你查查最近的地铁站。”等的不耐烦的阿迟晓得她迷路后,非但没有骂她乱跑,反而耐下心来安慰她。

    “叫江福慧直接打车过来不就行了。”她听到廖程远的声音,然后是阿迟斩钉截铁的否决,“不行,她晕车很严重。”。

    那一天她握着电话站在茫茫人海里,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因为她知道阿迟一定会指引她找到他。

    下了地铁,她火急火燎地穿过马路,把东西扔给等在门口的阿迟,就往会场冲——比赛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是阿迟却拉住她,教训,“给你说过多少次,过马路的时候要看红绿灯,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她急:“马上就迟到了。”

    “这种事情迟到就迟到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哎呀,真要迟到了。”她不耐烦地挣脱他。

    那时她偶尔会嫌阿迟絮叨,可是离开的那些年最想念的竟然就是他拉着脸训她的样子。

    毫不意外地胜出,那一天的对手很有自知之明,中盘时就已经认输。

    彼时身为围棋社副社长的廖程远逗她,“江福慧,看不出来,你脑袋还挺好使的。”

    “那是!”她看了看脸色依然铁青的阿迟,吐了吐舌头,“我是路痴又不是白痴。”,然后讨好地摇摇阿迟的胳膊。

    阿迟嗤她,“白痴脑袋里装的是脑浆,你脑袋里装的是豆浆。”

    于是,她呲牙裂嘴地作势要咬他。

    蓦地响起的电话惊扰了回忆,丁琪出差,叮嘱她去照看一下楠楠。

    再也无人等在路的尽头为她指路,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正是周末,平时冷清的住院部热闹起来。楠楠一个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魔方,见到福慧双眼蓦地亮起来,却在福慧伸臂抱他时故意撇了撇嘴,抱怨,“福慧妈妈这么久都不来看楠楠,难道就不想楠楠吗?”

    福慧随口答,“想,特别想。”

    小嘴撅的更高,指控,“一听就很假。”

    “真的特别想,想的福慧妈妈心肝疼。”

    楠楠不屑地嗤了声,“更假!”

    这年头小孩子也不好忽悠,福慧只得打起精神应付,“那楠楠想福慧妈妈怎么证明呢?”

    “福慧妈妈带我出去溜冰的话,楠楠就相信福慧妈妈的话。”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可是,医生不是说你现在还不能长时间地在户外活动吗?”

    肥嘟嘟的小手拉住她,示意她低头,楠楠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们偷偷地溜出去,不让他们知道。”

    福慧:“……”

    隔了好一会儿,福慧看着楠楠充满期待的小眼神,艰难道,“这……不好吧!”

    楠楠委屈道,“今天老师组织班里的同学去景山湖溜冰,就我不能去。”

    此招一出立马奏效,福慧彻底投降,抱着楠楠溜出了医院,直奔景山湖。

    下了公交车,楠楠又指着米粉店嚷嚷着要吃米粉,福慧突然想起第一次离开阿迟好像也是在一间这样的米粉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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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迟一直说那一次她也没有跟他告别,其实是告别了的——只是他没有听到。

    “今天我请你吃饭吧。”少女兴致勃勃,拖着略显不耐烦少年走进有些窄小的米粉店里,“老板,两分米粉,一份不要香菜,少放点辣椒。”然后问对面的少年,“阿迟,你是不吃香菜,是吧?”

    吃饭时,少女的喋喋不休搞得对面专心吃米粉的少年很不耐烦,冷着脸教训她,“江福慧,你怎么那么多话,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

    被嫌弃的少女破天荒地有些沮丧,嘀咕,“我是不是挺烦人的。”

    少年递给她一个原来你也知道的眼神,然手朝她面前的碗点了点下巴示意她快吃。

    少女有些不情愿地夹了几根米粉塞进嘴巴里,气鼓鼓地嘀咕,“人家都快走了还嫌我烦,以后想我烦你还没机会了呢。”

    那小小的不愉快转眼就被她忘记了,她不死心,继续问,“阿迟,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少年的筷子顿了顿,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吃饭。她讨了个没趣,自问自答,“估计你巴不得耳根清净呢!”

    米粉快吃完时她决定郑重地跟他告别,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郑重道,“阿迟,我爸爸来接我了,明天可能就回老家了。”

    她刚一张口,几个穿着圣江中学校服的学生打闹着闯进来,冲散了她的声音,阿迟在噪杂中抬眼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

    她耐心地准备再说一遍,阿迟的电话却响起来,他出去接电话。她重新斟酌措辞,琢磨着怎么把告别整的伤感一点。阿迟却对她说,“你自己吃吧,钱我已经付过了,家里来电话要我回家一趟。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学校见面再说吧。”

    可是再没有明天,她被怒气冲冲的爸爸押上了火车。

    “福慧妈妈,你怎么不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无休止的回忆被打断,福慧提起筷子吃了两口,一点胃口也无。

    结完账领着楠楠去租冰鞋,旁边有卖围巾手套的摊贩趁机向一大一小兜售,挑完手套买围巾时福慧又开始出神——那一年冬天a城也很冷,校园里的情侣之间流行送围巾,几乎每个有女朋友的男生都带着温暖牌手工围巾低调地炫耀着,惹得的那些没女朋友的男生也央求要好的女性朋友给织一条以显示自己的魅力。

    学生会的干部组织去溜冰,要求带家属,头天晚上阿迟通知她的时候,她神秘兮兮地说,“阿迟,我明天有礼物送给你吆!”

    话筒里传来阿迟有些别扭的声音,“要是很丑的话我可不带。”

    后知后觉的她根本没意识他话中的意思,摆弄着精心挑选的手套自言自语,“怎么可能会丑呢,花大价钱买的情侣手套,三天的伙食费啊伙食费!”

    她丢三落四的,折腾了几次才把要带的东西搞齐,赶到汇合地点时人已经到齐。她兴高采烈地跑到阿迟面前,献宝似地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手套,阿迟原本愉悦的神情瞬间冷下来,“你说的礼物就是这个。”。

    她被阿迟突如其来的怒气整的莫名其妙,挠了半天头发现队里的几个女生不时地偷瞄阿迟,然后,后知后觉的她发现——在这样的天气里,阿迟竟然马蚤包地穿着v领毛衣,漂亮的锁骨暴漏在冰冷的空气里。

    然后她发现队里的男生除阿迟外,人人脖子上围着一条手工围巾神情愉悦地低调炫耀着,她瞬间惭愧,低头瞄了瞄自己脖子上纯白色的宜男宜女的粗线围巾,暗想:不知道把这条摘下来充数会不会被掐死。

    可是前天她整理阿迟的衣柜时发现有一整排的围巾来着,然后她乐了,捅了捅依然在生气的阿迟,傻乎乎道,“阿迟,你真幼稚。”

    沈迟牙咬切齿,“你滚一边去。”

    她也心虚,知道自己理亏,于是讲笑话转移注意力,可是屡试不爽的招数竟然失效,直到到达目的地沈迟都拒绝跟她讲话——竟真的生气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发现,她爱着的那个男孩子是有些别扭和小心眼的,会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可是多年后她才知道,那个男孩子只有在面对着她的时候才会那个样子。

    她的肢体协调能力很不好,穿着溜冰鞋只勉强能在冰面上站稳,所以租了辆冰车,和几个技术同样不怎么好的女生一起玩。

    阿迟溜的很好,技术娴熟,动作流畅而优雅,倒着滑带人都没问题。队里几个怀着小心思的女生借机央他带着溜几圈找找感觉,也有陌生的女生上前搭讪,搁平时他一般是不理的,那一天却像跟谁赌气似地,来者不拒。偶尔路过福慧的冰车,队里几个熟识的女生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看,她混不在意地冲阿迟挥手,笑得没心没肺。

    廖程远溜到她身边,逗她,“赶紧看紧点吧,你家阿迟要出墙了。”

    “你以为我家阿迟是你,那么没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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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程远斜眼看她,“江福慧,你就不能上点心,沈迟这么好的男人要是跑了有你哭的。”

    “谁说我不上心了,没看见我一直特别特别特别地努力吗?”

    廖程远不屑,“你特别努力干什么了啊?”

    “我努力对阿迟特别,特别,特别好,然后他会发现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对他更好了,然后就会一直呆在我身边。”

    廖程远长长“哦”了一声,叹道,“对他特别,特别,特别地好就是大冷天的让人家光着脖子吹冷风啊。”

    福慧狡辩,“今天这事儿是个意外,纯属意外。”

    廖程远不敢苟同地摇摇头,“你俩还真是绝配,俩极品!”

    也是那一天她接到了许久不见的徐弋的电话,他出差路经a城,顺便看她。

    如果那一天她乖乖地陪阿迟溜冰多好,那样所有的悲剧的都不会发生,可是她拨开了拉住沈迟央求他带着溜几圈的美女,将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暖了暖,然后给他戴上揣在怀里的手套,对他说,“阿迟,我老家的一位哥哥来看我,我先回学校了,你接着玩吧。”

    沈迟不悦,“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谁啊,还非得跑回去见一面。”

    “小时候玩的很好的一个邻居,呵呵,我的手下败将。”

    “我陪你回去吧!”

    她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又不认识,而且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

    沈迟没好气,“确实挺开心的!”

    原本要走的福慧见他那个别扭样儿,心中一动,踮起脚尖儿,轻轻在他唇边琢了一口,可是他的反应极快,在福慧退离时迅速制住了她,加深了那个吻。

    福慧被他吻得心慌意乱,红着脸趴着他胸前。

    过了好一会儿,她离开他的胸膛,红着脸瞪着他说,“我走后不准再拉着漂亮小姑娘的手教她们溜冰了。”

    沈迟也不说话,只看着她笑,福慧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身走到仍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沈迟面前,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纯白色围巾围到他身上,沈迟出手阻止,她红着脸对他说,“这个颜色男生戴也可以的,你先将就戴着,等我学会了再织给你。”

    沈迟默默看她,也不说话,就在福慧以为他不乐意准备摘下来时,只听他轻咳了一声,别开脸,有些别扭地轻轻道,“好。”

    那是他们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退去了少年时的青涩,阿迟也再不恼怒地吼她,“看见你烦,看不见你更烦。”

    “你怎么了,好几天没见你来我跟前晃悠?”他看一眼活蹦乱跳的福慧,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福慧委屈,嘀咕,“不是你觉得烦,不让我在你跟前晃悠的嘛!”

    被她的无知搞得很无奈的沈迟再度吼她,“看见你烦,看不见你更烦。”

    61、牵手

    大学初遇他时她仍旧不懂事,拿出高中的旧招数对付阿迟,整天嬉皮笑脸地缠着他,却不晓得男女情事,惹得沈迟频频跳脚,吼她,“江福慧,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在我跟前晃悠,什么都不懂还整天瞎嚷嚷。”

    那时她虽然懵懂,但隐隐约约也明白一些了,有些受伤,强忍了三天没去找他,却在第三天晚上被他一通电话叫下楼。

    “你怎么了,好几天没见你来我跟前晃悠?”他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福慧,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福慧委屈,嘀咕,“不是你觉得烦,不让我在你跟前晃悠的嘛!”

    被她无知搞得很无奈的沈迟再度吼她,“看见你烦,看不见你更烦。”

    她的情商发育的那样晚,高中时顶着沈迟女朋友的名头却连手都未曾牵过,她好像从未想过,或者那样的念头曾在她脑海里闪现过,但是被没被抓住,那个男孩子只是她一个特别喜欢朋友,所以敏感沈迟才会那样恼怒地吼她“什么都不懂还整天瞎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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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沈迟意识到等她自己发现简直比登天海天,开始刻意引导她,他一边凶她一边教她。

    她初遇阿迟那年,四年度围甲联赛在a城举行,她最喜欢那个选手冲进了总决赛,阿迟不知从哪弄来了总决赛的票,带她去现场观看。

    她一旦喜欢一样东西,就是发自骨子里的迷恋,像对围棋的狂热以及漫画的执着,还有……

    现场的气氛沉静而肃穆,空中交汇的眼神无不包含着对围棋的热情,那种热情是隐忍和压抑的,唯恐破坏了现场的对弈气氛。

    阿迟带着她坐在很靠前的位置,周围都是一些主场的疯狂粉丝。

    她紧攥着双手,屏住呼吸,推算着每一步得进攻与防守,全身心的投入,旁若无人的样子。

    中场的时候,那个选手为极为重要的一步棋踌躇良久,她激动握紧拳头,下子站起来,再缓缓坐下,惹得周围的频频看她。

    沈迟伸臂暗中使力按住她,她浑然不觉,眼睛死死盯住那位选手的指尖。

    “呀,错了!”,在那位选手落子的瞬间,她蓦地挣脱的沈迟的束缚,激动地站起来,脱口惊呼,“那是个陷阱,不应该……”。

    “……”来不及懊恼自己的疏忽,沈迟迅速地伸手掩住嘴巴,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哎呀,你……”,被困住的她试图挣扎,指出那位选手所犯的错误,却忽地安静下来——阿迟宽大温暖的手掌几乎将她的整个小脸盖住,呼出的鼻息遇到阻碍回流到她的脸蛋,热热痒痒,而阿迟手的正死死地攥着她的,放在他的腿上。

    察觉到她的灼灼目光,沈迟有些别扭地松开手,她却在他松开的那刻反握住,沈迟侧首望着别处,好像不甘心被她得逞似的,但是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刻意迎合,任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那样的紧,甚至出了薄薄的层手汗。

    散场的时候,人群一起涌向出口,狭窄得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有着急离开的人横冲直撞的险些将他们冲散。

    她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片刻也不肯放松,手指已经有些麻,再加上出了手汗,滑滑的,使不上力,而阿迟虽说直任他牵着手,却是松松的没有使任何力,好像是她在强迫他样,心里不禁有些沮丧。

    她突然觉得心里空空,一时的恍惚,手上的劲道有些放松,后面涌出的人眼看就要将他们冲散,两个人的手掌渐渐分离,她焦急万分,就在那一刻他的手动了动,反手将她手攥住——那刻,空空的心被填满,开心的好像要飞起来。

    她终于明白,她是喜欢着那个男孩子的,那种甜蜜的感觉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后来阿迟对她说:“本来不想你这么早得逞的。”

    她不太明白,问,“为什么啊?”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沈迟黑脸。

    那个男孩子太过于优秀,那场无忧无虑的爱情太过绚丽,以至于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再也不能爱上其他人。

    可是正是她一手摧毁了她和阿迟的一切。

    彼时正是沈氏椰林树影项目负责人的徐爸爸挪用公款炒股被套牢,徐弋为帮他父亲拖延时间,邀她一起帮他做假账。

    那个时候,爸爸因为在沈氏的工地上出了事故再不能站起来,不愿拖累女儿的爸爸在答应她参加高考,并且成功考取a大之后悄悄自杀,她那样地恨着上京沈家,却不知道她爱着那个男孩子正是沈家唯继承人。

    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她稍作迟疑便答应了徐弋的请求,将围棋的缜密思维运用到那些数字中间,设局瞒天过海,在事情败露前夕,徐爸爸卷巨款潜逃,椰林树影的项目彻底瘫痪。沈迟怕她担心,在被急招回家前的夕口气淡淡地对她说“可能要在家待一段日子,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在回来看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而她又做了什么,她在阿迟住过的那间房子里将潜逃的徐弋包庇了三天。徐弋偶然间看到她画阿迟,惊异地问她,“你跟他什么关系?”

    她不解,“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他就是……上京沈家的独子,鼎丰唯一的继承人——沈迟。”

    “……”那句话将她定住,足足有三秒钟,她完全不能反应,待回过神来,她抓住徐弋,“怎么可能?天底下姓沈的人那么多,同名同姓的人都有……”她语无伦次,“他怎么可能是上京沈家的人?!”

    她做火车连夜赶往上京,在鼎丰总部的大门前远远瞧见西装革履的沈迟,他脸色疲惫,嘴角挂着惯常的微笑,进退得体地与人寒暄告别。

    他瞧见她,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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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阿迟,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不敢再说下去,只一个劲地哭。

    沈迟伸臂抱住她,下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倦倦地说:“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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