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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归来时-第13部分

作者:戈壁之鹰
    吗?”

    福慧的面色瞬间苍白,辛苦建立的心理防线节节败退。

    他这样无疑是给季从风当众难堪,可是,既然我已答应嫁给他,就不会容许任何人当着我的面这样子羞辱他,即便是你——沈迟!

    福慧定了定神,淡淡开口,“那么沈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当众抓着一位女下属的手也是件很失礼的事情吗?”

    此时的福慧像是一个斗士,手里紧握着锋利的长剑,目光平淡,但是犀利坚定——守护着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江福慧,你……”沈迟脸色铁青,十指扣紧,力道惊人。

    福慧吃痛皱眉,使劲挣了挣没有挣脱,沉声,“沈先生,请放开我。”

    闻言,沈迟非但没有放开她,反倒握得更紧了些,同时手臂发力往后拽了拽,迫使福慧靠近他,“告诉我,江福慧,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带着手套。”

    牵动伤口,疼的厉害,福慧额上渗出冷汗,左手拖住被制的右臂,一边踉跄着被拽到沈迟身边。

    剧烈喘息着,她缓缓抬头,迎上沈迟的目光,冷冷地看他,“我的手怎么了与沈先生无关,我再说一次,请放开我。否则……”

    “否则怎样?”沈迟粗暴地打断她,讥讽,“与我无光吗,江福慧,你说无关就无关,你以为你一个人说了就算得吗?我以前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所以你才这么无法无天的,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一下现在的沈迟是什么人物,你不让我看吗,我今天非要看!”说着就要去剥福慧手上密实的手套。

    他的眸色原本极浅,此时却纠结成浓浓的黑,如同斩不开夜化不开的墨——蕴含着滔天的怒气。

    福慧被那骇人的怒气镇住,怔忪几秒,待反应过来时手套已被剥掉大半,冬日的寒气袭来,离开手套的温热肌肤暴漏在异常寒冷的雪夜里——无法忍受的冰冷恐惧。

    福慧被那样强烈的寒意激的迅速冷静下来,原本就苍白的脸庞血色尽失变成雪一样的惨白,她冷冷底扫视一眼动作激烈的沈迟,嘴角牵动,微微启唇,“沈先生!”

    那样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沈迟被那样森寒而充满敌意的声音骇住,手上微微一滞,缓缓抬眸看她。

    福慧仰首,迎上他的目光,微微启唇,“沈先生,请你自重。”

    50、第 50 章

    沈先生,请你自重!

    一句话,五个字,被她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如同世上最恶毒的女巫吐落的咒语,瞬间定住了沈迟的动作。

    他的左手扣着她的手腕,右手维持着拉扯咖啡色手套的姿势,她离他那样近,近到能够清楚地听到他急促起伏的心跳声,那样近的距离福慧感觉到他身体有些僵硬。

    福慧那一句话出口,沈迟的脸色霎时间苍白,他凝视着她,眸色暗沉深不见底,“江福慧,你说什么?”

    闹哄哄的大堂中,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进她耳里,震动心脉。

    另一波人自走廊尽头涌出,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说说笑笑地向他们走来,小男孩异常调皮,嘴上叽叽喳喳个不停,蹦蹦跳跳地倒退着走在前面,小男孩的妈妈嚷嚷着嘱咐他走路时看着点前面,不要撞到人;老人乐呵呵地护着,说小孩子就该活泼点才可爱……

    擦肩而过时,慈眉善目地老太太看一眼诡异地僵持着的二人,不敢苟同地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见天就只晓得闹别扭。”顿了顿,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神色冷峻的沈迟,乐呵呵地劝,“小伙子长得挺俊的嘛。不要因为长得俊就脾气不好,女朋友生气了就该好好哄着,哪能发脾气呢。”然后转头向福慧,“丫头也真是的,好不容易骗到这么俊的男朋友就该温柔点,怎么一不顺心就乱发脾气呢,吵架多伤感情。”

    老太太还想再说什么被赶来的老伴阻止,语气自然地道歉,“真对不住,我老伴有些老年痴呆,脑子不太好用,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牵着老伴的手转身离开。

    年华逝去的老人一手牵着闹脾气的老伴,一手拄着拐杖,却不减其清俊儒雅,依稀可见当年风范。

    经过那样一闹,福慧有些别扭地将脸朝远处挪了挪,躲开他的视线。

    那一会儿的功夫,沈迟的脸色恢复,眼眸已经看不住任何波澜,仿佛刚刚那个怒气骇人的似乎随时都会出手把她掐死的沈迟从未出现过。

    福慧以为他放弃了,挣了挣仍然被扣着的手臂,试图脱离沈迟的掌控,然,竟是一如既往强劲的力道,似片刻未曾放松。

    “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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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着她手腕的手指收紧,力道更重了几分,他五指的指尖因为用力变成失血的惨白。

    她伸出左手试图去掰开他,然他依旧死死抓着不放手。

    她发了狠,用刚长出的指甲去抓他的手背,光洁如玉的手面上瞬间被抓出几道指痕,点点滴滴的血色渗出,可是他依旧不放。

    于是他们形成一个诡异的姿势,突兀地僵持在那里。

    离开的食客途径他们时用不解的目光打量一眼,季从风揽着醉酒的蒋碧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许久,福慧再也无法忍受,终于说话,“沈先生,你放开我好不好?”

    哀求的语气,几近卑微的姿态。

    闻言,高大挺拔的身躯僵了僵,但他没有答话,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放开我好不好?求你。”

    她想挣开,拧了一下还是无法动弹。

    “你到底想怎样?”

    沈迟眼色变了变,没有立刻答话,好像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怎样似的,默了许久,终于说,“你刚才说什么?”

    福慧怔忪,木木地重复,“你到底想怎么……”

    “不是那一句。”沈迟粗暴地呵断她。

    那样模棱两可甚至算不上解释的解释,福慧却立刻明白了,别扭地偏过头,“那根本没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由我说了算,你只需再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迟凝视着她,眼眸深不见底。

    福慧不敢看他,避而不答,“你让我走吧。”

    “你再说一次,你敢再说一次,我就让你走。”他说这话的时候凝视着她的双眼。

    那样一句话被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蹦出来,不知是为难她还是为难自己。

    福慧抬眸,视线渐渐回落到他脸上,自下而上,最后停在他的眼睛,微微启唇,“我说,”仿佛无法继续似的,语气一转,她哀求他,“你让我走吧。”

    他无动于衷,“你还没有说完。”

    她瞪大了眼睛看他,满目的悲伤苍凉,许久,那些哀伤隐去,渐渐化作决绝,她一字一句,“我说,沈先生,请你自重。”

    福慧说完那句话,感到扣着手腕的手指瞬间发力,似乎下一刻她就会那样惊人的力道下化为齑粉,然,只有那么一刻,他就松开了她。

    然后,他勾起嘴角,自嘲似地的笑了笑。

    那个曾经无数次撅着嘴向他撒娇,喜欢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女子,此刻一字一句咬的分明地一再对她说,“沈先生,请你自重。”

    沈先生。

    请你自重。

    但只那冰冷的称呼“沈先生”已让他心如刀绞,“请你自重”又以势不可挡之势补上一刀。

    他闭上眼,扣着女子手腕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最后被他狠狠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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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很好,”沈迟闭上眼,将“好”字一连说了三遍,最后沉声,“你走吧,江福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沈迟真是疯了才会让你如此作践。”

    眼眸睁开,满目的悲怆绝望。

    那样的神色令见者动容。

    “阿……”福慧张了张口,却只发出一个豪无意义的单音。

    “不!”沈迟忽地笑笑,“我还是要见你的。江福慧,你会为往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为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说这话时,刚才出现在他脸上的那种悲伤绝望已经完全找不到踪影,仿佛又恢复成了鼎丰国际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先生。

    福慧蓦地惊住,微微启唇想解释什么,然终究什么也没说,望着他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季从风的目光一直穿梭在二人之间,冷眼旁观。

    福慧路过他身边,脚下不停,微微侧首,请求,“我们走吧。”。

    季从风恩了一声,也不看她,竟冲沈迟笑了笑,招呼,“沈先生再见。”

    沈迟笑笑,“再见。”

    雪已经停了,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花,掩去曾经的那些泥污,泡沫底的雪地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碧微喝醉了,我先送你和冉冉回去,然后再去送她。”季从风神色平静地自驾驶座上侧首,看着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的福慧,宛若无事地开口。

    福慧愣愣地恩了一声,一副尤未回神的摸样。

    过了许久,车已经走出许多米,她才忽地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去看。隔着不近的距离,透过后车窗玻璃,朦朦胧胧中,沈迟站在德祥楼巨大的招牌下,视线似乎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最终连那个模糊的黑点也渐渐消失,什么都看不见。

    她回过头,头微微斜着靠着车窗,心底涌起莫名的怅然。

    渐渐开始起了风,那样的猛烈,卷起乱雪,纷纷扬扬遮住照路的光线。

    积雪很深,没过半个车轮,路况不是很好,渐渐地开始堵车。

    再一次堵在车群里时,季从风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冷冽的寒风呼啸着钻进温暖的车厢里。

    方才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冷静理智如他,竟然烦躁莫名。

    一直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情绪出现了,可是,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现那隐藏在心底,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的复杂情愫。

    他烦躁地将领结被扯开,食指拇指扣成环轻轻敲击方向盘,脸朝着冷风灌入的方向,强烈的冷风中,季从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许久,直到手指都已经僵硬。

    思绪渐渐冷定,季从风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着情绪,开始发问,“我问你认不认识鼎丰的沈迟,你说你不认识!”

    进车后福慧一直沉默,头微微斜着靠着车窗,脸颊滚烫,烫的她无法思考。

    她将滚烫的脸颊贴着冷冰冰的玻璃窗,无意识地望着窗外茫茫的车群,闻言,福慧愣愣地回头,眼睛暗了暗,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确实不认识。”

    她竟然敢这样无视他,在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对他撒这样的谎!

    季从风瞬间失控,怒,“江福慧,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边。”

    福慧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微微启唇,“我不认识鼎丰国际的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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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鼎丰国际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先生不是她的阿迟,那个人那样陌生,一丁点儿也不属于她,一丁点儿都不属于她,也再无可能属于她。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空洞而无神,那样悲戚,却半滴眼泪也无。季从风别开头,不忍心再逼她。

    51、第 51 章

    车厢重新陷入沉默,只有手指轻敲方向盘的细微声响。

    交警出现疏通车辆,路况渐渐好转,已经没有堵得刚刚那样厉害。

    季从风合上车窗,呼呼的北风被关在车外,车子缓缓移动,越来越快。

    福慧依旧微微斜着头靠着车窗,脸颊贴着灰暗冰冷的玻璃,滚烫的热度逐渐淡去,视线无意识地望着外面。

    原本只是想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远远看他一眼,可是又忍不住靠近,然,每走进一步带来都是伤害。

    都说世事无常,今日始知竟能无常到如斯地步。

    就在刚刚,她迎着那个人的目光说:沈先生,请你自重。

    她与他竟也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福慧苦笑。

    暗沉的夜色中,外面的景物在汽车的疾驰中呼啸远去,就像那些往事,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可是某些东西留在了心底,刻骨铭心。

    她缓缓将车窗摇开一条缝,冷冽的寒风如刀般刮过脸颊,猎猎寒风中她闭上眼,如墨般漆黑的发丝随风飞舞,交缠,纠结在一起。

    她嫌麻烦,本不爱留长发,可是那个人喜欢,所以一直留的长长的,渐渐成了习惯,即便在外面的那几年,没有他管她了,却再也舍不得剪了。

    以前,又是以前,江福慧,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是早就说过放弃了,就在刚刚你还说出了那样的话。

    到此为止吧,每次见面都是跟多的伤害,就这样让那些美好的往昔停留在记忆里吧。

    思绪渐渐冷定,福慧深吸一口气,收回飘忽的思绪,转头看一眼将车开得飞快的季从风,沉默良久,缓缓开口,“等你忙完这边的事,我们离开这儿吧。”

    “去哪?”季从风随口问。

    “哪都行。”只要不是上京。

    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唯一一个彻底忘记的办法。

    稍许沉吟,季从风承诺,“好。”

    狂风卷起乱雪,纷纷扬扬,掩住了皎洁悬挂的月亮,迷住了人眼。

    沈迟站在德祥楼巨大的招牌下,任那夹杂着雪花的冷风如刀锋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刮过他的身体,一动不动,一秒,两秒,三秒……仿佛天荒地老。

    他没有穿外套,薄薄的深色西装勾勒出的身形优雅却略显僵硬,那些风雪呼啸而来,落在他的发间、眉梢、肩头……垂落在身侧的五指收拢成拳,骨节泛白突出。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意,更甚过呼啸的风雪,将他身体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冻结,宛如冰雕。

    一辆银白色的宾利轿车停在沈迟面前,唐衍生拎着件藏蓝色的羽绒服慌忙地下车,几步奔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劝,“上车吧。”

    “恩。”他嘴上虽是这样说,身体却是一动也未动,也不知道听到唐衍生的话没有。

    唐衍生无奈,只得将早就预备下的衣服替他披上。

    沈迟恍如未觉,一副心事沉底的摸样,他像是忽地想到什么,猛然转身自唐衍生手中夺过车钥匙,然后,看也不看唐衍生一眼兀自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座驾,开门,上车,发动,上档,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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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动作激烈,松松搭在肩上的羽绒服顺势滑落,唐衍生见势头不对,也顾不得拣,迅速追赶沈迟。

    在车子发动的前一秒,唐衍生身手敏捷地拦住,迅速钻进车厢,提议,“沈先生,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来吧。”

    沈迟面色不悦,却没有发火,默默看了他一眼,起身让出驾驶座。

    唐衍生发动油门,车子缓缓开动,沈迟却突然发话,“不回家,去公司。”

    “现在?”唐衍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现在,立刻,马上!”

    “可是,”唐衍生纳闷,“现在这个点恐怕已经封楼了。”

    沈迟冷冷道,“那就再打开。”

    刚一上路就开始堵车,沈迟表现的前所未有的不耐烦,在第二次被堵在车山车海时发火,“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被堵着。”

    唐衍生咬牙,左突又闪地杀出一条血路,一个转弯,驶上一条小道。

    小道虽窄,却不再堵车,唐衍生车技一流,一路踩着油门飞一般地抵达鼎丰大厦。

    意料之中的一片漆黑,他看一眼脸色铁青的沈迟,掏出电话找人将门弄开,顷刻之间鼎丰大厦灯火通明。

    “你先回去吧。”手指按在电梯的关门键上,沈迟下达命令。

    看着电梯的门缓缓合上,面无表情地吐落命令的那张脸缓缓消失,唐衍生绷紧的神经才缓缓松开。

    “真是遭罪!”他喃喃自语,抹了抹额头上急出的一头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电梯直达顶层沈迟的办公室。

    他盯着办公桌最下方的那个抽屉默了默,摸出钥匙,缓缓蹲下,对准钥匙孔。

    “咔哒——”一声,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被打开,黄|色的信封静静地躺在那里,信封的一边暴露在日光灯下,折射出冷冷的光,无声地嘲笑着他。

    重新开始?

    真是自作多情的可笑。

    可是,他和她,竟然也走到这一步了。

    薄薄的信封被他紧紧捏在指尖,用力之大,原本粉色的指甲半边泛白,眼睛闭上了又缓缓张开,尽是悲哀。

    “磁——”一声,信封被撕开,他低声喃喃,“是你逼我的,逼着我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非要我了解那些过去,非要我以这种方式了解那些过去。”

    薄薄的几张纸,他捏在手上,翻了许久,来回看了几遍。

    最后一遍翻到末页时,他默然恼怒,将文件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哗——”纸张散开,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纸张交击的细微声响。

    他强压着怒气,照着信封背面印着的电话拨过去。

    “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吗?付钱叫你们调查人,竟然整整八年的时间都是空白。”

    “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们动用了事务所一切人力物力,但是除了出境和入境记录,我们查不到江福慧小姐的任何资料。”

    沈迟翻了翻手中的信封,讥讽,“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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