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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也难受不见也难受-第10部分

作者:stepbs119
    大家更猜不着。他得意地宣布:米的爸爸是蝶,因为蝶恋花!

    我咳嗽,喉咙疼,文轩说按摩嘴可以治喉咙疼,南风就用列表动作偷偷亲了我一下,我板起脸说:刷牙了没?

    凌晨时分,大家都有点发疯,有点晕乎乎的,有点弱智,有点语无伦次,那种气氛让人沉迷。我有一种坠落之感。这网上转瞬即逝的相聚与欢愉啊,它是虚拟的,也是真实的,它让我不再寂寞,却又让我更加孤独。

    闹到两点多,南风赶我去睡觉,我说你走好了!他问:你是下还是和别人聊?如果还要聊我就陪你。

    我服软不服硬,马上乖乖答应下去睡觉。他很了解我,知道我服这包药。但他笑道:只怕长此以往,你就有抗药性了。

    关上电脑,刚才的繁华热闹顿时化为乌有。我在寂静的黑夜里发了会儿呆,觉得有时候网上繁华热闹,什么都有,有时候又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大雪纷飞的黄土地

    再见了,大雪纷飞的黄土地;永别了,天涯,这一生我们将再也不会相见。

    总编突然对甘肃产生了兴趣,要求我查一下那里有些什么手工,他想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做这期杂志,把地域和手工结合起来,做成一篇大稿。

    我查来查去没什么收获,这种偏远的地方比较封闭,向外界公布的信息很少。无奈之下想起天涯,他不就是甘肃的吗?我打电话去问,他说:“手工我们这里就有啊,你来吧我可以陪你采访给你当向导。”

    “你不是想我来才这么说吧?没听说过你们那里有手工呀。”我半信半疑。

    “你看你,这么不信任人,我骗你干什么?”

    “骗我来见你呀!”

    “那好,我向你保证,如果我见到你,一定不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不勾引你做我想做的事,不拒绝做你喜欢做的事!”

    “哈,说什么呢绕口令一样!”我笑坏了,然后说,“那好吧,我向总编汇报一下情况,看他决定什么时候来再通知你。”

    这次去甘肃总编不想让小陈去,临时托朋友找了一个摄影师来。那人叫吴伟,瘦瘦小小,随身背着一个大包,里面据说是价值十几万的相机,因为太贵重,所以放哪里都不放心,只得随身背着。我觉得贵重的东西对人是一种束缚,除非你富有到可以不在乎它。我好奇地问:到哪儿都得带着不累吗?他答:习惯了。

    瞅个没人的空子,他问我:“给你们杂志拍的照片底片属于谁?你们怎么规定的?”

    “首发权肯定是属于杂志社的,摄影者都是底片连照片一起交回,但杂志用过后还可以不可以另作他用我不太清楚。”

    他“哦”了一声又说道:“其实像我这么贵的相机,每张照片都应该算磨损费的,相机能拍的照片数是有限的。”

    我们请他已经付了劳务费,而且照片用了也会算稿费,还斤斤计较什么相机的磨损干什么?

    坐火车去西安,所有的出差经费都放在我的包里,我把它随身背着,连睡觉都挂在身上。总编认为没必要,笑我,但我坚持。事实证明这坚持是对的,同车的一个女孩子把包放在铺上,走到车窗旁倒开水,只不过转身的一刹那,包就被人拿走了。当时正停靠站,那人下车走掉,无法找寻。

    这件事仿佛拉开了这趟不顺旅程的序幕,到了西安,转汽车去天涯所在的小城时,又和司机吵起来了,耽搁了很久。

    道路不大好,坑坑洼洼的,车也很破旧狭窄,人卡在座位动弹不得,坐得腿和脖子都僵了。路边的景色渐渐荒凉,可见低矮的废弃的窑洞,蒙着厚厚黄土的柳树。这样的地方竟然也种柳树?和西昌狂风中蓬着头的柳树及西湖边上优雅的柳树不同,这里的柳树细得跟筷子似的,耷拉着几根稀稀拉拉的枝条,灰尘满面,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副备受摧残的憔悴相。

    坐啊坐啊,好像永远也到不了似的。天黑了,汽车在黑暗中颠沛地行驶,终于看到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城市出现在眼前。邻座一个女孩在打电话和家人联系,看着她手机的屏在黑暗中闪烁,不知怎的我觉得很奇异,我以为我走了很远很远,走到很荒凉的地方了,可是它仍然是和现代文明紧紧相联的,有着灯光、通讯、网络,人们仍然和我一样生活着,在这个窑洞和高楼共存的地方,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汽车把我们像行李一样卸在马路边上,开走了。我给天涯打电话,他说马上就到。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盯着经过的人看,心情突然很紧张,他会是什么样子呢?那个长头发的人会是他吗?那个大块头的人会是他吗?一个长相凶恶的人走过来,锋利的目光扫过我,我的心怦怦直跳,还好他经过我走掉了,我松了口气。一个又一个的人向我走来又走过去了,他们都不是他。

    天涯终于出现了,他开着一辆摩托车飞似的来到我们旁边,取下头盔向我微笑。我不知道他怎么认出我的,就凭几张照片?出乎我的意料,他竟是一个相貌非常清秀的男人,文质彬彬,穿着西装,解释说在朋友家玩,听说我到了借朋友的摩托过来。

    他带我们去了一家宾馆,安顿好我们,他说有朋友结婚,还得赶去,微微欠了欠身就走了。

    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一个形象:清秀、腼腆,稚气里又带点世故。我有点回不过神来,无法把这样一个形象和当街打掉人家牙的暴力形象结合起来。

    十一点多的时候天涯来了,我已经换上睡衣准备睡觉了。他满身酒气,坐在另一张床上盯着我看,我心里有点发毛,但一想总编就在隔壁胆子壮了一点。这房间墙壁很薄,不隔音,嚷起来外面能听到的。

    他有点伤心地说高攀不上我们,今天总编见了他很冷淡,爱搭不理的,他感觉到了。我觉得有点歉意,但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伤感地继续说道:“夜儿,你是我爱过的第二个女人,我不会再去爱第三个,因为一个人一生不可能爱很多人,把心分成很多块。”

    “天涯,你别这样,我对你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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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发给我的照片,被妹妹无意中删掉了,我气得打了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打过她的……”他不理会我的话,自顾说下去。

    “其实……我再发一次给你就是了,举手之劳的事。”我小心地说。

    “这是你给我的东西,我应该保存好的。打了妹妹,我自己也哭了,妹妹说,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我哭,第一次是女友离开我时。”

    我无言以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吗?”

    “是的,你小小的,圆圆的。”

    这样的形容让我想起果子,还没有人认为我像一个果子呢,真奇怪。他叹了口气说道:“夜儿,见了你,我更加意识到你永远也不会爱我……”

    我更加无言以对,事实上我们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人,不太可能深交,但看他这么难过,我也不好受。

    沉默良久,他又叹了口气,起身离去了。在网络上我们的交往就已经很沉重,想不到见了面更加沉重了。

    来之前说好由天涯陪我们采访,但第二天早上我给他打电话时,他推说有事来不了。而且不幸的是天下起大雨,一连几天都不停,我们还是冒雨工作,从早忙到晚。有天晚饭也顾不上吃就去艺人家,茫茫大雨中怎么也找不到路,连个问路的人也没有,折腾了很久。我不禁心想都是天涯害的,说好陪同又不陪。

    我躲到厕所给天涯打电话:“我好不容易来了,你躲着不见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每年都有机会来甘肃的!”

    他说:“我爸爸生日,所以没空来见你。你在哪里?要不我现在过来?”

    “不用了,我们已经快工作完了!”

    “那这样吧,你们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们去吃羊羔肉。”

    在我来之前,他就操心过请我吃什么,其中提到过羊羔肉。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去吃。

    在一个小店里,我们一起喝黄酒吃羊羔肉。羊羔肉是红烧的带骨肉块,用大盘装着,看起来挺豪爽。黄酒很好喝,烧热之后酒香扑鼻,喝起来甜甜的,也不上头。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喝着这样的酒觉得很幸福。

    天涯教我们喝黄酒要先端起来闻酒香,把热腾腾的香气吸进去,再喝一口在嘴里回旋一下慢慢咽下。总编对黄酒大加赞赏,对天涯却依然很冷淡,几乎不怎么跟他说话。我心里有点难过,努力找些话来对他说。也许我不该拉着同事一起来吃饭,但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和天涯单独相处。

    他说甘肃平时风沙很大的,很少下大雨,五六年来都没有下过像这么大的雨又下得这么久。我就笑:看来我到哪里都带雨,以后你们这里要是闹干旱,就请我来吧!

    这个小店和北方一样,门上挂着透明的塑料帘子,外面是刺骨的寒风。这才十月份啊,在火车上我还穿着短袖呢,这里就冷得我把所有带的衣服都穿上了。这些衣服本来是不能互相重着穿着,此时也顾不上形象了,一股脑硬套在一起。

    天气冷得如同冬夜,我们围炉喝酒,好像是躲在一个世界的角落里。这一刻我突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天涯常常跟我说他在和朋友喝酒,在这样偏僻的小城,这样寒冷的夜晚,不喝酒做什么?

    吃完饭天涯说要给朋友送点东西去,走了。我们在寒风中回旅馆,刚才喝酒的热量消散得无影无踪,我仍然冷得牙齿打颤,不住哆嗦。总编说:没这么夸张吧?可我真的很冷,觉得寒气沁入肌肤,附着在骨头上,骨头都隐隐作痛。

    大雨终于在一天早上停了,我们得以出城去采访住在窑洞的手工艺人。沿途看到大片收割后的玉米地,立在广阔的大地上,这大地给人感觉很厚,站在上面非常的踏实。虽然是阴天,但天空清澄明朗,空中有着几缕长长的淡淡的云,仿佛是被风拉成这样子固定下来的。天好像很近,伸手可及似的,这感觉很怪异。有褐色的鸟儿飞过,金色的叶片回旋着优雅地落下,耳边传来玉米秆在风里的瑟瑟声。

    第一次看见窑洞,它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它竟然会那么的美,那么的舒适!虽然只是在黄土上挖一个洞,可是不用支撑也不会垮,而且冬暖夏凉,炕一般在最外面,靠近窗光线比较好。门口一般有个小院,养着猪,种着大理花和菊花,挂着金黄的玉米,摆放着大南瓜,还有果实累累的苹果树,苹果一直结得沉甸甸地垂到地上。干枯的狗尾草变为雪白,在长满青苔的矮墙上摇曳,这景象我看了真是喜欢。

    窑洞外的景色更是如诗如画,远处山坡上有还绿着的树,有金色叶子的白杨,还有长满了红黄叶子的灌木,雪白的羊儿在绿草地上,山体有黄褐色的,也有黑色的,大自然的颜色真是丰富啊!

    一道深沟里有着一种落光叶子的树,树枝特别的细,又不停地分杈,构成细细密密的网状,带点烟灰色,呈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色彩,仿佛人间仙境,看得我目瞪口呆。

    在大城市里看多了钢筋水泥的高楼,灰色的水泥,突然看到大自然的本来面貌,我体验到内心的喜悦,久违了的宁静安详。

    来之前我以为黄土高原是风沙漫漫的荒凉景象,想不到竟是这般美丽。我抑制不住激动,给天涯打电话告之感受,他有点无动于衷地说:有那么美吗?我微微失望,也许这景色对他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的吧。

    下午我们要去一个博物馆,他本来说带我们去,但当我问及时他又说妈妈心脏病犯了,要去医院陪她,去不了了。我说:“天涯,我并不是一定要你陪,但如果你没空,为什么又要主动提出陪我去呢?”

    “真的是妈妈病了走不了啊!”

    “得了吧,我不信就有这么巧,一会儿爸爸过生日,一会儿妈妈生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找借口!”我气愤地挂了电话,我能感觉到他在撒谎,他为什么要谎话连篇地骗我?

    我们在窑洞里吃饭,小米粥很好喝,在剩一口的时候,把炒面加进去揉成一个面疙瘩,咬在嘴里韧韧的,很有嚼头,非常香。正吃着手机响了,是南风打来的,责怪我这么多天都不和他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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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得一塌糊涂,给忘了。”

    “知道你在忙,所以我犹豫了好久才给你打的电话。”他还是有点抱怨我,“可是以前你出差都会给我打电话的呀!这次连短信都不回!”

    也不知这次是怎么了,我心神不定的,把什么事都忘了。也许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让人忘却外面世界的地方吧!为了弥补疏漏,我急忙告之我在窑洞喝小米粥吃麦面。

    他有点好奇:“好吃吗?”

    “好吃,很香甜。吃着这样的麦面,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粮食,体会到对于大地和食物的感激。”我由衷地说,“在这里好像人的欲望都变得简单了,不需要很复杂的东西,什么时装啊精美的菜肴啊。”

    “夜儿我真羡慕你!”

    “是的,这次出来非常辛苦,但我感到很幸福。能在窑洞里吃这样的食物,是很多人一生都不曾体验过的。”

    晚上在另一个艺人家吃手工面,面和汤是分开的,一碗碗地现做现吃,也很不错。在等待面好的时间里,我累得在烧得热乎乎的炕上睡了一觉,醒来闻到面香,突然体会到什么叫做“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叫做“过日子”。

    又是很晚天涯突然来了,我洗了头还没干,觉得更加冷了,正缩在被窝里发抖。他说今年提前降温,还没到供暖的时候,所以房间里很冷。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来,握住我冰凉的脚,温柔地抚着。他的手非常温暖,我有点留恋那种感觉,但觉得这种状况很暧昧,还是毅然收回了脚。

    我控诉他:“天涯,我以为你是想见我的,可是我真的来了却一天到晚给你打电话打得心力交瘁的,不要让我觉得每件事都是在求你做!”

    他听了忽地站起来,背着我抽烟,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我可以陪你一直到采访完,甚至到西安,一直到你上火车。但我不愿意陷得太深,痛苦太深,所以才故意躲你。”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见我呢?”

    “你来时我思想斗争了很久,犹豫要不要见你。后来想也许见了会讨厌你,那样就放下了,所以才来见了你。”

    “结果呢?”

    “你说呢?”他反问我,然后接着说,“没见你我就爱你,见了你就更爱你。”

    为什么我总要听陌生人来表白爱?这样的爱没根没基的,莫名其妙的,让我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我问:“见一天也是见,见七天也是见,有区别吗?”

    他肯定地回答道:“当然,区别就是七天比一天多六天!”

    “可是,多一些美好的记忆不好吗?”

    “对你来说是美好的记忆,对我来说就是痛苦的,我宁可不要。”

    说着他坐到床边,伏下身来拥抱了我。在我的头搁到他肩上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幸福,这感觉突如其来,无法解释。它并非身体的欲望,但如果说它是精神上的,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精神交流啊!或者说它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放松,我好像卸下了一些东西,依靠在他的肩头,忘却了烦恼的一切。虽然我明明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总之那一刹那的感觉很好,他感受到了,扳起我的身体想要吻我,我的感觉立刻就坏了,把他推开。他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我有些不忍,对他说:“再抱抱我吧!”

    他重新拥住我,我轻轻说道:“谢谢你爱我。”

    “夜儿,你这么说我不想走了……”

    “别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他听了叹了口气:“形象!”然后说要走了,如果再呆下去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伤害我的事。说完他起身离去,我送到门口,他回身吻我,我的头发已经干了,丝绸般披散下来,正好挡住了他的吻。他轻笑一声,拨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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