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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也难受不见也难受-第6部分

作者:stepbs119
    ?”     “唉,一言难尽。”我叹一口气,轻轻地又说,“也许是一些观念不同吧,我认为一个人即使在尘埃中也应该高贵大气,不应该深陷在生活琐事中显得卑下。”

    “如果你忘不了谁,就继续和他交往,直到走到尽头。”他说。

    “是啊,和月落不就是这样吗?想想也好,再也没有遗憾。”

    “其实和罗依也可以这样,既然对他放不下,就交往下去,直到对他厌倦。”

    他的话让我忍不住乐了,然后又有点伤感,难道最终都只能是厌倦?我又叹一口气:“我倒是想继续和他交往,可是他不愿意理我了。”

    “夜儿,你爱罗依吗?”

    不防他突然这么问,我一呆:“我……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也许你并不自知,但我感觉你是爱他的。”他温柔地说,“从西昌颠沛辗转地奔去见他,是一种很大的激|情,如果没有爱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我又一呆:“你……认为我爱他?”

    “是的,以前你跟我说起时我就觉得是这样,现在更加清晰。就在此刻,我都能感受到。”

    他说得我心里一下子乱了,我去杭州时什么也没想,没想是不是因为爱,没想见到会怎样,就是一门心思想去。我以为自己一直是想寻找友谊而非爱情的,就算是寻找爱,我干吗惹已婚男人?

    他又问:“如果当时你意识到自己是爱他的,会给他吗?或者说,现在你知道了会怎么做?”

    “南风,别逼着问我这些问题,你问得我心乱如麻……”

    “好的,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理清思绪。”

    “说说你自己吧,我一直拿自己的事来烦你,都没有问过你的故事。”

    “呵呵,”他笑,“想知道什么?”

    “你的恋爱故事呀!”

    “我和她啊,说起来也很普通,她是一家酒吧服务员,那家酒吧中午也卖炒饭套餐什么的,我中午不回家,常常去吃,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太简单了吧?没点细节?比如谁先表白的等等。”

    “你这个家伙,动不动就问人细节。”他笑,但还是接着说道,“有一次我去吃饭,点了烧烤,烤肉端上来时还作响,突然掉下一串来落到我手臂上,顿时烫红了一片。她吓得哭起来,我觉得她是无心的,就为她开脱,后来这事就算了。

    “这次之后她就留意我了,我也觉得她挺单纯可爱的,慢慢地晚上也去喝上一杯,喝晚了等她下班就送她回去。这样就谈起恋爱来,一起看电影,骑车去郊外玩。

    “她是大连人,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才到南宁亲戚开的酒吧打工,这样过了两年,她父母突然要她回去,并且很反对我们交往,她拧不过只好走了,说回去做做父母工作。”

    “那现在呢?”

    “她回去一年多了,在一个服装店打工,父母仍然不同意她和我来往,整天张罗着给她相亲。不过我们感情一直不错,每次相亲回来她都要跟我汇报情况。”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现在只能等等看吧,看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

    我笑起来:“南风,如果你真的非常爱她,也可以到她的城市去的,她父母不同意你们来往无非是不愿她远嫁。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因为你很理智,你是公务员,有稳定的工作,不愿轻易丢弃。”

    “是的,你想想,到时候我们俩都没工作,生活会很不稳定,婚姻也会变得脆弱。我还是希望她能来吧,毕竟我在这边有保障一些。还有,不仅是她那边的问题,我父母也不同意我和她交往。”

    我们俩絮絮叨叨地聊了一下午,其间他接电话,接待来办事的人,我去山庄看帖,等他回来接着又聊。直到他下班,我去做饭吃饭,等他回到家,打开家里的电脑,我们又接着聊到半夜。

    也不知怎么了,心里很空,总想抓点什么东西,这家伙不幸被我捉着,当然不捉他也总在那里的。我想他也是寂寞的吧,只有寂寞的人才会整天泡在网上,虽然他的寂寞也是那么的宁静理智,不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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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喘过气来,又要去山东,这次派小陈和我一起去。去机场的路上堵车,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到处找不到小陈,手机竟然不开机,我急坏了,满大厅乱窜。我找不到她,她也该来找我啊。只差五分钟就停止办理了,她才打电话来,我气败坏地骂她为什么不开机,她说只剩五块钱了,我说那你充值啊!她回答说不用就可以不充。我听了差点没晕过去。

    计划当天赶到采访地,就直接去了长途汽车站,我在幽林认识的一个报纸编辑文轩,急急忙忙赶到车站来见我。他是我在网上结识的为数不多的同行,网名飞羽文轩,常常在语音里给我们唱歌,歌声很是动人。

    文轩的样子像五十年代的人,很年轻,在满街红脸的山东大汉中显得很书生气,很腼腆,一开口就要脸红似的,和网上歌声飞扬的样子有点反差。听我说马上就要走,他很失望,说已经为我找好了宾馆。经不住他苦苦挽留,我征求小陈意见要不要留一晚明天再走,她坚决不同意,而且板着脸一副非常不屑的样子。

    我也觉先去采访比较好,工作完了心里才踏实,就说回来再聚吧,反正也得从济南回去。他一脸的失望,把我们送上了车。我是第一次见他,但一看见他我就知道是个可靠的人,所以没什么提防。在车上,他不停地打电话来,怕我人生地不熟,又是推荐宾馆又是推荐朋友,让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

    要去的是一个有着古雅名字的小城,在想象里,它应当是一个古朴的小城,窄窄的街道上铺着青石板,两旁是密密的人家,家家都是制作手工的作坊。然而看到的却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我不禁为自己的幻想哑然失笑。

    出站的地方停着许多出租车,一个五大三粗的司机来拉客,我有点不放心,选了另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有点斯文的司机的车,谁知这个人和眼镜司机熟,也拉开门要坐进来。我和小陈很紧张,对他说,如果他要上来我们就不坐这辆车了。他悻悻地下车,一边嘀咕:好不容易看见两个美女,可是不肯坐我的车。这话让我很好笑,才明白他不是坏人,只是想拉“美女”。

    眼镜司机很得意,热情洋溢地向我推荐河边的一家旅店,小陈坐在车里等我,我上去看了觉得马马虎虎,懒得再折腾,决定住下来。

    我想下去叫小陈上来,服务员担心我一去不返,借口电梯坏了,为免我辛劳,她下去替我叫。我说你去叫恐怕她不肯来,服务员不听,执意去了。过了一会儿她苦着脸回来对我说,小陈不信任她,不肯上来,还怀疑她们把我扣留了。

    到楼下一看,小陈坐在出租车里,虽然车门大开,她却紧紧地抱着行李包坐得死死的,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我一边夸她警惕性高是好的,一边忍不住乐坏了。

    文轩的电话又到了,得知我们安顿下来他才放心了。有人牵挂着,让我感到很温暖。小陈仍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也许她认为和网友根本就不值得交往,她不上网聊天,很难理解这些东西。

    北方的天真是亮得很早,才五点钟太阳就明晃晃的了。我起来到窗前看了看,发现那条当地著名的河就在窗边,昨天天色晚了,没仔细看,还以为是个池塘。也难怪我误会,它的水稠得像绿色的泥汤,水边长满一丛丛的水草,就像池塘一样。透过那些茂盛的水草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不细看的话,画面还显得有几分诗情画意,仔细一看,水中充满垃圾和大团的绿色水藻,这诗情画意就打了折扣。

    一连忙了几天,市里采访完跑区县,累得半死。其间接到罗依电话,他正在替我请摄影师拍小梁及作品,出了一点麻烦,问我怎么办。我说你看着办吧,不必强求。他又说什么帮完这个忙他就不理我了,我听了默默无语。

    南风的短信也到来:还好吗?我想起罗依曾经也发过同样的话,不由微笑。无论我走到什么地方,总有人这样惦记着我关怀着我,这让我觉得很安慰。

    我对小陈说工作完了,我要到青岛去玩,因为要自费了,问她还跟着我不。她一路上非常节省,我以为她舍不得花这笔钱,谁知她白我一眼:你就想把我丢下!我哭笑不得:好好,那咱们一起去。

    客车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飞驶,沿途可见一排排的村庄,依然全都是红色的屋顶,绿色的门,在黑色的大地上,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显得很夺目,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民俗的东西都是大红大绿的颜色了。

    刚进青岛市区就下起雨来,很大的雨,顺着玻璃流下来,让窗外的景物变得模糊而湿淋淋的。文轩曾经有个女友在青岛,后来因时空距离分手了,他说每次他去青岛都会下雨,每次离开女友都会痛哭,好像上天注定这是一场伤心的恋爱。我还记得他说这些话时惆怅的语气……为什么我到青岛也会下雨呢?

    雨一直下,我们打着伞去海边栈桥,茫茫雨中不辨方向,一个中年男人以为我们俩是出来旅游的学生,好心地陪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我还以为他正好也要去这个方向,后来才发现他只是陪我们,不由心生感动。

    带小陈看珊瑚,我看过多次,想到她没看过才进了展馆,可是她也不太有兴趣。我把脸贴到圆形的大玻璃水箱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色彩艳丽的珊瑚,觉得它们真是一种很诡异的东西,像花朵一样缤纷却是活的动物,生前柔软摇曳如同水草,死后却硬邦邦的可以沉积为岛屿。

    出了展馆雨停了,我们在黑沉沉的海边漫步,湿漉漉的礁石沉默地伫立。远处有打着灯光的建筑物,在漆黑的夜中分外绚丽,然而由于只有几幢,显得有点孤零零。小陈在身边闷声不响地走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她来说,无论呆在什么地方好像都没什么感觉,都无所谓似的。我想起上海璀璨的夜色,想起月落,想起我的孤独……

    手机响,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了半天我才想起是出差前在网上遇到的一个名叫阿威的网友,当时我看他是山东的,就去问了一下关于山东手工的一些情况,聊过几句。只知道他是威海的,是个生意人。

    他在电话中鼓动我去威海,这不在我计划之内,有点犹豫。他劝:来吧,你都走到家门了,怎么能不来呢?

    这种说法让我有点感动,好像我是一个亲戚或熟悉的朋友,走到家门一定要邀请到家里坐坐似的。听说威海很漂亮,也值得一看,但是这么一个全然陌生的网友邀请就去,是不是太冒险了?我答应他考虑一下,明天再做决定。

    第二天天晴了,去了八大关风景区。一幢幢的别墅像画里的一样,绿草如茵,阳光下花儿红得那么鲜艳,让人不由感到生活是多么美好。又有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一帮工作人员举着摄影器材忙前忙后,拍电影似的。在这样浪漫的地方,恐怕人都要生出想结婚的念头吧!我看着这对幸福的人儿,看着忙乱的场面,觉得它虽在眼前,虽在阳光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似乎还是不真实。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生活离我很远,我只是一个过客,就像我在其他城市所感受到的一样。我脚步轻轻地从它旁边走过,从一个梦境旁小心地走过。

    不知不觉我们走了很远,走到了海边,有一些光着上身的男人在沙滩上打排球,粗壮的胳膊,鼓起的肚子,显示北方男人的粗犷。我们坐在海边礁石上,一些细小的螃蟹顺着水流从身边爬过,淡淡的颜色几乎和礁石融为一体。我兴奋地尖叫起来,让小陈去捉,她扭头找来找去就是看不见,等我指给她看时那些小蟹已经迈动细碎的小脚飞快地爬走了。

    礁石有一些小洞,积着海水,里面竟然生着活的海葵,我鼓起勇气伸手摸了摸,它们飞快地收起触手,在指尖留下突然被粘了一下的奇特感觉。

    在充满咸腥的空气中,我拨通了罗依的电话:“罗依,我在青岛的海边,有一些小蟹在身边爬,很有趣,你来和我玩吧!”

    他笑:“背着老婆和别的女人玩?”

    “是呀,你想想这是多么快乐的人生!”我和他口无遮拦惯了,听到这种话立刻顺嘴胡说。我知道他来不了,打电话只是想表达一下而已,和小陈这样一个越是在有情有趣的地方越是显得没情没趣的人在一起,更让我想念他。

    我想下海游泳,这个季节虽然有阳光,气温还不够高,几乎没有游客下水。仗着从小在长江横渡的资本,我执意要游。

    小陈在岸上等我,我去沙滩上简易的房间换泳衣,一出门收费的老太太就叫住我:“小姑娘,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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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我交过费了。”

    “不是,你过来一下吧!”她从窗户向我招手。

    我疑疑惑惑地走进去,老太太指着我身上黑底胸前有小红花的泳衣问道:“这件衣服是商店买的吗?”

    “是呀。”我奇怪极了,难道我还会自己做泳衣不成。

    “你看看,领口太低了,这样海浪一来,胸口就会露出来的!”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拿出针线,一把揪住我的泳衣领口,“我先替你缝上几针,你回去自己再好好把它缝过。”

    顿时我哭笑不得,这件泳衣我在北海等地穿过多次,从来没有人觉得它有什么不妥,我也一直为自己有美丽的胸而自豪,难道山东的风气还比较保守?幸好我没有穿三点式来游泳,那恐怕她得让我穿上件外套再下海。

    老太太把领口缝高了一段,满意地打量了一下,慈祥地对我说:“以后要注意呀!”

    我向她道了谢,忍住笑扑进海里。这个古板而可爱的老太太让我很开心,忍不住在海里笑了起来,笑得一个浪头把一口苦涩的海水灌进嘴里来。

    水里温度更低,我感到体温在飞快地流逝。茫茫大海看出去没有尽头,令人恐惧,人在大海里是多么渺小无助。冰冷的海水使我脚抽筋了,此时我已经离岸很远,有些恐慌。我吸了一口气,沉入水中,弯下身用手抱住脚,让那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去。

    不敢再逞能,用两只手一只脚划水,逃上岸去,有人向我喊:小姑娘真有勇气!我披上黄|色的浴巾,坐进温暖的沙里。那沙子被阳光晒得久了,十分暖和,我把它当做被子似的,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去,它暖暖地盖着我,让人感到无比妥帖。阳光照在身上,温暖感人肺腑。

    下午沙滩上的人多了起来,三三两两地坐在那里晒太阳,雪白的海浪一波波地涌来。蓝天白云下我又开始恍惚,想起小时候在画片上看见金色的海湾,蓝色的大海,游泳的人们,觉得那是离自己很远的世界很远的生活,而今我竟然置身于其中了,这一切由虚幻变为现实,我却没有真实感。

    我抓起一把沙子,它们飞快地从指间流走。这一刻我想起一个叫沙子的网友,想起他讲的关于沙子的故事。他告诉我说,有一天深夜,他听电台广播,是午夜谈心节目,一个女孩子说她失恋了,准备跳海自杀。坐在海边的时候,她抓起了一把沙子,发现它们从紧握的手中飞快地溜掉了,她又抓起一把,但不再紧握住手,发现沙子在摊开的手掌中留下了很多。在这一瞬间她意识到放手才会得到更多,于是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决心好好活下去。

    当时这个叫沙子的网友也遇到一些不顺心,听了这个故事后有所启迪,遂将自己的网名取为沙子,告诫自己要豁达,从此在单位上也不再争名夺利。

    沙子和我很谈得来,然而聊过几次后,有一天他突然约我上网,向我告别。他说发现自己对我有好感,不愿意在现实中陷进去,他是一个真性真情的人,会很痛苦,会承受不起,所以要趁现在交往还不太深时离去,这时还不会太难过。我默默地听着,无言以对,在网络上遇到真正能聊得来的人是不容易的,但我尊重他的决定。他在语音里放歌给我听:让生命去等候,等候下一个飘流……在歌声中,在最后一刻,他轻轻告诉了我他的真名。那是一个像沙子一样普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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