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大门,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眼睛惊恐地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言斐文。
言斐文开口道:“我来看你了。”
蜷缩在床上的女人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
“不用这么怕我。”言斐文伸出手想要碰她的肩膀,女人却抖得更加厉害,他笑了一下,又收回了手,“你这个样子又让我想到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女人不说话,只是将自己缩得更紧,用手死死抱着自己的小腿,将脸完全埋在两腿间。
言斐文看着她的脸道:“对了,言律现在就在这个房子里,不过,言九还没来,她还在外面办事,你想不想看到他们?”
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看着言斐文,张了张嘴,“把他们还给我。”似乎是很久都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些生硬,这句话一字一字地被她念了出来,带着一个作为母亲的执着和愤怒。
言斐文却道:“你给我生了两个很好的儿女。”
女人闭上眼睛,她呜咽着,眼泪慢慢滑落下来,带着强烈的悔恨和痛苦。
“所以我这次给你带了个礼物。”言斐文把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放到床上,展开那块黑色的布,一幅画就出现在女人的眼前。
画中的女子正是最年轻最漂亮的时候,黑色的头发散在肩上,她的笑容到了眼底,手中的百合花正盛开着,是那个人眼中最美的风景。
女人看着这幅画微微愣住,她随即瞪大了眼睛,像是预想到了什么,满脸的泪水看着言斐文,“你把他怎么了?”
言斐文笑了,淡淡的皱纹出现在眼角,他轻描淡写地道:“我帮你复仇了啊。”
“你,怎么能,怎么能!”女人双手蜷着,紧紧地抱着那幅画,冲着言斐文吼着:“你这个变态!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
言斐文俯□,凑近她,“你告诉我,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吗?你那时候是那么恨他,你烧掉了关于他的一切。他毁了你,你难道不想毁了他吗?”
“没有,没有!”女人痛苦地摇着头。
言斐文上前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你当时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呀,你边撕他的照片边跟我说你恨他,要杀了他,要让他比你更加痛苦,难道不是吗?知道他是怎么死了吗?被火烧死的,活活烧死的,怎么样?够痛苦吧。”
“你去死,你去死!”女人嘶吼着用头撞向言斐文的头,像发了疯似的乱叫着,手胡乱挥舞着。
言斐文把女人一把推倒在床上,他揉了下被撞的额头,拿出手帕用一角轻轻擦了一下嘴角,冷笑地看着她。
“我去死!我死!”女人挣扎着站起来,用头猛烈地撞向后面的墙壁,‘咚、咚、咚’,在空旷的房间里这个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想要解脱?想想言九吧。”言斐文拉住她的头发,将她人摔在床上,“你希望她看到的是自己妈妈的尸体吗?”
女人双手用力抓着床单,哭声和痛苦的嘶吼声回荡在这个冰冷的房间里。
言斐文转过身走了出去,他把房间锁上,又拿出手帕,用力地仔细地擦着自己的双手,面无表情。
“言九。”他慢慢念出这个名字。
大火被扑灭后,现场一片狼藉,房间里被烧成了漆黑黑一片,基本都已经被烧尽了,浓烈的烟味和焦味充满了整个房间,向外四溢。
特案队很快赶到现场,已经了解到基本的洪眉对他们道:“死者名叫周枫,四十四岁,职业是一名画家,死因还不是很明确,现在不确定是烧死还是火灾前就已经死亡了,只知道他死时是坐在椅子上的。”
赵强烦躁地抓着头发,“居然真的是画家,而且还是火灾,真的完全就是按照那幅画啊。”
这时消防队长抱着个东西给秦渊,“秦队,这里还有一幅画,放在死者家门口,没有被烧掉。”
秦渊接过画对他道:“谢谢,辛苦了。”
秦渊揭开包裹着画的那块黑布,一幅油画出现在众人眼前。
照片上的女子温柔着笑着,她的身边围了一圈的百合花,美丽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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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九眼睛一下子睁大,她一把把画拿在手里,“妈妈。”
画的右下角周枫的签名显得格外明显。
“这真的是木九妈妈啊!”
赵强惊讶地道:“木九妹子,周枫认识你妈妈啊。”
木九双手捏着画框,没有说话。
回警局的路上,木九捧着这幅画着她妈妈的画想了很多,她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从房间外面看到的,妈妈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面,盯着桌子上的那束百合花时,脸上露出的淡淡笑容,那种幸福怀念的表情,她的手轻轻触碰着花瓣,小心翼翼,画面安静而美丽。
她想到妈妈在她小时候教她写字、读书、弹钢琴,教她所有她会的东西,但是有一天当她提出想要学画画时,妈妈流露出的落寞眼神和悲伤的表情。
她想到了有时搂着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的妈妈,突然会对她冷眼相对的妈妈,和那个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泣的妈妈,那个完全失去自由的妈妈。
她不知道妈妈的过去,妈妈也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但木九现在却觉得当初在遇到言斐文之前自己妈妈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再加上这幅画,她忽然觉得,也许周枫就是一切的开始,她妈妈痛苦的开始,她妈妈和言斐文相遇的开始,这以后一切的开始。
她能通过这些触碰到过去,而这也是言斐文想要告诉她的,通过这样的方式,残忍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下一章是一个番外,关于木九和言律小时候的一些往事,可跳过,不会影响剧情哦~~
vip章节 42番外(小言九和小言律)
言九三岁那年,她看着妈妈的肚子越来越大,就像是许玮每次给她吹的气球的一样,越吹越大。
那时候的她有些担心,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妈妈的肚子可能会像气球一样爆掉,于是她跑过去问妈妈:“妈妈,你肚子会爆掉吗?”
妈妈摸着她的脑袋,脸上有了一些笑容,“等妈妈的肚子再大一些,你的弟弟或是妹妹就会从里面出来了。”
言九担心地问:“那弟弟妹妹出来,妈妈会有危险吗?”
妈妈笑了笑,“不会,你当时也是这么出来的啊,对了,信希望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言九不假思索地道:“妹妹。”
“为什么呀?”
言九轻轻碰了碰妈妈的肚子,“我可以保护她。”
“弟弟也可以保护啊。”
言九撇了撇嘴道:“爸爸说了,男的不用保护,需要保护的都是废物。”
“别这样说,信,答应妈妈,无论是弟弟妹妹,你都要保护好他们,知道吗?”
言九看着妈妈带着些恳求的目光,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
一个多月后,她和许玮拿着好吃的去看妈妈,但走到房间外面却听到妈妈撕心裂肺的惨叫,言九一急,就想冲进去,爸爸却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信,你妈妈在生弟弟妹妹呢,在外面等着。”
言九只能等在外面,时不时听到自己妈妈的惨叫,她捏着自己的小手,焦急地看着里面。
过了好久,妈妈的声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哭声。
旁边的许玮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是阿姨生了,那是小宝宝的哭声。”
又过了一会,门才被打开,爸爸招呼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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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九急急地走了进去,一下子就冲到床边上看,小小的脑袋使劲向上伸,只能看到妈妈躺在那里,紧闭着眼睛,头上都是汗,脸色苍白。
“妈妈怎么了?”言九吓坏了。
爸爸摸着她的头,“你妈妈没事,就是太累了。”
而在一旁的许玮兴奋地让言九过去,“信,快来看宝宝。”
言九又看了一眼妈妈,这才不情愿走到许玮那里,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红红的宝宝,言九嫌弃道:“好难看。”
爸爸道:“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的,他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是弟弟?”言九有些不开心,不是妹妹而是弟弟,而且还把妈妈弄得那么疼那么累,第一眼,言九就不喜欢她这个弟弟,刚想走开,但又想到自己妈妈嘱咐过的话,她伸出手碰了碰,“好软。”然后有些不情愿地轻声道:“弟弟,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答应过妈妈,所以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后来到了言律学走路的时候,言九站在妈妈旁边,看着言律往她们这边走,小小的身体歪歪扭扭的,两只小手伸着,一步一步地走,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下子没站稳摔在地上,白白的小脸一皱,哇哇哭了起来。
妈妈赶紧跑过去,把言律抱起来,小心地哄着他,言九却走过去,表情有些不满,“男子汉哭什么哭。”
“信。”妈妈刚想呵斥,却发现言律吸了吸鼻子,不再哭了,两只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妈妈无奈地笑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好像要你抱呢。”
言九把言律抱着,胡乱用手抹着他脸上的眼泪,“弟弟乖,不哭才是好孩子。”
言九五岁,言律两岁那年,爸爸告诉她,妈妈身体不好,不能照顾他们,所以然言九自己住在一个房间里,而言律也跟着她。
言九坐在沙发上看书,言律在一旁的地上玩玩具,小时候的言律出奇地粘言九,自顾自玩了一会儿,就要跑到言九旁边,小胳膊抱着言九,撒娇道:“姐姐抱。”
言九正在认真看书,被言律这么一闹,合上书就瞪他:“你好烦,自己去那边玩。”
言律想着许玮哥哥教的方法,把自己脸凑上去,在言九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言九瞪大眼睛,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自己越来越漂亮的弟弟,看着他大大的眼睛,瘪了瘪嘴,还是放下书,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这是谁教你的?”
言律老实回答:“许玮哥哥。”
“你想妈妈吗?”
“想。”
“我们偷偷去看妈妈吧,她生病了,肯定也想我们。”
言律点点头。
那一次,言九和言律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妈妈,她抓着头发,哭叫着,看到他们时,还让他们滚。
他们的妈妈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另外一个人,言律吓得缩在言九后面,惊恐地看着里面的妈妈。
言九拉着言律往回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说话,只是在那里翻书,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妈妈可能不是生病那么简单。
后来,她才知道妈妈精神上有问题,但言律每次问她时,她都不说话,只是带着他在妈妈好的时候去看她。
言九到了六岁那年,意识到了很多问题,她时常精神时常的母亲,母亲惧怕着的父亲,生活在他们周围那些冷漠的人。
终于有一天,她看到了尸体,前一天还能看到的人,第二天就竟然这样惨死,那时候她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他们在互相残杀,只是为了活下来,在这个地方,如果你不能看穿别人,那么下惩是失去生命。
她没有让言律知道,她要保护他,所以那时候开始,除了几个朋友外,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她决定一定带着妈妈和弟弟离开这里。
十二岁那年,许玮和她第一次到了外面,可没过多久之后,许玮死了,她死里逃生,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地方,但这时她却发现言律已经变了,那个一直亲昵地叫着他姐姐的男孩此时却冷眼看着她,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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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节 43木九(7)
木九:他们在这里。
特案队回到办公室,整理这三个案子的所有的线索。
洪眉站在会议室的前面梳理所有的线索,“第一个死者温达员,是一位普通职工,被勒死在家中,凶手在他死后为他精心地打扮过,而且房间里放着印反花纹的一个仿造花瓶,真品叫扼喉之女,传闻中这个花瓶的拥有者会被勒死。
然后通过这个花瓶,我们找到了第二位死者,博野,商人,被毒死,死后被脱光衣服倒挂着浸在鱼缸里。
最后是那幅复仇之女的画,死者周枫,画家,在家被大火烧死,家门口放着,一幅木九妈妈的画,而且画这幅画的就是周枫本人,现在我们掌握的就是这些。”
木九开口道:“我妈妈应该认识周枫,而当年她也是言斐文的病人,说明之前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可能与周枫有关。”
秦渊观察着她的表情,道:“你的意思是言斐文可能在帮你妈妈复仇?”
木九依旧面无表情地道:“不是复仇,他只不过是在折磨她。”
秦渊想了一下,道:“木九,第一个死者家里他放着你妈妈最喜欢的花,联系第二个死者时他用了你妈妈的姓氏,会不会这两个人和周枫一样都和你妈妈有些关联,也许他不是随机选择受害者,这些都是他特定选择的。”
木九点头,“有这个可能。”
秦渊:“石头,你查一查这三个人的资料,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石元斐将他们资料调了出来,“似乎没有什么联系,温达员今年三十三岁,博野今年五十二了,两人也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职业也不同,交际圈也不一样,看不出会有什么交集。”
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了一些线索,“等等,温达员的父亲温启华以前也是个富商,不过十多年前因为投资失败破产了,受了这样刺激后当年就跳楼自杀了,而后他们家就此落魄了。”
秦渊:“那温启华和博野有没有什么联系?”
石元斐:“找到了,他们之前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但温启华破产后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那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联了。
木九开口道:“温启华死了,所以言斐文只能找替代品,也就是他的儿子。”
秦渊又问:“石头,那他们两人和周枫有任何关联吗?”
石元斐找了一下,毫无发现,他摇摇头,“他们之间暂时找不到任何关系。”
木九低着头想了想,转头对石元斐道:“石头哥,帮我查一下在二十多年前周枫的住址和当时的情况。”
“好。”石元斐埋头搜索了一下,“查到了,他那时候职业并没有登记,但那时的住址我找到了。”
秦渊对木九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那里看看。”
周枫二十多年前住在一个老房子里,万幸的是这个地方现在还没有拆迁,所以那里可能会有认识周枫的人,秦渊向几个人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周枫当时的邻居,对周枫的情况他应该是最了解的了。
老大爷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但身体还很硬朗,记忆力还很好,看上去非常健谈的样子。
当秦渊提到周枫的时候,老人想了想,马上就记了起来,“周枫啊,当时就在我家隔壁,是个苦孩子,他父亲是个渣啊,当年他父亲欠了一屁股的债就抛下老婆孩子跑了,当时周枫还小呢,结果讨债的当然就找上了他们母子,他们怎么承受得了呢,家里以前的一些家当都是他那父亲给败光了或者拿走了,周枫的妈妈每天只能打几份工,又要还债,又要供他们生活,日子怎么不苦呢,这还了好多年,身体也就垮了,生了一场大病,又没什么钱治病,躺在床上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就留下周枫这孩子一个人啊。
周枫呢,之后一直受着我们周围人的一点接济,加上自己在小区里帮大家做些事,总算是长大成|人了。周枫小时候就非常喜欢画画,所以之后呢就在外面帮路人画画赚些钱。这孩子也懂事,虽然自己赚的不多,但是碍常会买写吃的送给我们。”
木九开口道:“老人家,那之后他有没有认识什么女孩?”
老大爷点头道:“有啊,一位特别漂亮特别善良的女孩,那时候周枫在外面画画,她就在旁边帮忙,还照顾周枫的生活,我们都叫她小金,对我们也特别礼貌,两个年轻人也挺幸福的,我们看着也觉得好。”
秦渊拿出木九妈妈的照片给他看,“老大爷,您看看是不是这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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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爷一眼就认了出来,“对,没错,就是小金。”
秦渊又问:“那他们之后呢?”
老大爷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两个人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