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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之爱-第23部分

作者:大大耳根
    个人再次陷入了茫然状态,情绪继续一度低迷。中间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做梦,里面反反复复出现了那些让我痛苦的记忆。

    最后一次梦见成颂的时候,我已经怀孕近五个月。那天梦里回到了我们曾经的高中,成颂因为平日里太过嚣张,被校园里有名的小混混找上了。那时的我和成颂完全不熟,却因为成叔叔的关系对成颂异常关注。跟踪了一路后,一群人来到学校后面的荒地。本来是成颂和小混混单挑,小混混眼看处于劣势,突然掏出了一直藏在衣服里的刀,然后一次又一次重重地向成颂的胸口刺去。

    我看着满身是血的成颂,难过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那时候我不是冲出来把成颂推开了吗?当时被扎到手臂的明明是我啊,怎么流血的会是他呢?

    成颂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像撕裂一般地痛了起来。

    这一定是个梦,这一定是个梦。

    “成颂……”

    “成颂……”

    我几乎是哭着醒了过来,泪眼朦胧地睁开眼睛,见温燃正面对着我一言不发。他也醒着,也许是刚才我在梦里的胡言乱语被他听见了,不悦写在脸上,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我。可是他什么也没有问,过了一会儿只是替我盖好被子,语气平常,“不要着凉了。”

    肚子一天一天地变大,我也慢慢地适应了过来,后来做梦慢慢变少,情绪也好了起来。每天温燃都会陪我散散步,让人做我爱吃的,不过因为食欲一直不太好的关系,怀孕以来除了肚子的变化,人还是像以前那么瘦。

    每天下午睡完觉,我都会坐在银杏树下的椅子上晒晒太阳,时间让人觉得有些恍惚,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我惆怅地踩着脚底下新绿的树叶,直到听到脚步踩在落叶的沙沙声。

    温燃站在我面前,神色温和地看着我。

    “在想什么呢?”

    我看了看他,又转头看着天上的云,突然问他,“温燃,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过世的吗?”

    他没有出声。

    “是难产死的。”声音有些哽咽,“所以有时候,我还是会有些害怕。”

    他走近几步,慢慢地捧起我的脸,万分温柔,“不用怕。”

    “有我在,谁都带不走你。”

    我怔怔地望着他。

    “相信我。”

    看着我有些木讷的表情,他一笑,对我说,“我一定会一辈子好好照顾你的。”

    见我不解的表情,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以前和我这么说过。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我会一辈子都好好照顾你的。”

    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本来精致的面容显得更加绚烂,我愣了愣,然后附上他温热的气息,轻轻靠在了他的怀里。

    第78章

    二十年前。

    放学的时候,温燃站在教室外边,走廊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正是初春的时节,从下午的时候突然开始雷声大作,下起了暴雨。他站了一会儿,想起今天没有拿伞,爸爸因为忙着出任务,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怎么回家了;妈妈这几天都会加班,应该是没时间接他的。看着同学陆陆续续被家长带了回去,他心里有点惆怅:看来只能等一会儿雨小一点的时候,再跑回去好了。

    虽然才上三年级,但老师这几天布置得越来越多的作业,他无所事事地站了一会儿,准备转身进教室再写一会儿作业。刚进门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燃燃。”

    转头一看,隔着黑压压的人群,妈妈就站在走廊的那头。看着妈妈脸上温和的笑,他的心里突然像是照进了一束阳光般,变得柔和而明亮了起来。

    放学的小学教学楼简直和菜市场有得一拼,妈妈走在后面,跟着他在人群中费力地缓缓移动。周围满是嘈杂的说话声,对于小学生而言,放学是真正的放学,就像对于单身的大人来说,下班是真正的下班。而不是像妈妈现在这样,即使下班了,还要一个人给自己做饭、做家务,下班回家对妈妈而言,只是投入了另一场战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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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出于天资聪慧,还是温厚善良,温燃懂事懂得很早。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了重重的“噗通”一声,温燃回过头,看见一个小女孩抱着妈妈的大腿。似乎是因为走得太急摔倒了,往前一扑,因为个子不高,头恰好重重地砸在妈妈的大腿上。

    撞上的时候,还像个小大人一样地唉声叹气道,“哎哟。”

    温悉突然觉得有个软软的东西撞上来,一低头,看见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扒着自己的腿,脸圆圆的,正张着乌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小人儿似乎还明白当下的状况,似乎是痛得厉害,却也没有哭,只是用胖乎乎的手揉了揉被撞痛的鼻子,含含糊糊地说了句,“阿姨,对不起。”

    温悉躬□,看着她拿开了手,露出了被撞得通红的鼻子,于是柔声问她,“痛不痛,有没有撞到哪里?”

    她摇摇头,“没关系。”

    温悉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觉得滑稽。正准备嘱咐两句后离开,却看见女孩子一边抬头看着自己,两行红色的血迹从鼻子里缓缓流下。

    大概是撞得太狠,留鼻血了。

    后来陪妈妈送女孩去附近医院的时候,温燃还在想,女孩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娇贵了,还好自己不喜欢和女孩在一起玩,不然得多麻烦。

    坐在走廊上的时候,温悉蹲在小女孩面前,问她,“想吃什么吗?”

    小家伙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我渴了。”

    温悉一笑,转身找可以打温水的地方去了。空旷的走廊上,温燃和小女孩并肩坐在一起,小女孩仰着头,鼻孔里塞了两团卫生纸,看上去有些搞笑。但她似乎对自己现下狼狈的状况不自知,很悠然地坐在椅子上,一双腿悬空着,晃过来晃过去。

    温燃实在有点看不过去,“你的纸好像没塞好,又有血留出来了。”

    “哦。”女孩应了一声,随意把纸团往鼻孔里再塞了塞,过了一会儿,干脆整个纸团都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啊……”女孩发出了懊恼的声音,“不能用了。”

    一边说着,又有血缓缓地往下滴了起来。

    温燃翻着自己的书包,找出了之前放在夹层里的餐巾纸,撕下了一半,然后揉成了一个小塞子的形状,一边转头对女孩说,“我这里还有。”

    “哦。”

    “你先别动。”说着手便朝自己伸了过来。

    女孩突然变得微微缩缩的,这个哥哥看起来好像不太友好的样子。

    “别动。”

    “你轻点哦……”

    温燃没再说话,先是用剩下的纸在女孩的脸上稍微擦了擦,再把揉好的纸团往鼻孔里轻轻塞了塞。

    “好了。”

    “嗯,谢谢。”

    “脖子要仰着。”

    “哦。”然后拼命地仰着脖子。

    女孩正晃神着,突然感觉到一个力道拍打着自己的后脖子根,转头一看,温燃一边抬手,一边替她轻轻拍了起来。

    迎着女孩疑惑的目光,温燃解释了一句,“这样可以让血流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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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悉端着温水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两个小家伙凑在一块儿,似乎已经相处得不错了。她凑近了一些,把水递到女孩手上,随口问了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心。”女孩一笑,然后像背台词一样继续道,“苏轼的苏,好心情的心。”

    “家里有电话吗,能不能联系上你的爸爸妈妈?”

    小苏心似乎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爸爸叫苏永山,电话是xxx-xxxx。”

    温悉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报着号码,话音里透着股让人忍不住心疼的可爱,只是摸摸她的脑袋,“真聪明。那我先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免得他担心。”

    苏心点点头。

    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温悉坐在两个小人身边,听着苏心向有一句没一句地温燃问东问西。也是,这个时候对她而言,世界更像是小荷露出尖尖角,自然充满了向往与好奇。

    没想到的是,过了很久,苏心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温悉,特别认真地说,“阿姨,您知道吗,您好像我妈妈……”

    温悉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是吗,为什么这么说。”

    苏心的声音有些低沉,“我不知道……他们都说妈妈的感觉特别特别温柔,我想应该就像是您这样吧……”

    温悉听了这话,心里一酸,作为一个母亲,自然对面前的小女孩更加怜爱了几分。

    “苏心的妈妈呢?”

    “爸爸说她去很远的地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着,竟然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挺想她的,我都没有见过她……”

    温燃坐在旁边,听着自己的母亲与小女孩的对话,虽然没经历过人事,但也体会到了一点悲伤的情绪。一想到自己生活在有爸爸有妈妈的完整家庭,虽然爸爸经常忙着工作,可是他辣文的人就是自己和妈妈;而这个小女孩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想想是挺可怜的。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的样子,终于轮到了苏心的号。进去后医生稍微做了下清理,又开了点止血的喷雾剂,没过多久便出来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路边,里面一个男人匆匆地跑了出来,看见苏心后脸上的紧张稍微放松了一些。

    “爸爸!”苏心也开心了起来。

    男人走近,一把抱起她,转头对温悉笑道,“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温悉一笑,“苏心放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我腿上,撞出鼻血了。要么你留个我的电话,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再联系。”

    说着两个大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那是温燃和苏心的第一次见面,而当时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只是这平淡无奇的一次交手,便让两人的人生轨迹改变了原来的方向。

    半个月后的一次商务酒会上,苏永山和温悉偶遇,转动了他们的命运之轮。

    而温燃和苏心再见面,已经是那件事过去一年多以后。苏心早就忘了当初发生的小插曲,更加长大一些的她,看到那个美好的少年走进自己的家,大声问他,“喂,你为什么随随便便就闯进别人的家啊。”

    少年只是看了她一眼,脚步顿了顿,又转身离开。

    那是温燃第一次离家出走。

    父亲过世才是半年前的事情,他已经有些懂事,自然知道当初父母争吵的原因。如今母亲再婚,可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和那个间接害死父亲的凶手住在一起。

    温燃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生的茫然和无奈。

    走的时候,他偷偷地拿走了一百块钱,是当初父亲过世的前一天塞给他的。这么久来,他一直舍不得用。那天他背着个书包,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坐着,看着面前上演的一幕幕别离,觉得心里沉重得厉害。

    有工作人员见这个看上去不满十岁的孩子一个人坐着,过来询问过几句,温燃只是说,“妈妈去上厕所了。”

    工作人员没有留意,只是嘱咐道,“要乖乖等妈妈回来,不要乱走动。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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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燃点点头。

    另一头,温悉急得心烦意乱,温燃已经消失了一天,事实上,他们从下午就报了警。最后是苏永山动用了自己黑白两道的人脉,才打听到消息。据说有一个小男孩已经在火车站坐了大半天,长得和他们提供照片上的人十分相似。

    后来一群人赶到的时候,温燃看着满脸泪痕的妈妈,有些茫然。

    谁知妈妈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温柔的妈妈突然表现出少有的暴躁。

    “你是想急死我是不是?”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妈妈怎么办,让妈妈怎么办!”

    温燃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妈妈……”

    “妈妈只有你了啊。”

    “妈妈,别哭。”

    女人将温燃紧紧地抱在怀里,痛苦地呜咽起来。

    “我以后不惹你生气就是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伤心的妈妈,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父亲过世后,妈妈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必须要好好守护她。

    可后来他还让妈妈伤心过一次。

    是住进苏家后一个月的样子,一个月让带着恨意的少年调整好心态,简直太难了。他虽然生活在这里,心里却充满了厌恶。

    他讨厌那个男人,也讨厌那个男人让人厌烦的女儿。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对那个男人都是避让。偶尔碰在一起,他也不会尊敬地称呼他,只是叫他一声,“喂。”

    有天早上母子两人一起吃早餐,当他提起那人名字的时候,妈妈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对他说,“温燃,你应该叫他叔叔。”

    温燃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他不配,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母亲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吃完饭后,母亲一个人躲在房里哭了很久,温燃被锁在外面,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只能隔着门对里面道,“妈妈,别哭了好吗,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别哭了。”

    从那以后,与仇恨有关的愤怒和伤悲,温燃都压抑在了心底。

    后来某次午饭时,他第一次叫苏永山叔叔。苏永山意外之余有些高兴,母亲也开心极了,给他多夹了点菜,可是他心里却很难受。吃完饭后,他一个人跑了出来,躲在屋门口那颗银杏树下坐着。

    那时正值深秋,银杏的叶子已经染成了鲜明的金色,阳光恍惚地照过来,让人感觉像是做了个梦。

    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他沮丧地想。

    他把头埋进膝盖里,流下了眼泪。那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当初父亲去世时,眼泪都拼命被他忍了下来。可这一刻,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奈这样难受过。

    耳边是轻轻的风声,头顶上盘旋着柔和的鸟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轻轻的力道突然拍了拍他的头。

    他没有动静,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理会。

    那只手又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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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苏心,略带婴儿肥的脸上绽放着甜美可爱的笑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美好而纯洁。

    “哥哥,你哭了?”

    “我没有。”温燃道。

    苏心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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