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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之爱-第20部分

作者:大大耳根
    硬硬的,隐约可以透过皮肤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动静。我突然有些高兴,“这里有什么在跳,是他的心脏吗?”

    她愣了愣。

    我抓着她的手,掌心放在那个位置,“就在这里。”

    她静下来仔细体会了几秒,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有什么。”

    我用指尖又轻轻触了触,和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打招呼,“你好啊。”

    她只是笑。

    看见阳光照在她脸上,一脸的灿烂,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羡慕你。”

    她摇摇头,有些犹豫的语气,“其实……苏珊,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之前成颂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又急急忙忙和你哥哥结婚,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现在好不好?”

    我看着屋子旁随风晃动的树叶,没有说话,绚烂的阳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许久以后,我才道,“小柔,你知道吗,我最近总是想起我们高三的时候。”

    “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之一,有你,有成颂,觉得一切都会变好,只要努力地活下去,就什么都有希望。”

    她静静地听着。

    “后来才发现,是我想多了。”

    接着,我脑子里浮现了十八岁那个我以为会是此生最美的晚上,成颂冷眼看着我,一边说出“真脏”两个字的场景。我经常努力地不去回忆这些细节,也不会刻意追究什么。但不得不说,就是在那个晚上,我被硬生生地打回了原形。

    我第一次意识到,无论我怎么努力,那些刻意维持的美好也只是假象,罪恶和肮脏的烙印一直都在,而且将伴随一生。

    “唉,苏珊……”她轻轻抓起我的手,“你现在还是有我,如果有什么不开心,就跟我说。”

    “谢谢你。”

    “如果有需要,我也会尽力帮你。”

    我只是笑,“现在就有需要。”

    “什么?”

    “太阳照得我好困,借我肩膀靠一靠。”

    然后就感觉到脑门被轻轻拍了一巴掌,“没良心,连孕妇的便宜都占。”

    我没搭理她,厚脸皮地将脑袋蹭上去,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任凭我耍赖。我地依偎在她身上,突然喃喃道,“小柔,你知道吗,我躲他……躲了快十年了……”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说的“他”指的是温燃。

    “这次成颂出事,我第一个感觉就是累。”

    “……我不想再躲了。”我的声音很轻。

    “我真的很累。”

    她叹了口气,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背。

    “很累很累。”

    某天晚上躺在温燃身边的时候,我做噩梦了。

    梦里,我孤零零地站在一坐小岛上,远处有一艘小船,已经开出了很远,里面坐着爸爸妈妈还有成颂。我努力朝他们大喊,希望他们回来看看我,可他们却越走越远,直到在视线里变成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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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感觉到了拍在我脸上的力道,睁开眼睛,见温燃低着头,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怎么了?”

    我看到他的脸,刚才牵动的情绪突然冷却下来,化成一种极深的淡漠,我只是低低应了声,“没事。”

    “最近经常做梦?”他又问。

    “没有。”

    我们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哑着说,“你刚才一直在说,不要走……梦见了什么?”

    “和你没有关系。”我淡淡地说。

    他突然就生气了,声音极为低沉地叫我名字,“苏心。”

    “嗯?”

    “我告诉过你,别惹我。”

    “嗯。”我有的没的应着。

    他的手伸过来,捏住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对上他那带着怒意的眼睛时,我只是淡淡地笑着,补充到,“我知道。”

    我这副样子终于惹怒了温燃,他像两年前那样关了我禁闭。

    我变得不爱说话,有时候看书看上一整天夜不觉得累。温燃倒是每天都回来得很早,他工作的繁忙有加重的趋势,办公的时候却依然会让我待在一旁。我也不打扰他,安静地看着书,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他要开心了,过来逗逗我,我都淡淡着应着,却从不主动。有时他会从文件里抬起头来,一边看着我一边沉思,幽幽道,“苏心,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其实很倔。”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晚上依旧无法逃避地需要承受温燃的碰触,可心里的厌恶却像是旱生植物庞大的根系,隐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愈加深刻。我对他的吻没有半点感觉,那张英俊的脸,已经变成了魔鬼的符号。

    有时候我躺在床上,会认真地想,这个男人究竟是要什么样的结果。只要能将这种生活快点结束,他要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给。

    我的压抑终究还是让温燃不安,一段时间后,他提出带我散心以弥补我们错过的蜜月。他为了旅行正儿八经地准备着,不过最后因为出了些事,我们最终没去成。

    事情的起因,是某天晚上,温燃不小心将一把手枪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

    他在浴室里洗澡,我半躺在床上看杂志,突然想找提神用的药膏,打开抽屉却发现了那个金属制的东西。我有些好奇,拿过来打量了一会儿。

    温燃从浴室出来,看我一脸专注,问,“在看什么?”

    我拿起枪,“这是什么?”

    他解释了这把枪的背景,寥寥几语的描述里,我听出这把枪来历不简单。虽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可还是有些无法置信,“是真枪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温燃看我终于肯和他好好说话,心情也好了起来,笑了笑,“一个军队的朋友今天有些不方便,先寄放在这里的,他明天就过来拿。”

    我低下头琢磨起手里的东西来。

    或许是我看得太过认真,他忍不住说了句,“你小心一点。”

    “怎么用,你知道么。”

    他笑了笑,“以前在射击俱乐部的时候见过这把枪的高仿品,当时研究过一段时间。”

    “你教我。” 我把枪递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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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燃是耐心的老师,在后面的半个小时里,他细心地给我讲解怎么上保险,怎么瞄准。我托枪不稳,他便握住我的手,手把手地告诉我。到最后,我初步领略了射击的要领,于是问他,“里面有子弹么。”

    “有。”他说。

    我看着这精致小巧的枪身,没想到里面竟然隐藏着强大的杀机,于是抬起手来,试着瞄准对面墙上的点。

    好一会儿,他朝我伸出手道,“应该够了,来,把它给我。”

    我抬眼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儿,避开了他的手,“我再看看。”

    或许单纯处于好奇,或许是内心的疯狂觉醒了,有了挑衅他的念头。我摸了摸枪身,想了一会儿,转过枪口对着自己,问温燃,“你说,杀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对着心脏这里?”

    他看着我这突然的举动,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道,“你别乱动它。”

    我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宋启光死的时候,是这里。”我抬手,把枪口对着自己太阳|岤的位置,“你说哪个好?”

    他脸刹那沉了下来,以命令的口吻对我说,“我说把枪放下。”

    我朝他微微一笑。

    “苏心,你他妈把枪给我放下!”

    我摇摇头,一边试图远离他,“你不是说,我和你之间需要一个胜负结果么。大概没有什么结果比我在你面前被一枪解决掉,更让你觉得刺激了。”

    他看着我,栗色的眼睛里散发出的黑暗,像是冬夜里凝结的寒冰。

    直到那一刻,我才相信,温燃说我倔强这事是对的。

    越是看到他不可一世的表情,我心里较劲的意思越是张狂。我想啊,反正自己的一生大概就这样了。面前的男人,逃也逃不过,倒不如这样了结在他面前,满足他,也解脱自己。

    “你说,我是对着这里呢……”我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然后落在额头上,“还是这里?”

    他终于被我消磨了耐性,冷着一张脸向我疾步走来。我愣了愣,下意识地退开,直到走到窗边。那一刻,比起遭受他的责难和羞辱,死好像也变成了一件轻松的事情。

    忙乱中,我用枪对着他,“你别过来。”

    他的步子微微犹豫后恢复了节奏。我不敢真对他开枪,眼看他快走到我面前,有些着急,忙转而将枪口对着自己,“我说了你别过来。”

    温燃愣住了,身子顿时像是一根松脱的弦,慢慢地软了下来。“好,我不过来。”

    我又说,“离我远点。”

    他看着我,退开几步,试图安抚我,声音也带上了恳求,“苏心,苏心,你冷静一点。不要开玩笑,把枪给我。”

    我没有说话,抬眼又看了看他。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错觉,我仿佛看到他眼睛变得晶莹而湿润,有液体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听我说,先把枪放下,我们什么都好说。”

    我摇摇头,把枪对准了太阳|岤。

    空气死一样的静默。

    即将告别这没有意思的生活,我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有的只是一个想着怎么折磨我的哥哥,每天等待无尽的煎熬。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还好,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最后,我什么都没有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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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我是真的想要一死了之。

    可就在我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温燃竟然朝我扑了过来,子弹偏移了方向,打在了挂钟旁的墙上。而我,被他死死地摁住。

    他夺走了我手里的枪扔得老远,然后转过头来,栗色的眼睛带着阴翳看着我,“你真他妈是出息!”

    我看着他的脸,耳边的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只觉得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蓦地,我对他淡淡地笑了。

    看到我笑容的瞬间,他的眼睛里泛出了我所陌生的惊恐。

    那真是一个非常不愉快的夜晚。

    很久以后,他以为我睡了,打了个电话,对着里面的人说,“路安宁你明天过来,你帮我看看她。”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她自杀,她竟然要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我说的虐到自己的那章了,亲们,你们被虐到了吗 t t……

    68、独家

    第二天早上路安宁过来了,尝试着给我做心理治疗,我一直没有心情开口,她疏导不了我,最后只留下一些抗抑郁的药物。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说过的话寥寥可数。

    大概是我要死不活的状态激怒了温燃,在一次拒绝进食后,他对我说,“苏心,你这样是没有关系,不过你如果想让什么人陪着一起受罪的话,还可以做得更绝一点。”

    我没有说话。

    “这次换成印小柔怎么样?她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

    我笑了,“随便你。”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冷森森的。

    我又说,“随便你吧,反正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就是觉得累。

    温燃什么都没有说,快步踱出了房间。没过多久隐隐传来了嘈杂声,我听见无节律的频率在空气里碰撞开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温燃那天被我弄得一肚子火,然后将隔壁的书房砸得一团糟。

    可不得不说的是,温燃的威胁到底起了些作用。

    一天以后,整个人又渐渐开始复苏起来,我开始和温燃像平时那样说话,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朝他微微笑一笑,只是变得开始嗜睡,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也许是因为吃不下饭的缘故,身体也渐渐消瘦了,脸上没有丁点儿血色。虽然温燃会让人每天做一大堆营养的东西,但却一直没什么食欲。

    那天早上我没吃饭,中午随便喝了一点白米粥,可是直到晚上也不觉得饿。也不知道是什么大日子,厨房的师傅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我看着琳琅的菜色,并没有提起什么兴趣。坐在对面的温燃见我积极性不高,往我碗里夹了不少东西。我只是随便尝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

    “我吃饱了。”我说着,一边准备起身上楼。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近一周的时间,温燃通常也不会多说什么。可这次他的脸色异常沉凝,突然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苏心,做了这么多菜,我想,总能有一样能合你口味吧?”

    我摇摇头,“真的吃不下。”

    下一秒我刚转身准备走,谁知他突然大步走到面前,将我狠狠地按回到座位上。

    “把这个吃了。”手指着放在我面前的碗。

    我看着他平静的眼睛里带着怒意,只是笑道,“连吃饭也要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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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

    我摇摇头,“吃不了。”

    他的脸凑近了些,声音散发着寒意,问我,“想让我喂你是吗?”

    温和的表情里似乎蕴藏着极大的怒气,看来他的耐性,已经被我消磨殆尽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拿起手边的筷子,朝嘴里夹了两口菜。

    见到我的顺从,他脸上的情绪缓和了些,一边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 “就算和我闹脾气,也不要闹什么绝食。你这样,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我听着,轻轻扒着面前碗里的菜。

    “以后我会和阿姨说,每天早中晚三餐你该吃什么、吃多少。我不在的时候她们会看着你,不吃也不是不可以,我总会想办法让你把没吃的补上。”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了句,“知道了吗?”

    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种强烈的不适从腹部蔓延到了食道口,我拼命捂着嘴,向着洗手间奔去,然后扶着马桶边吐了起来。

    大概是吐得太厉害,胃也跟着一阵一阵地痉挛,我只觉得自己难受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待煎熬稍微缓了缓,我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进来的温燃蹲在我旁边。

    他沉默地看着我,然后伸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怎么回事。”

    “没事。”我道,“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很难受?”他的声音有些低。

    我点了点头。

    他那双眼睛深深地打量着我,过了半晌,犹豫着问,“会不会……是有了?”

    “嗯?”

    “都说怀孕后因为激素变化,情绪也会波动得很厉害,再说你食欲也不好,会不会是这个原因。”他顿了顿,“我们……验一验?”

    我愣了愣,才摇摇头。

    “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我前两个月一直有吃避孕药。”

    他没有接话,看他沉下去的脸色,应该是准备发难的。可来我还来不及细想自己该怎么应对,一阵恶心的感觉又侵袭了过来,我低头又吐了好一阵子。等到稍微感觉好一点后,他抱回到我们的卧室,拿水过来给我漱了漱口,又用毛巾帮我擦了脸和脖子,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陪我一起躺着,一边轻轻搂着我。

    温燃怕我再做傻事,特意找了两个看护守在我身边,一有情况便马上向他报备。

    那天中午躺在床上睡午觉的时候,大概是卧房的门没有关严实,走廊上阿姨说话的声音隐约传了进来。

    其中一个说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生活也不赖,真想不通为什么要自杀。”

    “是啊。”另一个声音道,“平时看她还笑笑。说话也没什么不正常,没事会和我聊上两句,感觉人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气色真是不太好看。”语气顿了顿,“说起来,男主人倒是不怎么好相处……也不是说人不好,就是有点冷淡,看他对女主人那架势,让人感觉挺害怕的。是不是因为她老公的原因,才这么想不开?”

    “谁知道呢,老婆闹自杀,估计换谁心情都好不起来。算了,人家家务事咱也管不了,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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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趴在枕头上朦朦胧胧地在听,卧室的窗帘没有拉,阳光直直地照在脸上,让人觉得暖烘烘的,后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之后整整一天,我几乎只吃了半碗白米粥,晚饭的时候想着反正没有食欲,干脆没有下楼。约莫七点的时候温燃上来了,他坐在床边,问我,“还是不想吃东西?”

    “嗯。”

    “听说你今天睡了大半天?”

    我又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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