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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之爱-第12部分

作者:大大耳根


    他只是笑。

    晚上他说他脖子酸,我学着从电视上看来的手法,尝试着给他做颈部按摩。他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我低着头正专注着手上的力道,猝不及防他突然翻了个身,一把将我压在下面。

    我心里的惊讶未平定下来,就见他抚摸着我的脸,凑到我耳边亲昵地呢喃,“苏心,要是你一直都这样,这样听话,就好了。”

    我看着他眼神里透出的落寞,一时忘了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头狼,只觉得有些心疼,稍稍仰起脸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沉默着,闭上眼睛紧紧抱着我。

    我想,我对他的感情终究有一种面目全非的亲情在作祟。

    在准备离开的那周周五,我约了路安宁出来见面。温燃和她的纠葛是因我而起的,那么临走之前,我也应该成为那个让他们重修旧好的契机。

    我们约在路安宁医院附近的公园。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说话,我这才知道路安宁这几年的生活。原来大学的时候她和温燃在同一所学校的不同学院,毕业后出国留学,然后到了现在这个城市最有名的精神科成了一名心理医生,相当顺利的人生旅途。

    聊了好一会儿,我始终想问她对温燃的想法,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话头,直到后面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问道,“你知道吗,温燃一直为当初我害你们分开而怪我。”

    她听后,美丽的脸上显出刹那的惊讶,却又渐渐转归于平静。“是吗?”

    “他大概还喜欢你。”

    路安宁笑了,摇了摇头。“我和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感情早就变了。”

    看她脸上风淡云轻、一副似乎已经放下了的神色,迟疑了一会儿,我问,“你变了吗?”

    她愣了愣,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我,没有出声。

    “应该是没有变吧?”我轻轻笑了。

    “我……”她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才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一直是你。大概只有和你在一起,他才可能感觉到真正的快乐。”

    身边的人仿佛陷入了思索。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让他幸福一点。”

    路安宁到最后也没有将她的心思明确地告诉我,只是临别的时候道,“如果这是他的心意的话,我更想听他亲口对我说。”

    晚风里,她的头发轻轻扬起,脸上带着甜美而灿烂的笑容,我觉得心里暖暖的,仿佛充满了希望。

    那时的我以为,我和温燃之间的事,正在慢慢变好。

    温燃晚上回来的比往常晚,从那神采熠熠的眼睛里能大致猜到此刻的他心情不错。后来坐在一起的时候,他告诉我今天见了路安宁。

    我没说话,猜想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便听他道,“她说你去找了她,为我的事。”

    看着我愣住的表情,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以轻柔的口吻对我说,“你不要想太多。”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我们肩并肩坐着。他侧头看着我,那双好看的栗色眼睛里泛着淡淡的光亮,仿佛有满溢的柔情。棱角分明的脸上是难得的温柔,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宁静而暧昧。

    我突然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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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意识想要逃避这样的氛围,于是起身说准备洗澡。他大概也发现了我的窘迫,并没有刁难,任由我进浴室去了。

    我在浴室里还有些心绪未定,想着刚才他暧昧而专注的表情,只觉得对自己的心情琢磨不透。中途他在外面敲了敲门,说要清理去澳洲的东西,问我证件放在哪里。听到他的声音,我又脸红了,随口敷衍了句,直到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心才完全安定下来。

    我走进客厅的时候,温燃并不在里面。想起他大约还在卧室里清理,我也没有在意,在沙发上坐下看起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着某综艺节目,主持人说着恶俗的冷笑话。我看觉得有些无聊,再看时间,发现温燃已经在卧室待了半个小时,不免有些奇怪。

    我关上了电视,准备上楼去找他。

    房间里,温燃坐在我床边,手里拿着什么仔细地端详着。床头柜是打开的,床上零乱地散落着一些东西。他表情很认真,大概是太专注了,我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我低低叫了声,“哥?”

    他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我。我看不清他手里拿着什么,还觉得有些奇怪。再看他俨然沉凝的脸,心里生出些不安。

    他便一边低着头,一边对我招手,“苏心,你过来。”声音寒冷而不带感情。

    我的脚步顿了顿,踟蹰着。

    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你过来。”

    直到我走到他身边,才看清在他手里躺着的,是一个小本。那是我去美国留学的签证。

    空气瞬间变得死寂。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问,“这是什么?”

    我的心是空前的慌乱,什么也不敢说,只是看着他的脸。

    “这是什么。”接着他又问了一遍,那样凶狠的表情,让我觉得又陌生又恐惧。

    我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见他将签证狠狠地撕碎,我心里一惊,还来不及阻止,便看到那个一直以来寄予希望的东西变成了碎片。

    我忍不住控诉,“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能这样?”将签证毁了后,他的声音恢复了些沉静,用力掰过我的脸,让我对着他那双盛满怒气的眼睛,“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要不声不响地走掉,留学?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他说着,连尾音都带了寒气。

    我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感觉他朝我压了下来,肆意地吻我。我的头发被他紧紧地抓在手里,那一刻大概心里觉得委屈,下意识地推拒他,一边说,“你放开。”

    他只是冷冷地笑着,“苏心,大概以前是我对你太好了。”

    我张着眼睛看着他脸上的疯狂,只觉得有些惊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挣扎着,“你别碰我。”

    他没再说话。

    灼热的吻落下来,滚烫的温度像是烙在我心上一般,微微泛疼。

    也许是我的反抗挑起了他的战斗欲,他狠狠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也没见怒气消退的趋势。对我来说,从来没有哪次像这般痛苦,到最后实在受不了,只好低下声来求他,让他放过我。

    他见我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凑近我的脸,问我以后还敢不敢这样。

    我迷迷糊糊的,心里觉得难受,没有说话。

    等他终于尽了兴,两人都安静下来,空气里浮动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黑暗里,我感觉到他从后面伸出双手抱住了我。

    我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带着阴寒,“从今天起,你哪里都不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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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温燃那句话的意思。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阳光灿烂,我还想着去见见印小柔,却发现一楼的大门打不开,心里觉得奇怪,用力拍了拍门,外面似乎传来了隐隐的人声。

    我跑到二楼阳台上,看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保安。他们见我,朝我挥手打了个招呼。我指了指一楼的门,问他们能不能从外面帮我打开。他们又朝我摆摆手,走开了。

    我想向外面求救,直到发现电话网络都断掉的时候,才隐约察觉到是怎么回事。

    我无聊地在电视前坐了一上午,一边想着对付的办法,最后忍不住跑到二楼的阳台上研究着能不能爬下去。当看到阳台连一楼最近的安全网都够不着,我气急败坏了,站在阳台上大喊救命。

    温燃这时候正好回来,向保安们打过招呼后,径直朝我的方向走过来,大概是看我这样觉得有趣,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见他站在下面津津有味地打量我,还被逗乐了,心里不是滋味,停止了眼下的举动,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躺下。

    过了没过久,我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身,从被窝里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他嘴角的弧度昭示着好心情,“当然有。”

    我埋着头没再理他,感觉身边的床微微下陷。他躺了下来,一只手支着脑袋,一边用手指在我发梢绕圈。

    憋了好半晌,我还是觉得不服气,抬起头怒视着他,“你这样算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你。”

    他低低笑着,有些无耻,“你当然可以告我。你不止可以告我非法拘禁,还可以告我□,如果你还能想到什么罪名,尽管说,我看看我有没有能力坐实。”

    我没再说话。

    他又笑了,“你看,当年可以告我,你没有,都怪你太心软了。现在后悔了吗?”

    我作势捂住耳朵,身子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一边道,“吵死了,我要睡觉了。”

    “我不想睡。”他翻了个身抱住我,那张脸凑近了我的脸。我知道他大概又想做些什么,趁他没防备的时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边踩上拖鞋道,“口渴了,想去喝水。”

    他慵懒地斜躺在床上看着我,嘴角带着颇有深意的笑。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窝在房间里,手机不知道被温燃弄哪里去了,连网也不能上。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印小柔,她会不会担心,那天好说歹说才让温燃帮我带句话给她,就报个平安,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那个男人才答应下来。

    大概是为了弥补空虚寂寞,温燃每天给我带来不少书和有意思的东西,我提不起兴致。不是没有试过逃走,只是每次一有翻越窗台的举动,保安都会及时发现。而他们每次发现情况,第一时间阻止我后便给温燃打电话,再由温燃折腾我,给我教训。

    几次下来,我对翻窗台的举动已经有了后怕。

    我以为自己会对这种生活变得麻木,可预定航班起飞的那天,我坐在阳台上,耳旁好像听到了飞机从头顶经过的声音,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酸涩。

    我不知道这一切会持续多久,但心里隐约还有期盼,这样的生活总会有个尽头。

    大概是在房间里憋得太久,我身体有些不适应,常常没有食欲。那晚我在照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脸,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和温燃在一起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其间我们从未做过任何措施,他对我更是兴致来了就行动。一想到某些可能,我心里不禁慌乱。

    我向温燃抗议,谁知他摸了摸我的小腹,眼里含着笑意说,“都到育龄了,要真有了孩子,就生下来。我养得起。”

    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不安。

    日子捱到了最热的八月。中午太阳刺眼的时候,保安们大多会一起躲在门口的空调房里,偶尔打上一个小盹,那也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我盘算许久,终于在某天趁着温燃开会,偷偷实行了我的计划。

    本来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形式。

    我企图顺着床单从二楼的阳台爬下,无奈自己的力气太小。手一个没抓稳,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双腿承受的力道很大,自己重重地坐在了地上。接触地面的部分撞得有些发疼,我闷哼了一声,不敢让人听见。

    保安这个时候还在小房子里安稳地吹着空调,我心里窃喜,准备起身逃跑,却发现完全没了力气。接着觉得小腹里一阵强烈的剧痛,我低头看了看,有鲜血从两腿之间流了出来,这才知道,事情再一次超乎了我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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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送到医院的路上,一度痛得晕死了过去。

    朦胧间,我听见不同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焦急的、慌张的、冷漠的。我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个海岸,海浪一个接一个扑打在我身上,让我找不到方向。

    醒来的时候是晚上。

    小腹里一阵阵绞痛,连脊背都觉得有寒意。手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掌握住,我努力看了看,这才发现黑暗里,有个人一直坐在我床边。从异常熟悉的轮廓中,我认出了那是温燃。

    他大概是看到了我的动静,问我,“醒了?”

    我肚子痛得厉害,没有力气说话。挣扎了半天,问了句,“我怎么了。”

    他顿了顿道,“医生说,你小产了。”

    我心里一惊,随即平静了下来,联想到之前的遭遇,心里隐约地也有过觉悟。

    月光不太明亮,照在他左边的侧脸上,只有模糊的影子。沉默了许久,他突然问我,“疼吗?”

    我咬着嘴唇,轻轻嗯了声。

    “你也会疼?”声音里带着轻蔑和冷漠。

    我这才体会到他语意里的怒气,一时没有吱声。

    他倾□来,轻柔地抚着我额前的头发,一边道,“你看,你又杀了我最亲的人。”

    “不是……”我要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手伸进我的被子里,温暖的手掌摩挲着我的小腹,柔和的力道让我觉得舒服。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星芒,“这里疼?”

    “嗯。”我轻轻点头。

    没有想到的是,他却渐渐开始用力,向下压着本有些肿胀的小腹。强烈的闷痛传来,我想挥开他的手,却没有力气。

    “痛……好痛,你松手。”我的话音里带着恳求。

    “你是不是不想生孩子?”他低低笑了声,并没有打算放过我,“那就永远都不要生,你觉得怎么样?”

    话音里的疯狂让我空前害怕了起来,我带着哭腔求他,“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看见我这样,终于松开了手。力道离开的瞬间,小腹的痛缓缓地散开。因为还能感受到他指尖的碰触,我害怕那样的痛苦再一次袭来,连神经都不自觉地紧绷着。

    大概发现了我的心思,他默默地将手从被窝里撤离,沉默了很久,只对我道,“算了,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飘忽不定滴作者》《

    不知道这次更新滴量还满意不。

    不过因为这文要出版,后面还有几万字可能就不能放上来啦~谢谢各位一路滴支持~~

    ☆、第十五章

    自从住院后,温燃给我换了两个专业的看护。头几天我躺在床上,心情很低落,胃口也差得出奇,温燃总以命令的口气恐吓我吃饭,如果我拒绝,便亲自喂我。我怕他,多少能吃一点。

    我看他平时也挺忙,突然之间天天这样频繁地过来,让人很不习惯。有一天忍不住问他,“公司的事都不用管么。”

    他那时正坐在旁边给我盛汤,听到我这话,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说,“你这样了,就不要再想着乱跑的事。都说流产后要坐小月子,不好好养身体会落下病根。”

    温燃晚上也不走,在我的病床旁边安了个小床陪着我。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床边。第三天晚上我有些失眠,黑暗里只听着他低低的呼吸,思绪突然飘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不自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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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来问我,“在想什么?”

    “就是……感觉有些奇怪。”我一边用手抚摩着小腹,一边道,“没想到,这里以前有个生命,可是我都还没知道他存在,他就死了。”

    他沉默了许久。

    我想大概是我的话题沉重了,正考虑着说些别的。却听他的声音传来,“其实,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你反感我,你也讨厌我的孩子,所以残忍到把他杀死。”他说着,“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更恨你。”

    “我……”我张口,有些说不出话,那些辩解卡在喉咙里,此时突然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命。”他说着,“你欠我的,别想摆脱我,除非有一天你死了,或者我死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大片大片灿烂的阳光扑面而来,隐约让人觉得温暖和希望。温燃已经离开了,床头放着一束洁白的百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白天我大多坐在床上发呆。看护的阿姨说这个时候特别注意保养,不能看书也不能看电视。我整天无所事事,直到身体好到能出去走动了,偶尔也让阿姨陪着在楼下医院的草坪散散步。

    出门的时候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大热天的穿了两件长袖。可是我并不觉得热,坐在花园里感觉着微风轻轻吹在脸上,很舒服。

    直到走廊的另一头响起了脚步声,我转头一看,发现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成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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