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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人的活法(精彩选载)-第4部分

作者:糖胖子
    ,妄加雌黄品藻,本不识物, 乱订真伪,令人气短”了。  我的写作间,约三个平方大小,很奢侈地拥有一扇朝西的窗子,可以感受下午三四点 钟的阳光,这对我垂暮的年龄来说,倒也十分吻合。窗对面为另栋楼高耸的山墙,其间为一 不通行的夹道,每当学校放学以后,就会有一些小朋友,来这里玩耍。玩累了就坐下来叽叽 喳喳,时常听他们夸耀自己的家长,“我妈是处长!”“我爸是局长!”“我哥是团长!” “我姐是空中小姐!”到底谁高谁低,小孩子们经常争得不可开交。偶尔,我也推开窗,参 加他们的讨论。说实在的,局长和处长,或许能比,而解放军的一位团级干部,与一位飞洛 杉矶的空姐,我也说不上来谁大谁小。&nbsp&nbsp

    街上流行人来疯(2)

    想起窗外孩子气的争论,倒也觉得“骂鲁迅的狂人”,顶多是意气用事罢了。年轻人的 叛逆行为,或许应该加以理解;而那些变着法儿想为汉j正名者,才真正令人齿冷。在光天 化日之下,作不该颠倒的颠倒,恕我说句不敬的话,就怕有为鬼作伥之嫌了。  但愿,也是属于一种人来疯的表演行为。  二  人来疯,是病,又不是病,你说它是病,就是病,你说它不是病,也就不是病,因为人 来疯死不了人。但人来疯现在愈来愈成|人化,一些老爷儿们,老娘儿们,还是有头有脸的, 也人来疯。而且有瘾。  其实,那是儿童成长期间才有的心理失控现象。  一位医生朋友对我讲,人来疯,属于医学上定名为“儿童多动综合症(mbd)”的一 种症状。多动症,通常发生在三岁到六七岁的儿童身上,主要表现为病儿活动过多,不能 休止,甚至不择时间、场合,跳蹦闹乱,总处于躁动不宁、心神激奋的状态之中。100% 的病儿,注意力很难集中15分钟以上,情绪起伏不定,行为鲜能自律。因此,所作所为, 事前既不加思考,更不顾后果,具有很大的冲动性。由于不能自控,加之精神亢奋,所以, 在群体中往往不能依秩序活动。  “需要治疗吗?”我请教医生。  “如果仅仅是人来疯的话,倒也用不着,长大以后,不药而愈,这种现象就自行消失了 。”  我们称之为人来疯的孩子,就是当家里来了客人以后,环境有所改变时,所表现出来的 那种情不自禁的,超过一般活泼、活跃程度,近乎张狂的兴奋状态。譬如,跑来作个鬼脸啊 ,在门外发出怪声啊,乱跳乱蹦故意撞倒什么啊,跟头把式做出各式可笑动作啊,这种神经 质的表演,其实,目的只有一个,是要引起来客对他的注意,使屋子里的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  而成年人的人来疯现象,则是社会公共关系日趋表面化、竞争化、商品化的结果,尤其 对一些表现欲强的人士,即或上了年纪,七老八十,到了人多的场合,有时,也很人来疯的 ,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啦,说些语惊四座的疯话啦,在饭桌上点着牌子要酒啦,告别时死死扳 住小姐的手不放啦……也是很想引起在场人士对他注意的。  这也是古已有之的。最近,读《且介亭杂文》(对不起,恐怕要让先进们讪笑了,还在 看这些“早已是个过去的话题”的鲁迅作品),其中有一篇记他买了一部禁书《小学大全》 的文章,讲了一个清代人来疯的故事,挺有意思。  故事的主人公叫尹嘉铨,是位道学先生,讲《朱子集注》,极负盛名,官做得也不小, 大理寺卿,相当于最高法院,或司法部的长官,熬到这个位置上,也就可以了。人就是这样 :没有钱的时候,物质欲望特别强烈;有了钱以后,权力欲望就会上升;而在官瘾、钱瘾都 满足以后,求名的欲望就会浓厚得可怕。  没名者求名若渴,有名者求名更热,名小者求得大名,名大者与人比名,名不怕多,就 怕不名,名上加名,最好是举世闻名。按说,一个人当上了皇帝,譬如杨广,应该是得到了 名欲的最大满足吧?不,他对大臣杨素说,我的骈体文,四六句,也是满朝第一,当仁不让 的。由此看来,名是一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的。  小孩子人来疯,希望大人注意他,恐怕是初级阶段的求名。所以,成年人的人来疯,或 颠三倒四,装疯卖傻;或出出洋相,唱唱反调;或怪叫两声,仰天大吼;或故作谬论,语出 惊人;都是为了求名,自己炒作自己,而企图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是一点也不必大惊小怪的 ,至少在文坛,大家早就司空见惯的了。  尹嘉铨已经离休回到老家河北博野,作一名体面的乡绅了。论理,享他老太爷的清福吧 !不,他不大甘于寂寞,因为“名”这个东西,如同海洛因,染上了就没救,一生一世也摆 脱不了,乃至死了以后,墓志铭怎么写,都是要斟酌再三的。 所以,尹老先生想出来向乾 隆为他父亲请谥,就是名欲才弄得不安分起来的。时下,我们看到,作品是放在头条,还是 放在二条,是得正式奖,还是提名奖;评级为一级二级,还是一级半,或二点五级;在悼词 里,是“坚强的”,还是“坚定的”,是“久经考验的”,还是“忠诚的”;一个个都会寸 土必争、寸步不让地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的。看来,这是“名”之酷爱者的古今同好了 。  鲁迅先生写道:“乾隆四十六年,他已经致仕回家了,但真所谓‘及其老也,戒之在得 ’罢,虽然欲得的乃是‘名’,也还是一样的招了祸。”  “戒之在得”,说来容易,做到却难。近年来,文坛上有那么几个人,说写得不那么太 坏,可以,但绝说不上写得很好。能力有大小,才华有高低,这本也无碍,谁也没规定凡写 ,必传世,必不朽,方算。但这些人常常“功夫在诗外”,非要在书斋外面奔走竞逐,非要 跑到脚后跟不落地,谋一个什么头衔。好像有了这顶桂冠,立刻那作品像镀了层金似的,就 能洛阳纸贵了。其实,作家水准如何,学养怎样,能吃几碗干饭,是个什么量级,一天看不 清楚,两天弄不明白,天长日久,总也八九不离十地了解。&nbsp&nbsp

    街上流行人来疯(3)

    即使封为作家之王,作家之帝,又如何,能改变他们原来说不定是草包的实质嘛?墙上 芦苇,山间竹笋,毛泽东早就嘲笑过的,但笑者自笑,捞者照捞,他们偏要顶这尊桂冠,赢 这份虚名。有时也不禁替他们设想,深夜扪心,会不生出“所为何来”的感叹吗?但这等人 ,永远感觉良好,或者永远感觉麻木,用热水烫烫那肿胀的脚后跟,第二天继续追名逐利, 绝不嫌累的。  由此也可资证尹嘉铨为名所诱,为名所驱,竟敢做出令乾隆爷都大为光火的事,也就不 奇怪了。  公元1781年4月,乾隆西巡五台山回跸保定,在籍休致的这位前大理寺卿,按捺不 住他的人来疯了。当然,这样的接驾盛典,他这个侍候过乾隆的大臣,怎么能缺席呢?他像 热锅上的蚂蚁,向北眺望,会不会从大路上飞来一匹快马,奉圣旨,传召老臣尹嘉铨入觐。 他后来才明白,保定府、直隶省的现任官员,才不愿意他老人家出现,而分去一份圣眷皇恩 呢。这也是所有冀图固宠的臣下,希望皇帝的眼睛只看到他一个人的自私心理。这位道学先 生,站在路口,左望不来,右望不到,真是心急如焚啊!  人来疯,是一种容易成瘾的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作家也上了报纸的娱乐新闻版,在 报屁股上,男女文人与歌星、影星挤在一起,频频出镜,常常亮相,成为大众传媒的主角, 就是因为瘾在驱动着。有的作家,天下何人不识君,已经相当知名了,还嫌不足,还要与党 羽们,三日一新闻,五日一消息地炒作。因为,人来疯成瘾之后,最怕偃旗息鼓,最怕鸦雀 无声。如果说,作家怕传媒冷淡,那么乾隆爷到了离博野几十公里的保定,竟不召见尹嘉铨 ,他为之痛苦欲绝,再正常不过了。  博野在蠡县、安国之间,离保定府,要是开桑塔纳,也就几十分钟的路程,照老先生退 下来的三品官,享受二品的离休待遇,肯定地方政府会给这位京官,配官轿或马车的。要不 ,他自己去一趟,尽一分老臣护驾之心,人家不会用乱棍将他打将出来;要不,他就现实主 义,死心塌地在家待着,只当没有发生这回事,也就人来疯不了。四月份,雨前毛尖也该上 市了,泡杯新茶,与夫人、小妾调调情,也是怪不错的养生之道。  可他做不到,瘾烧得他坐立不安。  那就去罢,步行到保定,朝发也就夕至了呀!但道学先生,自然难免知识分子那种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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