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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颤-第11部分

作者:戈壁之鹰
    陈哉习惯性地点头:“好。”

    车子便开了,吴芃辈站在原地有点发愣地看着,他不知道陈哉会不会转头看他,但他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这一刻,突然爆棚的不舍感。还有……心疼感……

    陈哉坐在车里头,看着车外飞流而逝的灯光,她蓦地觉得有些无力,是那种……猛然用了很多很大的力气去扛一样重物后所产生的无力感。她忽然想起曾经邯墨出差的时候,隔着两地,晚上他都会打个电话给她,让她多喝水,少吃零食,按时吃饭,别弓着身子在电脑前坐太久……

    想起这些,陈哉便觉得……无力,很深很深的无力感。

    再多再多,也抵抗不住最后用力挣扎后的相对无言,和一句“妈,我听你的”……

    出租车穿过近郊,偏僻,路都窄了很多,陈哉心疼地掏出钱给司机,下车。

    要走回弄堂里她住的地方,还要走一小段上坡的路,路的旁边开着几间大排档和不正规的便利店,人多,所以陈哉不是很怕。

    沿着上坡路走回去接近住处,暖黄的路灯光下停着一辆车。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陈哉近乎养成了一个强迫症式的习惯,看到马路上跟邯墨开的车是同一个款的,她都会下意识地去瞄一眼车牌。所以,当陈哉看到前方停着的跟邯墨相同款的奥迪车时,她很自然地去瞄了一眼车屁股后面的车牌,一看,脚步立马顿住了……

    车牌……就是……

    邯墨的???!!!

    她的心狠狠一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看到驾驶门打开来,一身西服的邯墨就走了出来,转身,站定,暖黄的灯光在他黑色的西服上蒙了一层亮,他的五官极其深刻,眉阔深,便显得眼睛极其深邃。

    他看着她,未动,未言。

    陈哉在这一刻才崩溃地发现,她或许……至始至终……根本没有逃离过他的视线……

    【47】邯墨挽妻(下)

    其实,幻想过,如果经意或不经意的相见,那一刻,她会怎么办……

    哭,狠狠地哭,或许他只要上来抱抱她,她就又是那个懦弱到无以复加的陈哉,屁颠屁颠毫无反抗地跟着他回家去。

    或是,假装没看到他,一定要抬起下巴,挺直脊椎,用最傲气的姿态从他面前走过,如果他来抓自己的手,那一定要狠狠地甩掉,再继续傲气地,狠狠地往前走。

    这两种情形她在刚搬出来的时候,每天都在脑子里幻想,很想很想他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做出的反应一定是第一种。想到累了,想到肝肠寸断的时候,便觉得自己做出的反应一定要是第二种。

    轮番着想。后来想着想着,便全是第二种了。

    但是,真要面对了,陈哉挺悲凉地发现,此刻,她除了还有力气站在这里抬头直望着他,其他的动作,甚至连向前跨走一步,她都动弹不得了,更别提要那么傲气和铿锵有力地从他面前经过了。

    那么破旧的小街道,早上的时候路两边全是不正规的来卖菜的人,以至于晚上的时候路两边全是烂菜叶,塑料袋,天气热,苍蝇多,蚊子也多,昏黄的路灯光下,地面上会蒸腾起一阵说不出的腥臭味来。

    邯墨紧抿着嘴,半眯着眼,表情看上去冰凉的厉害,心里疼得一塌糊涂……

    是的,他真的无法再选择站在一旁,看着她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把他当做死了那样来想念。没办法承受,就感觉……有什么器官从身体里被剥离出去……就这种感觉。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走到了这般犹豫不决,挣扎无奈的地步?

    陈哉终究还是一步路一步路地走了上来。没看邯墨,指尖都是绷紧的,越靠近邯墨,她的心跳就跳得越厉害,脚步都是发虚的了。可她实在不知道,除了现在硬着头皮走回去,走到那个小屋子,关上门外,她还能做什么……

    昏黄的路灯光,把俩人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

    陈哉卯足了所有力气去走这几步路,邯墨未动,未言,在她快要走了过去的时候,只听得邯墨低着嗓子的声音:“老婆……我不知道怎样能把阳台上的植物养得跟你在时的那样好……”

    就这么一句话,居然就这么一句话,陈哉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转头,邯墨的眸子里跟雾气似的,看着她,这个男人……居然透着点委屈,像个孩子般的委屈……

    “老婆,阳台上的那些植物,枯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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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沙哑极了,眼睛里雾蒙蒙,雾蒙蒙。

    陈哉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转过身,看着邯墨,就这般哭了出来,多奇怪,多奇怪的事儿,如果他说其他的话,说“我想你”,说“回来吧”,说“我爱你”,陈哉都不会这般失了情绪,唯独这句,就这句,好似一下子吞了很多头发丝似的,莫名就触及到了泪腺,再也忍不住,眼泪流的一发不可收拾。

    “邯墨,你混蛋!”陈哉哭着,捏着拳头朝邯墨吼。

    邯墨合了一下雾蒙蒙的眼,没动,陈哉细细的哭声揪着他的心,很难过。过了很久,他才挪动脚步上去,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身子都有些摇摇晃晃,走到离陈哉三四步的距离又停了住,他皱着眉,眼眶里全是雾蒙蒙的一片,若低头,定会掉出眼泪来。

    他就这么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陈哉,眉头间挤出了很深的川字,紧抿的嘴角:“老婆……”

    喃喃出声,着实委屈。

    陈哉咬着下嘴唇抬起头看他,吸气间,能清晰地闻见他身上的酒精味,再抬头看他的脸,这个男人的表情还真有些木讷和委屈。

    ……

    实在是……实在是……

    陈哉心里的酸楚感一下子没了,握着拳头冲他咆哮:“你他妈的喝了酒来我这儿装什么可怜!!!!!”

    邯墨被她吼得往后一仰,稳了好久才又立住身形。表情越发的委屈,脸颊都有些泛红:“我醉了……”

    言下之意,求收留……

    陈哉的眼泪早就缩了回去,看着面前喝得满身酒气来这儿装可怜的邯墨,她只有牙痒痒!

    混帐!将近一年了都没来找她,现在喝醉跑这儿来算什么事儿!!!还有,看样子他早知道她住这儿了,所以喝醉了才来找她??滚你丫丫的!

    “喝醉了你都能把车开来这儿停好?”陈哉指着停的四平八稳的车地邯墨咆哮,“你丫停车技术不错嘛!!!喝醉了都能停出这样的水平,你厉害啊~”

    邯墨皱了皱眉,昏黄的灯光把他的脸晕染的更红,他一吸气一呼气,都是浓重的酒精味。眼睛水汪汪的,想了想,又是喃喃地一句:“老婆……我醉了……”顿了顿,干脆直接挑明儿了,“求收留……”

    陈哉:“……”

    个死男人!你卖什么萌!!!!!

    “你以为自己猫猫狗狗啊!我勒个去,邯墨,一年不见你怎么无赖成这幅德行啊!”陈哉狠狠地握拳,心里当真什么想法都没了,抬脚就走。

    一边走一边把邯墨骂了个遍!眼泪都白流了好吗!!

    气冲冲地走回去,想想,不对,后头怎么什么声音也没啊?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转头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呐,心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昏黄的灯光下,灰白的水泥地上,邯墨居然笔挺挺地睡那儿了!

    陈哉牙咬:“……睡吧!睡吧!!让其他男人把你抬回去强犦掉!!!”

    说完,转头就走,开始走得快,只是走着走着,这脚步就慢了下来。想想,这一带都挺偏的,住的人也挺杂,他这西装笔挺,带着个几万块钱的表,大喇喇地躺那儿,也实在太惹眼了一点……

    这般想着,脚步就慢了下来,回头望去,他还躺在那里,甭提多凄惨了……

    陈哉握着拳头,犹豫了一下,蹬蹬地跑回去,一脚踩在邯墨的肚子上:“醒醒!”

    邯墨被踩的全身一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了陈哉大致的轮廓,嘴巴一抿,又是幽幽地叫了一声:“老婆……”

    看样子,当真已经是神智不清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车子安安妥妥地开到这儿来的。

    陈哉看了看周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便弯下腰,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使劲将他拖起来:“你使点力气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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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墨大半个重量挂在陈哉身上,脚步都是打着旋的,就这么踉踉跄跄,被陈哉拖回了她的租住处。

    陈哉将他放在墙上,吃力地去摸钥匙:“你站好啊,我开门!”

    “老婆~~~~”邯墨趴在墙上东倒西歪,殊不知在昏暗的楼道处,他的嘴角是上勾着的,眯着的眸子里,眼神清晰得不得了,偏偏还是挥着爪子,往陈哉的身上这摸一下,那抚一下,“老婆~~~我醉了~~~”

    陈哉把门拧开,不耐烦地拖起他进屋,邯墨眯着眼装醉,心里得逞的乐呵,暗暗觉得,陈哉一定会把他温柔地放在床上,接着……他要做的便是顺其自然的事儿了。做完之后,嗯?事儿就一切好办了不是?

    但没想到,陈哉托着他进屋,脚步一转,走向厕所,两只手往他胸口一推,毫不怜惜地就把他推进了厕所,接着,快速的关门,锁住:“别说我没心没肺让你醉倒在大街上不管你!今天你睡厕所吧!要吐也方便点~”

    邯墨:“……”

    一年不见,老婆……你好手段!

    【49】离婚缘由(上)

    天明,巷子口卖菜的人都出来摆摊了,声音嘈杂,将陈哉也吵醒了。昨晚她也着实睡得晚,趴在床上一直听着厕所的里动静,但听着听着,眼皮打架,实在坚持不住,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从床上坐起来,挠了挠头,看着紧闭的厕所大门,多少还有些内疚,但也实在不敢上去把门打开,她无法想象,如果面对邯墨那一张已经清醒的脸时,她该作何反应……

    当然,大脑的思维完全被小腹的尿意给憋没了。

    陈哉握着拳头上去,咬了咬牙,把门打开,里面开着灯,邯墨胡子拉碴,挂着黑眼圈地蹲在墙角,嘿~~太落魄了一点吧!

    瞧着陈哉把门打开,邯墨站起身,可怜巴巴地一句:“老婆……我要洗澡……”

    难道她不知道这厕所有多熏人吗?!不是马桶式,是蹲坑式!一到晚上味道就顺着那个洞往上涌!!!!!

    陈哉瞧都没瞧他,把他往拎:“滚出去!我要上厕所。”

    邯墨站着没动,还是可怜巴巴的一句:“老婆……我要洗澡……”

    “谁是你老婆,老你妹!”对邯墨,陈哉已经不耐烦极了,拽着他的袖子,连拉带踹地把他撵出去。

    邯墨还是那副委屈样,被赶了出去,跟忠犬似的就在门外候着,陈哉“呯”地把门关上。

    邯墨转头去瞧她的小屋子,真挺小,但也真干净。桌上摆了手提,两盆新鲜的多肉植物,旁边一个小电风扇,空调都没有装,实在想象不到,热了冷了,她是怎么过来的……

    一阵冲水的声音,陈哉这才又走了出来。穿着宽大的睡裙,头发蓬乱地顶着,走出来,站定,跟邯墨对视良久,邯墨已经敛了神色,看上去多少是他该有的,一贯的,沉稳的模样了。

    看,这才真实。

    “装醉装得挺好玩吧?那么,走吧~别把我这儿当成收容所。”陈哉瞧着他,挺冷眼。

    邯墨也瞧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双眸子也跟着沉了下来,足足沉默了许久才道:“回来吧……我不会再让你受累了……”

    陈哉心里“咯噔”一声响,她抬头盯着邯墨。这是近乎一年的时间内,他跟她第一这么面对面的相见。这种感觉,挺陌生的。

    “邯墨,我想要的不是你说的这句话,或者说,不是因为你说了这句话,我们就能恢复如初的。”足足一年的时间,陈哉已经很平和了。

    瞧着陈哉气定神闲的表情,瞧着她刚睡醒,还蓬头垢面的摸样,他忽然想起,曾经无数个无数个早晨,她就这么安逸地躺在自己旁边,窗外阳光和煦,透着白色的纱质窗帘,整个卧室都是朦朦胧胧的亮。他睁开眼,转头,就看到她呼吸均匀地躺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好似……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俩似的。

    “陈哉……”邯墨轻唤,想要去抱她。

    陈哉未动,只是抬起头盯着他:“邯墨,那离婚协议,你终归是要签的。”

    邯墨心里一疼,眉毛一皱,手就这么顿住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幼时养了一只鹦鹉,很喜欢,每天放学的时候都要在它面前蹲很久,但一次喂食的时候忘了关笼子,这鹦鹉便从笼子里跳出来飞走了。他在窗前站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该是诅咒下场暴风雨好呢,还是在窗前挂上它最喜欢吃的青菜,默默等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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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他忽然想起那时的场景。

    刚在外地开完一个案子的二审,回来的路上,接到陈哉的电话。

    “老婆,怎么了?”他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先去爸妈那里,接着再回家。

    但是那通电话却扭转了一切,突然的,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邯墨,我把离婚协议放在桌上。你回来签掉吧,签好了,你直接寄姚欣和那儿去。”陈哉的声音是那么平缓,平缓到他以为她跟他看玩笑着呢。

    所以,他真的以为自己的老婆在跟她开玩笑呢:“老婆,我这就回来,知道这段时间忙,没花时间陪你,我这就回来,嗯,带你去吃龙虾……”他忽然有些心慌,不由将车子停在路边,打开了双跳。

    陈哉顿默了良久,她的声音很沉,这让邯墨忽然发现,他似乎……真的很久没有看见陈哉笑过了,很久没有听到她轻松欢快的声音了,很久没有跟她一起出来吃个饭,一起出来散会儿步了……他的时间全被耗去做家庭之间的调和了。

    “不是。邯墨。不是,我说真的。”陈哉打断他的话,她是如此的冷静,如此的淡然,邯墨忽然感到害怕,什么话也说不出话来了。

    两头呼吸,一深一浅。

    只听到她的声音缓缓地从电话那头流淌出来:“邯墨……你累吗?”

    邯墨骤然将自己的全部重量瘫放在了椅子上。

    酷暑,炎热,外头蒸腾起了满满的燥热……车里开着冷气,一丝一丝的抽出凉意来。

    累吗?

    是听到陈哉这句话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累。

    【50】离婚缘由(下)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恩?不要多想,我现在就回来。”邯墨立刻要去发动车子,还未开启,陈哉一句话便让他彻底失了力气。

    “行李我都收拾好了。邯墨,我搬出来了。所以,你知道,我想了很久了,我已经下了决心了,不是开玩笑的。”她的声音衬托在汽车的喇叭声中。

    她不在家!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找你!”邯墨眼睛骤寒,心里慌得一塌糊涂,他已经乱了所有的方寸!

    “房子我在前一个月就已经找好了……我搬出来,我不想每天再面对这么沉闷的气氛!”陈哉说着说着也有些激动,尽管在打这通电话前她那么努力的告诉过自己,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冷静,但真要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发现她心里挺难受的,难受得紧。

    “陈哉!”邯墨紧握着方向盘,脚都是颤抖的!

    他那么了解她……那么了解那么了解……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悄悄把外头的房子找好了,可见她用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如不是下定决定,她定不会就这么果断和决然!

    但是……但是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内,他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这点才让邯墨感觉到发慌!

    “理由,给我理由,你不可以就这么丢一张离婚协议就离开陈哉!”邯墨提高了分贝,面色乍寒!

    “我没办法为你生个孩子……”陈哉的声音开始哽咽,邯墨瘫在椅子上紧闭着眼,她的声音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划在他的胸口上,“邯墨……你妈想要你有个孩子,我没法做到……我什么事儿都可以为你做,但就这个……我不行……”

    听,这句话要由她自己说出口,多么的残忍。

    “我无所谓。陈哉,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无所谓……”邯墨突然感觉到有点无力,“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是啊,我们无所谓……可是……现在不是只有我们……”陈哉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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