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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异人华五

作者:茶烟
    离凤大陆南面的一角,半月形的大莽山将讴歌地区分隔开来,讴歌三面环山,正南是万妖海域。

    讴歌地区有五个农耕国,安国居五国中央,与其他四国都有国界,只有一个州濒临万妖海。大莽山南是草原、戈壁,散布着诸多游猎为生的蛮荒部族。区域共有十数亿人口。在离凤大陆,如此地域面积和人口微不足道。

    安国立国三百余年,国势渐衰,传到乾泰朝,皇帝柳周也算是一代雄主,励精图治,近年渐有了些复兴迹象。安国全境及其他四国的部分州府,晴朗的时候都能看见一朵黄色的ji花云,斗笠大小,形状和位置从来没有改变,传说如果它消失,安国必亡。

    根据史书记载,安国立国时,得到仙人的扶助,安国皇宫内有一座仙佑殿,殿中供奉着一张无缘弓和九支破空箭,这是仙人留下来的镇国之宝,每日香火不断,皇帝一年四时亲自祭拜。仙佑殿有一殿主,由皇族中德高望重,武功高强者担任,现任的殿主是乾泰的叔叔康亲王。皇宫中一座大殿另敕封殿主,在五国中也只是安国独有。

    讴歌地域在三百多年前,曾经有许多修仙者,安立国后,过去时常可见的人修,魔修、鬼修、妖修,都凭空消失了。讴歌地区看不见ji花云的那些国家,也几乎没有修仙者的行踪,凡人因而相信安国是得到仙人庇佑的。

    乾泰皇帝柳周砥砺前行多年,其子嗣渐长成人,内中杰出者为长子柳思诚和三子柳实。柳思成是皇后所生,聪明睿智,处事稳重。年幼时在宫中读书便天赋过人,少年时常跟随在柳周身边,那时安国与白国,理国经常有战事,乾泰御驾亲征经常住在军营。柳思诚耳熏目染对行军布阵多有心得,于国事也有自己的见解。

    乾泰对此子十分器重,二十岁封济王,在北三州封地主持一方军政。北三州与白国对峙,可见朝廷对其倚重。

    柳实庶出,阴冷强悍。十五岁随柳周微服私访,因朝廷中有人泄密于白国,白国请出五国杀手中排名第二的高手为刺客。刺客于卫士不备时突然发难,斩杀两名侍卫,柳周完全暴露在杀手的面前。

    是时柳周身后的柳实奋勇而出,剑伤刺客,迫其遁走,一时在朝廷中声名鹊起。安国皇族的家传武功“抱残功法”因而名动江湖。

    柳实比柳思诚小两岁,因急难救驾之功,十八岁册封泮王。柳实处事狠辣,柳周对他不甚放心,又爱其才,封地落在京城一侧的秀州。也有怕他节外生枝的意思。

    泮王封地在京城侧近,反得地利之便,动了觊觎太子位的心思。柳思诚在济地与白国周旋,或战或和都要自己决断,处置边境纷争费尽心力。

    安国与白国的争斗几十年,国运此消彼长,安国一直处于劣势,柳思诚殚心竭虑十分勤勉,短时也难有改观。

    柳思诚在朝中政声尚好,人缘却不及其弟柳实,况柳实有救驾大功,声望不逊乃兄。乾泰帝对此忧心忡忡,为了朝局稳定,加之自己春秋鼎盛,暂时将册封济王为太子的事放下。在朝中对泮王有所限制。

    柳思诚在北三州的济王封地,除处理政务军务外,也在朝廷培养自己的势力,乾泰有意扶持,不过到底还是泮王的实力强些。好在柳周驾驭朝局得心应手,朝中相对平静。

    ……

    与白国的对峙还在继续,这些都颇费精力。柳思诚闲暇无事,欲了解封地的风土人情,在安白边界的山区安排了一次围猎。

    这日在猎场中,见山脚小溪旁有一茅舍,茅舍前后植了些花草。柳思诚与随从下马,信步走过去,才到院门口,见一老者迎出来。

    老者年逾八旬,着一件蓝色细布棉袍,花白的头发挽了个发髻,用根木簪子别着。一部长髯也白了十之。口称见过济王,却并不行礼。柳思诚的随从皆有愠色。

    老者道:“昨日听枝头喜鹊叫,老朽知道必有贵人到此,于是今晨在此等候,果然济王到了。”

    柳思诚心想。“本王的仪仗鲜明,谁人不知道我是济王?”柳思诚年轻气盛,便有了轻视之心“哦,老丈既然知道本王几时到,可知本王何时走?”

    “这个老朽不知。”老者丝毫不理会柳思诚语中的戏谑之意。反而认真作答。

    “如此说来喜鹊儿并无未卜先知之能,渔夫、樵者若识字,见旗号也知道某是济王。”

    “老朽华五,八十有余,不敢说未卜先知,却也会些推衍之术,待老朽看来。”华五将左手伸出掐算一番“济王今日发三矢,中一雉一麂,另一支射在一梓树上,济王几时离开舍下老朽不知,若是回王府当是明日辰时。”

    听着此番话,柳思诚吃了惊,收起轻视之心。施礼道:“先生世外高人,本王有礼。”济王的随侍也都恭敬起来。

    “济王远道而来,请入寒舍奉茶。”华五举手做个请的样子。

    柳思诚正欲结交此人,忙道:“如此叨扰先生。”吩咐随侍门外等候,便随华五进了茅舍。

    华五所居的茅舍,桌椅、案几俱全,只是作工粗劣却收拾的干净。厅堂宽敞。一梳双髻的童子在煮茶,二人谦让一番,柳思诚在客位坐下。

    童子送上茶来,茶具是粗陶,但古朴厚重,别有韵味。那童子眉清目秀十二三岁模样,放好茶盏就退下去了。柳思诚金冠綉袍,一身亲王服饰华丽无比,童子竟不多看一眼,柳思诚暗暗称奇。

    华五端起茶盏“济王请用茶。”柳思诚双手捧了茶盏“谢先生美意。”遂轻轻啜了一口,慢慢品了品只是一俗物,无出奇处。

    华五道:“济王失望啦,粗茶而已,略表寸心。”

    “品茶讲究意境,本王心浮气躁,便是那琼瑶仙枝也是糟蹋了。”柳思诚却也知趣。

    “济王太过谦逊,老朽倒是有一钱好茶,济王是知茶之人,便请济王品鉴。听月换茶。”

    童子也不说话,走了进来,又继续煮茶。一会功夫,童子给柳思诚送茶上来,还是粗陶盏子。

    这会童子似乎对柳思诚有些好感,换盏时说声:“请用茶。”

    华五一笑也不作声。

    柳思诚平日里八面威风的人物,此时不见主人发话竟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茶盏放在几上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华五见着便又端起自己先前的那盏粗茶“济王请用茶。”

    柳思诚双手捧了盏子。“谢先生。”还是轻轻啜一口,慢慢品了品。茶汤入口凝实厚重,回味带甘,有些芝麻香气。又将盏内茶汤看看,见汤色暗红,叶片厚实,不似普通茶叶形状,却是没有见过。

    华五道:“此茶叶片似人掌。名‘春手’。”

    柳思诚方才在门外已知华五之能,不敢有欺瞒之心,以免弄巧成拙。轻轻放下茶盏。“本王对茶并无品鉴之力,这春手可有与众不同之处?”

    柳思诚如此谦逊,华五心中甚喜“若说此茶如何妙趣,老朽倒是不敢苟同。济王谦虚坦荡,也不枉我这珍藏多年的春手。以茶论,春手只不过中上之品,茶名春手却是名副其实,确有妙手回春之功。”

    柳思诚心中一惊。“春手原来是药。”想自己是封三州的济王,负有防御白国的重任,白国难免对自己有所图谋。若老者意欲伤人,此番怕是已经着了他的道。

    “济王听老朽如此说道,担心老朽是白国ji细,欲害济王性命?”

    柳思诚进来时已有结交招揽华五的意思,故而对华五十分客气,倒是华五处处以山野之人自居,全然没有草民见王爷的礼数。柳思诚就更认定华五是隐居的高人。现在的局面是柳思诚没有想到的,暗暗后悔自己太过大意。

    与华五在一起,自己的心思华五似乎都能看透。柳思诚也不隐瞒“本王负有军国重任,恐有负朝廷重托。”

    华五点点头。“鲁莽了些。济王率直,今后行事要瞻前顾后才好。”说完话华五便闭目养神。

    柳思诚见状,知是给自己时间调息运功,也就端坐不动,将抱残功法运行一周。待华五睁开眼睛,柳思诚也正好行功完毕,华五笑着道:“济王可放心?”

    柳思诚行功一周未见异状,心中释然。“先生说笑。”

    华五指着茶盏“春手对济王有益,请饮此杯。”

    柳思诚仰头将茶喝完。

    “今夜就寝,请济王着白色中衣,明晨可见分晓。”

    柳思诚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华五站起身来,柳思诚知是送客,站了起来,双手一礼“谢先生茶,适才门外本王言语轻狂,还请先生恕罪。”复又一礼。

    华五捻着花白的胡须道:“济王礼贤下士,老朽愧不敢当。明日回府莫要仓皇,吉人自有天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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