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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

作者:未知
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有莫名地心安,还有久违的熟悉感。

    “丫头,武林大会就要举行,我不得不离开。”

    我“嗖”地露出我的眼睛,惊愕道:“为什么?不是说五年一次吗?现在距离上一次不是才过了三年吗?”

    他目光清冷地望向远处,如月光一般清澄深邃,但却大雾茫茫一片,看不到焦点。我知道他一直对这些事没有兴趣的,只是家族使命的责任让他不得不坚持到现在。

    如冬日深湖的水一样凉的声音响起:“江湖有一股来历不明的异势力崛起,威胁到武林各大门派,如若不及时阻止,便造成大劫。身为剑贤山庄的庄主,我不能置身事外。”

    我抚摸他光洁的脸庞,线条柔和的下颚,挺直的鼻子,如一潭幽泉般干净的眸子。

    “答应我,老家伙,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受伤,不要有危险,不要做什么傻事……什么牺牲自己就别人的事还轮不到你去做。事情解决后,便来找我。”我轻笑一声,接着说,“以后,我再穷,再潦倒,也不会让您老人家饿肚子,更不会,老是赶你走了。”

    他像想起什么不幸的往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但还是释然地笑了:“我这把年纪了还要受你的百般折磨,千般刁难,真是让人头疼啊,我这身子骨不行了。”

    我感绪,装作无事道:“什么叫这把年龄?!”嗤之以鼻的语气,“老家伙,男人三十一朵花,你这朵花正枝繁叶茂呢。”

    “呵呵,”他轻笑,绝美的脸带上倾城的笑容,让我不免怔忪。真是美色撩人啊。

    那笑容让月华失色,让满天星辰黯淡无光,仿若看到一轮朝阳从天际冉冉升起,一瞬间,便放出万丈光芒,摄人心魄。

    我情不自禁伸出双臂勉强环抱住他,总觉得这样他才真的在这世间,在我身边。满足地叹口气:“老家伙,若你回来,再也找不到原来的我,该怎么办呢。”我并不想让他知道今天我的人生已经脱离了所有的轨迹,我们在曲阑苑平凡而安全的生活也许永远回不来了。

    他望着我,温柔地笑道:“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寻来。”

    “好,你答应我了就不要反悔。”

    得到承诺,我放心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缓缓睡去……

    朦胧中,有人在我额头印下温柔一吻,轻声道:“睡吧。”

    原来,一直是他。

    梦中的我甜蜜一笑……

    可是残余的理智却让我怎么也摆脱不了今天下午的梦魇——

    大家长顿了顿,似有意似无意道:“那么,萤儿能不能替了你二姐,代她入宫呢——”

    “轰”地一声,我怔忪当场。脑子一片空白,犹如坠入梦中,花非花,雾非雾,梦非梦……可是,为什么这长梦怎么也醒不过来呢——

    手心上药的力道突然加重,我痛得直抽凉气,转头茫然地望向大家长,终于清醒过来。原来大厅上的众人也呆楞了。一向不受宠的谢家四小姐竟然要替了贤淑美丽的二小姐进宫,这的确不太能让人相信。

    我回过神来,嘴已条件反射道:“你在开玩笑吧?”

    说出来四周又是一阵抽气声。大家长的脸色竟变都没变,老狐狸。我恨恨地想。

    三哥不可置信地开口问,语气里全是急切:“爹,四妹,四妹怎么可以?”

    大家长淡淡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她——”三哥急得语序缭乱,可是却没有说下去了,我看到二娘在袖底强拉着他欲奔上前为我求情的身子。想必二娘已觉察到今日气氛的诡异和大家长变冷的脸色。

    我眼神空洞地环望了众人一眼,只觉得头痛得仿佛被悬浮在半空,不上不下。三哥急红的眼里全是没有半点隐藏的担忧;大哥的额头竟有青筋隐隐冒出;五娘一脸愤恨,想必她想不到他们一直欺辱的对象竟成了老爷的砝码,心里颇不平衡;那个谢万的弟弟竟满脸鄙夷(小子竟敢鄙视我!);二姐凄凄的目光中有无声的乞求,是在乞求我对她和陈宁远的成全么;而陈宁远的眼中只有愧疚和一些我难以琢磨的复杂神色……

    我冷冷地看着大家长,第一次露出隐忍怕事怯弱之后的冷漠,今天真是要感谢他,让我免费看了一场表情丰富的人间百态。

    “你们下去吧。”大家长突然说道:“管家,送各位主子回屋。”

    “是。”老管家看向几位夫人,“主子,走吧。”

    “那,老爷,我们告退了。”我正想随着众人离去的脚步鱼龙混杂而去,大家长仿佛明了我拙劣的想法,瞥了我一眼,威严道:“你留下。”

    又用纱布缠住我的手心,竟心疼道:“以后,不要弄伤自己。”

    我神色戒备地看着他。无事献殷情,非j即盗。

    他却并不看我,仿佛这个屋子里就只有我在深思暗涌,他却在观赏我拙劣的念头。就像快要到手的猎物,并不急以杀死,而是要欣赏一下猎物垂死挣扎的样子。

    “如果说,我没有开玩笑,你觉得怎么样?”他的声音平静地仿佛不是经过他的口中。

    我痛恨他这种用若无其事的态度就把别人的命运玩弄与骨掌中。于是冷然道:“您并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随意安排别人的人生去换取您最大的利益不是您最擅长的吗?”

    他并不生气,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萤儿,对你,是不同的。”

    我不屑,有什么不同,同样是利用,我讨厌利用我的人。尽管有时候我无可奈何。无法抗争。

    我沉默。

    “你去了,你二姐和那个男的的事我便不再追究。”

    我惊讶地看着他,很快恢复神色,难道他是知道什么的?

    我用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那与我无关。”

    “是嘛。”他并不反对。可是这种笃定一切的从容让我冷汗在脊背不停地冒出。

    “为什么是我?”我低语。

    “我知道你会做得到。”

    “我要做什么?”

    “进宫后辅助你姑姑夺得后位。”

    我冷哼一声,原来,只不过要做一颗不错的棋子。

    额头的青筋一跳,我心中苦笑,却安静道:“你找错人了。我不会进宫。”说着便转身离去。

    “真的是这样吗?”他在身后轻轻反问。

    明明那样轻柔的语气,却让我前进的脚步重如千斤,再也没有多余的一丝力气。

    我收住踏出大厅的脚,站定,为那可怜的姑娘问道:“您爱过我吗?不,应该说,您爱过您的女儿,谢尾萤吗?”

    身后是久久寂静到可怕的沉默。

    我不等他回答,为自己愚蠢的问题感到悲凉,在这个年代,在这么多子女众多的大家族中,又怎能乞求一个只拿利益说话的父亲付出所谓的爱呢?

    决然离去。心里默念着:陈宁远,我欠你的,还清了……

    离去时说的话依然经久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我答应您。如果对您来说,我还有利用价值的话,那么,我答应您。父亲。”

    可怕的沉默中,突然想起一声悠长而苍凉的长叹。

    谢于轼跌坐在木椅上,对默默回到自己身边的老管家轻语:“我真的做错了吗?”

    “老爷没错,错的是命运。四小姐注定要走这条路。”老管家平淡地声音响起。

    “唉——我本想让萤儿一生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也许,那样对她最好。”

    “可是,您却保护不了她。”老管家残忍地戳中他的痛处。

    谢于轼一贯面无表情的脸神色竟变了又变。对于萤儿差点溺死的事,依旧无法释怀。当年,然然的死也不是意外,可是自己根本保护不了她……本以为一直冷落萤儿,看都不看她一眼,会换来她一生安全,可是,依然避免不了——不知何时,她长大了,变得那么美,那么聪颖,像极了然然年轻的时候,不,比然然当年更甚……

    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权倾天下……

    脑子里依然回荡着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女儿那般冷漠倔强地对问自己:“您爱过我吗?不,应该说,您爱过您的女儿,谢尾萤吗?……”

    萤儿最后说的对,虽然那般爱她,依然避免不了,利用她……

    第1卷 第19章 十娘殇

    “美人姐姐,这是什么啊,闻起来好香。”

    旦呓神色变了变,可是依然说道:“这是‘梦青’。是我游历到西边一些小国家时,从一些过路的波斯商人手中买的。”

    “是你喜欢擦的胭脂吗?我也要弄一点玩玩。”

    “不要随便玩,小锦,”无奈的语气,实在对这个好奇宝宝无法,“梦青是很多妓女用来欺骗男人的。把它掺如胭脂,点朱唇。男人意乱情迷之时吻入之后就会坠如梦中,在梦中和男人承鱼水之欢,产生幻境,真实得几乎所有男人都相信梦中的一切。”

    “是吗?这么神奇,送我几盒玩玩吧。”

    “送你?!小锦,”又是无奈的语气,安锦睁大眼清澄的目光无辜地望着旦呓,唉,轻抚额角,自己最受不了的就是小锦这样干净的目光,“你拿去吧。不过,小锦,你拿它做什么,我相信你用不着。”

    “怎么会没用,”见自己阴谋得逞,安锦痞痞一笑,“送给我老相好,以后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旦呓再次无奈地摇摇头,无情道:“你不怕她把它用在你身上。”

    安锦愣在当场,迷茫道:“对哦,那我再好好想想。”

    见他那傻样,旦呓掩嘴轻笑,但很快神情变得悲伤起来,目光复杂地望着站在那笑得一脸天真的少年。

    “对了,”安锦清醒过来像想起什么的自语,“大哥怎么还不来?哼哼——他就忙人架子大,老是迟到。真是的,日日有美人姐姐陪着我们世间还有什么不能放在一边的。”我色咪咪地望着美人姐姐。她回了我一个冷眼。

    天哪,美人姐姐竟然抛白球给我,疯了疯了,形象!形象!强调了多少遍了——

    “小锦,”一个面容冷俊,双眸却饱含笑意的男子推门而入,“几日不见,就在背后说大哥的不是,是不是又想——”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欢喜地抬头一看,果然是司马哥哥!可是想到刚刚说人家的坏话被当场抓包,我害怕地向后缩了缩脖子,不敢上前。

    “美人姐姐——”我可怜兮兮地向她求助,她理都不理我。真是的,每次大哥在,这招对她都不灵。

    今日大哥穿了一身灰色雀纹深衣,腰间系一根青色玉带,右角挂着一个玉纹,额前不经意间落下几丝黑发忽起忽落微掩眼角,极端魅惑极端诱人。

    不过——咳咳……我悄悄擦去嘴角的口水……每日都看着,早就习以为常了,自然不会觉得新奇……(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

    他含笑向我招了招手,我倔强地留在原地摇头。下一刻,我就被他掩耳不及的速度用长臂圈在怀里了。他如往日一样轻轻抚摸我漆黑的发,嘴角含笑。可是我知道这是我不幸的开始。果然,一会我就被他的双手扣在他的膝盖上,“啪啪”,脆生生的两声。我可怜的屁股。

    我挣脱他的羁制跳起来,面色微红,尴尬地看了掩嘴轻笑的美人姐姐一眼,委屈地对他叫道:“形象!我的形象!司马哥哥,不要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小锦的屁股,我又不是小孩!”转头狠狠地瞪刚刚还来不及退出的沈清,不要装了,我都看到笑得双肩都在抖了!

    虽然知道司马哥哥根本舍不得打我,可是很少被异性亲近的我还是觉得很不自然。

    他又蹭过来轻揉我的头发,轻笑道:“我倒希望小锦永远都是小孩。”

    我轻哼一声,指了指喉结,又指了指昨天刚研制出来的假的细绒胡须,骄傲道:“看到没有,我早就开始发育了!”

    司马琅邪脸色微变,但快得倏忽逝去,快得除了旦呓,无人察觉。

    “坐吧。我带了你最爱喝的百花青梅酒。”

    “真的?!”我兴奋地坐下,迫不及待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满足地咂咂嘴。自从第一次喝了醉倒之后,一直对它情有独钟,念念不忘,喉间的清香,饶舌不逝的轻微酸涩和辛辣,更加让人回味无穷,那些味道沁人心脾,经久残余。

    “今天,”有了好酒,我兴致大增,“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一个绝代艺伶和一个书生的爱情故事。”

    美人姐姐走过来在桌前坐下,静静为我们斟酒,两人含笑望向我,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某某朝代年间,有一个叫杜十娘的风尘女子风靡整个秦淮河,她长得绝美,喏,看看美人姐姐就知道她什么样了,”我小小诙谐一下气氛,“能歌善舞,千种风情集于一身,她目空一切,枕边多少达官贵人都得不到她半点真心。可是,一个叫李甲的书生出现了,被友人错拉入望春楼的李甲,面色儒雅红润,眉眼清秀,一脸单纯地望着这个新奇的花花世界,正好望进了杜十娘那沧桑冷漠的心坎里了。自此,便无可救药地爱上。爱上,便是劫。李甲本是来进京赶考,可是却日日与十娘寻欢作乐,衣香鬓影,很快不但误了读书,上京的路银两也全部花完了,院里的妈妈三番五次嘲讽,赶他滚,无奈之下,十娘想了个两全其美的计……”我微微停歇,大哥吟了一口酒,“果然好计,这样聪颖的女子世间少有。”

    我不可置否,接着说:“在和李甲回乡的路上,李甲后悔胆怯了,想起家中严父,自己不但误了功名还娶了个明艳天下的妓女为妻……于是,李甲为了5千两银子把杜十娘卖给一个随行的富商……杜十娘穿着火红的喜服,像一朵娇艳高贵的牡丹花一般傲然站在船头,遗世而独立。她当着所有人拿出了一直珍藏的百宝箱,就是当初离开望春楼时姐妹们假送她的那个箱子。一层又一层,里面装的全是世间难寻的稀世珍宝,其中小小的一颗南海珍珠便值几千两黄金,更何况其他都是世人无缘看到过的珍品。她看着那些人被金钱和欲望透得丑陋的脸,她绝美地笑了,风吹乱了她的发,却掩不了她的倾城之姿。她淡淡却无望地扫了众人一眼,纤手挑出里面种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有意无意间扔进江里,笑得天真如戏耍的孩童。李甲后悔了,娶了这个女人就是娶了一座金库啊!可是十娘对世间绝望,那天,沉入那条江的不仅仅是那个装满辛酸的百宝箱,还有一个绝代艺伶生生世世的哀婉……”

    说完的时候美人姐姐已经涕泪涟涟了,期期艾艾道:“世间男人都无心,最后受苦的都是女人,她又何必呢?”

    我不屑地瘪瘪嘴,狡黠道:“你们猜,如果我是杜十娘,我会怎么办。”

    不等回答,我接着恶狠狠地道:“如果是我,我要先把那个懦弱无能,忘恩负义的混蛋男人痛打一顿,当着他的面,带上百宝箱远走天涯,气死他,让他把肠子都悔青了都不关我的事。找个美丽的地方,买一个庄园,过上安逸富足,平平淡淡的日子,又为何不可?女人的人生应该自己选择,何必依附男人。特别是失去所谓庇护之后,便走上绝路,真是世间第一大傻。

    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旦呓抬眼惊愕地望着微醉的少年,这么多年在外的游历,思想已经潜移默化了,想不到他那么随意的,便说出来了隐藏在灵魂里的思想。尽管,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无人能接受……

    司马琅邪深深地凝视了安锦一眼,神色复杂,道:“如果世间真有这样的奇女子,我必然用一生去珍惜。”

    意有所指的看向某人,不过某个神经大条的人却在那抱着酒狂喝,醉眼朦胧地对着两人傻笑。

    我抱着酒坛摇晃着站起来,又猛灌了一口酒,吟道:“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

    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

    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呵呵。我咧嘴“咯咯”地傻笑,这是我来到这里开始喜欢上的一首曹风——《蜉蝣》。

    心里无限忧伤啊,不知哪里才是我归去的地方?

    不知哪里,才是我安息的地方?

    到底是哪,才是安锦该归去的地方呢……

    “扑通”一声,我又醉倒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先醉呢……

    “老爸,你来了啊,烟,给我一根烟吧。”我打了个饱嗝,伸手想抓住眼前模糊的影子,“让我抽根烟吧,让我清醒一下,醒来我又可以看到你了……我们——就可以团聚了……嘿嘿……”

    “每次要喝的是他,先醉的也是他。”司马琅邪嘴角放柔。

    旦呓淡淡地一笑,“是啊。”

    和往日一样,司马琅邪抱起醉态憨厚的少年,到里屋安置好,过了良久,才出来。

    旦呓认真地凝视他,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大哥,明日,我就走了。”旦呓打破沉默。

    司马琅邪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了然地回答:“无论怎样,需要我的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旦呓有些神情黯然地摇了摇头,“大哥,答应我,好好照顾小锦。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司马琅邪神色如常,“你不说,我也会的。”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只到司马琅邪起身离去的时候,旦呓突然神色古怪异常地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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