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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晓拂云第4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秘书很快便为我端来了咖啡,我轻轻押了一小口,很苦,一股苦涩的味道在我的舌尖蔓延开来。见我蹙了下眉,他这才说到,“怎么,咖啡不好吗?”

    听到他说话,一开始我也有些惊讶,可我还是很镇定的回答,“第一次喝咖啡,想不到是这个味。”

    他听了,倒也是一愣,大约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实诚。接着,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我不依不饶的看着他,当即,他笑了。

    “小姑娘,我记得你,那天,呵呵。是张博的同学吧,你来找我什么事啊。”他脸色明显缓和,笑着问我。

    低头犹豫了一下,因为紧张,两只手死命的握住膝盖,“我外婆住院了,急需要钱,张老板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借我点。”

    他当即没有说话,只是打量我一番,“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找你亲戚呢?我跟你非请非故,何必要帮你这个忙呢?”

    听他的口气好像有些不乐意,我也不恼,只是语气更加缓和。

    “问过了,舅舅那里不方便,我母亲”提到母亲,我使劲的咬了下嘴唇,“我母亲在吃官司。”

    “哦,”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可是,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帮你呢?”

    听到他漫不经心的说这些话,心里有些恼,可还是抑制住自己,“我不知道还能找谁,您是我认识的,唯一有能力帮助我的人,请您借我点钱”没钱低头矮一分,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把称呼尊称为“您”了。

    他干笑几声,“小姑娘,你虽然跟我儿子同年,但我却觉得,你比他成熟多了,那小子,被他母亲宠坏了,就是个混小子。”这是我这半年多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谈起张博,更加没想到的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听到他父亲的评价。

    接下来的话,让我安心许多,“钱的事呢,你就不要着急了,我会帮你弄好的,这些钱,你先拿去用,不够在跟我讲。”说罢,他从书桌里拿出一叠钱,我一看,至少几千块有了。心,当即就安定了。

    他担心我一个人拿着这些年不方便,特意派了司机,送我去的医院。进了医院,办好了手续,走到急诊室,一个人站在病房外,静下来时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后背满是汗水,刚才,不知道刚才在那里自己是怎么支撑过去的,只知道,钱,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不管是现在将来还是以后。

    一直都是。

    舅舅那天夜里还是赶来了,他来的时候外婆还没有醒来。他问我,“晓晓,钱的事,还差多少?”

    我看着他一脸的懦弱,不忍对他发火,“差不多了舅舅,钱的事都解决了,那你别担心,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舅妈知道了就不好了。”也许是最后一句话伤害到他的自尊了,他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嘴唇挪动几下,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等外婆醒来后,我会告诉她你来过的。”

    听了这话,他的脸色有所好转,临走时,硬塞给我几张邹巴巴的钱,“这些给外婆买补品吃。”他朝外走去,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现在他走路仍旧有些高高低低,常年的劳累使得他看上去更加苍老。

    我摊开看了眼他给我的钱,上面满是污垢,这些钱大约都是他平时省下来的,上面依稀可以看得到有小朋友的名字写在上面,估计是交学费时老师统一通知的,避免以后的麻烦。我看到上面的名字------叶玲。

    叶玲,你是否有个幸福的家庭,不像我一样为了生活而奔波呢?

    想到这里,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一滴两滴,像是在述说着不平。

    第九章 帮助

    外婆当天晚上就醒了,看到我,不知怎的好像松了口气。她拉着我的手,艰难的说了几句话,“晓晓,别怕,外婆没事的。”

    我沉默不说,只是点点头,让她少说话。她看着我,笑了。

    第二天、第三天,连着几天外婆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医生告诉我,外婆的病没什么大碍,平时只要修养妥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坏就坏在她现在有轻微的帕金森现象,现在还可以用药物治疗,可这只是延缓而已,并不能起到根除的作用。总之一句话,外婆接下去最好有人好好服侍,否则,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医生的话让我沉思许久,外婆年事已高,单靠她的退休金是难以为继的,可接下去正是花钱的时候,现在有了一笔急救款,可是以后呢?拿什么来过下去。虽然不想面对,可这些问题总不会自己消失。

    我曾经以为痛苦的极限是痛哭,经历过才知道,痛苦的极限是无泪。因为,早已不知道怎么该流泪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外婆还在身边陪着我,为了这,也得坚持下去。不清楚坚持的意义,可更加害怕对现实妥协,现在的我,面临的是一道单选题,而答案只能是坚强。

    外婆在医院住了些时间,好在有张君涛的资助,白天请了个护工看护外婆,傍晚放学过来陪她。外婆住院的这段时间里,班主任来过一次,赵圆圆也过来过,李艳更不用说了,周末两天她几乎一直跟我在一块。唯独没有见到舅舅舅妈的身影。我知道外婆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总归有些期待的。我告诉外婆,舅舅这些天工作很忙,他来过几次,不过你就是睡着了,也不好吵醒你。

    “哎,下次他再来,你一定要叫我起来”。外婆毕竟年纪大了,连这样的话也没听出来,我讪讪的敷衍着。那时候,我哪里知道,她分明是不想拆穿我,才选择相信。

    这些天奔波着,做作业时,常常写着写着,就靠在床边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了,有几天连着迟到了好几次。好在老师们知道我家的情况,格外的包容。赵圆圆也是,怕我跟不上进度,给我准备好了她的笔记。

    这些美好的事,让我暂时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丑陋,可绕不过去的,是现实。

    又是一个迟到的早晨,有所不同的是,一同迟到的,还有一个男生。从我进入这所学校开始,与这个班级的同学说过话的不超过三个。除了班长,赵圆圆,还有就是乔伟峰了,其中两个人还是初中时的同学。

    这个男生因为迟到被老师罚站,当我进来时,老师让我直接过去。他当即有些不乐意,“老师,怎么男女有别啊。”同学们一听这话,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还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就是,怎么李晓迟到就没问题,陈杰迟到就不可以啊。”有几个调皮的男生立刻附和起来。

    老师听了,顿时有些不高兴,“李晓同学因为要照顾她外婆,因此不得已才迟到的,你又是因为什么呢?”

    “老师,我也要照顾我爷爷奶奶的。”

    这话一出,教室里立刻喧嚣起来,大家都笑作一团。任课老师立即脸色阴沉下来,“不要说话了,安静,安静,谁再闹,去外面站着。”。

    那个叫陈杰的男同学立刻开始鼓动起来,“老师,你这可是体罚啊!”说罢,台下又是一阵细琐的杂音。

    任课老师彻底被激怒了,她有些咆哮道,“陈杰,难道你的家里也没有人照顾生病的外婆吗?难道,你的母亲也因为杀了你父亲而锒铛入狱吗?”

    “哗”的一声,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的眼睛全都集中在我身上。赵圆圆和乔伟峰因知道我家的事,故而没有吃惊,倒是老师,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次说过了,便开始打圆场,“同学们,因此,平时,我们更要多多帮助李晓同学,让她更快的跟上学习的步伐,是吧?”

    这时候,同学们都没有再提反对的声音,连那个陈杰,也乖乖的站着,不再反抗。一节课,老师在台上讲,下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下课,他们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看到我走过去,立刻像瘟神似的躲开。我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事情我不会再去在意了,可没想到,原来这些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依然,深深的在意那些眼光。

    虽然心里不好受,可我知道,没有人帮得了我,只有自己把这一切看得轻一些,心里才会好受些。

    到了医院,我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与外婆聊东聊西。她这段时间气色恢复的很好,手臂也能自由的上下摇摆了。只是说话依旧不甚清楚,医生说,照我外婆这个年纪,以后一定要当心,不能让她再去外面劳作了,要注意休息。我看着外婆,不说话。

    第二天上学,同学们依旧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走到座位上时,赵圆圆看着我眼睛里透出悲伤,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不关她的事,这也是事实,无论怎么逃避,都逃不过自己是杀人犯女儿的命运。

    连着好几天,大约大家也腻烦了对我的讨论,况且每次我都不把这些当一回事,他们也就不再提起。只是偶尔,他们会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就好比我拿走了他们心爱的玩具似的。

    我是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的,这些时间很多功课都耽误了,好在有赵圆圆的帮助,这才勉强过得去。考完试,马上就是暑假了。

    六月底的时候,外婆出院了。这一次,我没有带她回家,反而是带她到了一个养老院,那个地方的环境不是特别好,但是费用便宜。我已经想好了,利用这个暑假要好好打工,多挣些钱。

    至今依然忘不了外婆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祈求与无助。我只能当做没有看到,狠狠心将她送进养老院。安顿好她后,才离开。转身的霎那,抬头看了看天,因为不想被别人发现在眼眶中忍了很久的泪。

    抬头,便能将眼泪憋回去,这曾经是母亲的说过的话,试了试,果然很有效。

    要想找工作,先得有身行头。满屋子找了一下,发现除了自己的校服之外,竟然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没别的法子,只得去县城里找家便宜的小店花钱置办了一身衣服。看着镜子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试着对自己笑笑,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来。

    褪下新买的衣服,拿着仔细看了看,检查了下线头,将参差不平的线头剪掉,这才重新换上。一身新衣服一上身,人顿时显得精神起来。拿起装好的旧衣服,向一个地方走去。

    7月份的午后,正是最炎热的季节,为了省下点交通费,硬是走了过去。门口遇见的还是上次那个保安,没等我开口,他便说,“小姐你来啦!”客客气气的样子,与第一次趾高气扬的态度完全不同。我点点头当做已经打过招呼了,他见我不搭理,马上又说了句,“张总在呢,小姐您往里头走就是了。”

    “哎。”我应了一声,七月炙热的太阳靠在水泥地上,从地上反射出的热更是折磨人。办公楼就在眼前,看着没多远,可走着走着,就好像永远也到不了,花了好长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办公室。那个精明的秘书看到我,马上就换上一副面孔,笑意盈盈,“小姐,你来啦,张总在里面同客户商谈,要不你等会。”

    “好的,我坐着吧。”

    秘书恭敬的问了声,“还是先前的咖啡吗?”

    “嗯。”

    “好的”说完,她便过去准备。

    没多久,她就端着一杯咖啡朝我走来。我轻轻的押一口,还是那个很苦涩的味道。

    百无聊赖的坐着,随手翻了翻这里放着的时尚杂志,漫无目的的随意翻看,里面都是一些价格其高且没有实穿效果的衣服,可偏偏就有人追捧着,且乐此不疲。

    忽然,门打开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马上弥漫开来,好像整个房间都洒上了一股香水。一位打扮入时浓妆艳抹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手里挽着一只小包。她朝我上下打量一番,我这身小店里劣质的衣服与她身上的名牌衣物比较起来,更显得局促。我没有别过头去,而是选择同她对视,她大概有些愤怒,见我小小年纪一点也不示弱,翻了个白眼,她的视线飘到我旁边的马夹袋,又看了看我的衣服,离开的时候,从她的嘴里,分明听到“切”的声音。

    她走后,秘书马上让我进去。本来以为外面的香水味道已经够浓郁了,想不到张君涛办公室里的更加强烈。他坐在办公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对于我的到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秘书将刚才我喝的咖啡带进来,我看她进来时闻到那股呛人的味道也稍稍蹙了蹙眉,不过很快便职业似的恢复平静。进门时,张君涛看了看我,发现不再是那身校服,而是换了身衣服,笑笑“你不是说咖啡苦吗?怎么还喝。”他看着盛着咖啡的杯子,问我。

    “苦不苦在于心境,你觉得它苦,它便苦。你若觉得它甘甜,那就会甘甜。”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解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么透彻的话来。”

    冲着他笑了笑,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刚才那个笑容很奇怪,他没说什么。 “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见我不说话,直截了当的问我。

    我看着他,都说一个人的行为性格可以从眼睛里看出,可看着他的眼睛,我却怎么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没什么事,只是过来谢谢你上次的救济钱款。现在这个情况没办法立刻还给你,还请你原谅”。

    他静静的听我说完,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听说他以前是省城大学毕业的,后来阴差阳错来到了这个县城,被张博的外公看中,做了他的上门女婿。他也着实勤恳,不仅将生意规模逐渐扩大,还很注意与官场中的人往来,形成了一个非常牢固的关系网。以至于后来张博的母亲花了很大的代价才从他手中拿走一部分资产,虽说这钱本就是他们的,可要不是张博父亲,估计也形成不了现如今的规模。

    今天他着一件浅色的格纹条子t恤衫,戴一副眼镜,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学者,谁也不知道他的眼睛后藏着什么心思。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您能再支点钱给我应应急吗”,说完,有些忐忑直视他的眼睛。

    见我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不说话,大约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咳嗽了一下,这次他很干脆,没有问我原因,而是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来,“这钱你先拿去用,不够再来这支取。”说罢,将一叠钱放在办公桌上。

    他再表现的若无其事,我都感觉自己脸红的难堪,可是又能怎样,不得不对现实低头。

    拿钱,放好,然后告别,一连串的动作娴熟的很,我,终于变成了曾经被自己轻视的那一类人。虽然一直告诫自己,是现实所迫,但不得不承认,自尊心什么的都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对现实的妥协。

    第十章 打工

    走出门外时,天气更加炎热了,这时才发现,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将钱放在旧衣服的马夹袋里,手里紧紧握住装钱的信封,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天,静的没有一丝风,知了不停的叫嚷着,明明很热的天,为何我会感到很冷呢。冷冷的,那时心里的温度。

    把钱存好,小心的计算好每一分钱的用处,等回到家时,天已经很黑了,许是累极了,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便开始急迫的找寻工作机会,可连问了几家饭店,都说不需要学生打工,他们只招收全职工。一个上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机会,只得坐在边上休息着,馒头就着水喝几口,就当做午饭了。

    正当自己休息之时,不多会,出来个保安模样的人,看我坐在那里,眼睛里满是鄙视的神情,“走走走,这地方不是你这小丫头片子呆的。”说着,做出“赶”的姿势。

    本来心里就烦着,他这么一弄,更加郁闷,有些不管不顾的跟他吵起来,大概是外面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出来个经理模样打扮的人,也没有劝着,就只是听着我们吵架。

    我看到有人出来,更加不害怕,依旧不依不饶的同保安对峙,那经理模样的人这才说了句话,“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然这么厉害”他这么插了一句,保安也就不说话了,我们两人随即都停了下来。

    那人见我不说话了,正想往里走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脱口而出,“请问,这里招人吗?”

    他大约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有些惊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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