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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年华错落成殇第3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
    他也就不可能成为这个叫做危的男人了。

    他与南希,承受着相同的楚痛。

    他走进车厢,扶起南希的头,触碰到的,却是湿成一片的头发。南希在这场梦中,流了好多好多的泪。

    尽管,她说过,她再也不会流泪了,可那始终只是伪装起来的坚强,危一直都知道。

    他,只是,只能是,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然后,轻轻抱着这个透明的脆弱的玻璃天使,走进四叶草。

    一星烟火,在二楼总裁办公室的窗前燃起,安排好南希之后,危站在玻璃前,默默地一个人独自抽着烟。

    cd机里反反复复播着那些老歌,他却没有心思听。一缕一缕的白色的烟从他的嘴角溢出,然后慢慢升空,连成一株瘦小的曼陀楼花藤,花枝招展,婀娜妖娆,最后消散在空气里,死在了伤悲的音乐声里。

    危,伸手摸了摸额头一直缠绕的绷带,许久没有换,都有些粗糙,有些刺手了。

    绷带下的秘密,就像他的过去一样神秘。

    人,不一定会成长为更幸福的人,或者更加擅长去爱人的人,但人都擅长恨。

    爱与恨,原本就是那么分不清界限。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四

    灰街以西的,幽暗深邃的小巷,经历了多久的沧海桑田,没有人知道。经时光淘洗所遗留下来的东西,是那么的饱含深情和耐人寻味,每一砖每一瓦,都写满了那么多那么久远的故事。

    狭长的阴湿的巷子,安心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其中,凸起的石子,不得不让她小心翼翼地走着。

    灰街以西的,宽阔沧桑的石子马路,就像是灰街这条永不会愈合的伤口所延展出来的脉络。它们深入西城,然后深深扎根,就像是触角一样从西城吸取着营养,经过灰街的合成,变成养分供给东城这颗繁茂的大叔。

    坎坷颠簸的马路,一辆黑色的大众车摇摆着身子,极其不情愿地爬行在这条落寞的大道上。

    安心望向路的尽头,从遥远的地方投来一束充满温暖的光,照亮了她正在走的这条路。

    这几天,她的生活并不平坦,人生就是一条路,究竟要怎么去走,最终还得自己去选择,去决定,就像她,习惯了走在这些没有人的小道。她并不后悔,就像她,为了某些东西,和东城的那些势力对抗,她也不后悔。

    也许,现在的道路并不顺畅,但她相信,她总会走过这些布满荆棘的凹凸不平的小巷,走到这条路的结尾,走向那结满曙光的尽头。

    黑色大众,望向马路的尽头,笔直的大道的尽头处,延伸出数条小巷,分成更小的根,每颠簸一下,就发出一声呻吟,发动机的声音在嘶吼着,它就像一头满腔怒火去没地发泄的狮子。

    小巷的尽头,安心踏入那片期许已久的曙光。

    马路的尽头,大众终于走到了辛苦的征途的结尾。

    然后,是这场,没有约定却是必然的相遇。在这些偶然里,是不是却包含了更大的定数?安心不知道。

    安心站在巷口,望着这辆还在挣扎,发出低吼的落满灰尘的黑色的野兽。开门,在很用力的一瞬间被撞开,吱呀着抖落一地尘土。然后,从驾驶室钻出一个男人。

    黑色的西装,戴着墨镜,锃亮的皮鞋,一脚踏在石子路上,惊起好多好多的尘土,飘荡在空中,白色的衬衫,领口开的很开,可以看到强壮对的身体上,文着形状各异的文身。

    然后,车上陆续钻出几个黑色的西装的人。

    男子,抬头看了看当空的太阳,然后取下墨镜,摸出一张纸,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怎么这么热?

    安心,彻底被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当成了空气,不过,这些并不属于西城的人,来到这个破碎的世界,又是那么恰巧地遇见了自己,那,这几乎就是与自己有关了吧?她想。

    也许,被当做了空气,会是逃离的好机会,可是,如果真的是与自己有关,那逃有什么用呢?

    是自己的命运,那不管结果如何,都认吧。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

    嗯,这整件事原本就是个错误。

    牢马蚤发完了,男子在兜里摸了半天,然后摸出一张照片,放在安心的面前,仔细地对比了一下,然后说:安心?

    安心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她依旧沉默着。

    有时,沉默是一堵墙,在墙里,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风云变幻,她都觉得安全,也自由。

    在得到安心的无声回答后,男子棱角分明的脸,瞬间显得有些尴尬。

    好吧,就当你默认了。男子把照片轻轻放入兜里,他仔细地注视着这个叫做安心的瘦小的女孩,这样的结果多少有些意外。这样瘦小的女孩子,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只是,这只是一单生意,而已。

    ——钱,是种不错的东西。

    好吧,简单来说,我们来自东城,有人出钱让我们出手,我想该怎么做,你懂吧?

    安心依旧沉默,只是眼神变得犀利,坚定,凶狠地望着他,就像,就像,一只遭遇到了强敌的,猫。

    眼神正泛着光。

    男人愣了一愣,看着这个样子的安心,男子终于透过她的眼神,看到了那瘦小的身体里所蕴藏的巨大的力量。他终于知道,让他们出手,是有原因的。

    他轻蔑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点燃了一支烟。这样的安心,是一个值得他尊敬的人,至少在面对他们这种让人厌恶,让人恐惧的人,她还敢于去捍卫自己的尊严,去为自己的的那些梦儿抗争。

    如果没有这单生意,他会放过安心,只是那出钱的一方,更是他惹不起的势力。

    生活,多少是充满着无奈的。

    丢掉才燃了一小截的烟,他一脚狠狠地蹬入尘土,彻底把它踩灭,然后他皱了皱眉,咂摸着嘴,消除这劣质香烟带来的深深的苦涩味。

    不轻不重,给她一耳光就行了,他也好回去交差,他想。

    然后,举起肌肉虬结的手臂,扇向安心。

    呼呼地生成一阵风。

    安心身后的小巷,依旧黑暗,深邃,什么时候会藏着什么东西,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黑暗中,浓稠的黑在一点一点地聚集,收缩,干涸,最后凝结成一只黑色的手臂。

    安心的脸庞旁,那只手臂抓住了男人的强壮的手,然后从安心身后的黑暗中,渐渐浮出另一只手,两只脚,和一张脸。

    一个男孩,出现在了安心的身后。

    安心愣了,男人也愣了。

    他们都很好奇地看着这个萦绕着落寞的人。

    男人的手一摆就轻易地挣脱了男孩的手,他抖了一下笔挺的西装,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个少年,说:帮手?

    算是吧。

    也许是因为他来自落寞的黑暗,所以连他说的话也充满了神秘的诱惑。男人又是一愣,望着这个黑衣黑裤黑鞋子的少年,不禁有些吃惊。人在社会,他也只是按着这个社会游戏规则游戏而已,别人给钱,他们办事,经过这十几年的历练,他也了解了这所谓的生活。

    只是面对今天这个,瘦小羸弱的西城女孩,出身于西城的他又怎么能下的了手呢?

    ——人始终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那么,给我一个理由?男人掸了掸手上的灰尘,然后放进了西装的裤兜里。

    男孩笑了一笑,整理了一下背上背着的夹着泛黄画纸的黑色画夹子。缓步走到男人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被懒散的风吹干了,飘走了,安心听不到。

    男人咧开嘴哈哈笑了,身上突兀的可怕的肌肉也在跟着抖,只是这是,他是可爱的,他就像解决了一件麻烦事一样舒心地笑了,很舒坦的样子。然后举起他粗壮的手臂,在少年肩上重重一拍:好样的,这是个充足的理由!

    然后,他笑着,转身,钻进大众车内,摇摇摆摆,咯吱咯吱地,离开。

    男孩站在她的身前,他是那样高大,为她挡了一切的风沙。安心再次愣在那里,少年站在她的面前,一如当日南希站在站在她的面前。阳光从他的发梢上溜下来,恍如隔世。

    少年转身,嘴角微翘,笑着看着安心:那么,你还好吗?

    安心看着他,这个高高瘦瘦,脸庞干净清秀,黑色长发稍长遮住了眼睛,黑色的夹克,黑色的休闲裤,以及一双黑色的运动鞋的少年。这个叫做北陵的神秘的男孩,就像是从黑夜中来的使者的男孩,这个眉宇间透露着一种华灯初上过后黑夜的寂寞的男孩。

    安心从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回过神来,变成了先前那种面对男人时,坚定的,勇敢的表情。

    当然。

    第八章 忘记之后,回忆之前(三)

    广阔无垠的沙漠,是大地的宽广的胸膛。它容纳着世间的一切,这是梦都的北面,这是一片沙漠,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梦都存在一个神奇的地域,它的北面是广阔的沙漠,而东面却是浩瀚的大海,而它,则存在于海岸上,沙漠下,一个狭长的绿洲地带。

    梦都的存在,就像一个梦,一个无线延伸的梦。

    安心和北陵坐在绿洲边缘的拦砂堤坝上,眺望着这个叫做梦都的地方。安小心从安心的背包里,探出头来,眯起眼,看着这个新的世界。这是西城的边缘,也是沙漠的边缘。人们为了阻止沙漠对绿洲地带的进攻,而在这边缘修了一堵长长的墙。这堵墙充满了沧桑感,长满了青青的不知名的小草,却永远是那么的憨实,平静。只是以这样沉默的方式默默地帮助着梦都的人们。至于它的历史有多久了,没有人知道。

    也许和这个叫做梦都的城市一样久远吧,就和那座圣辉大教堂一样,都是由流逝的时间消逝之后留下来的遗物。

    站在墙上,可以俯瞰整个落寞的西城。

    北陵望着这个充满寂寞的西城发呆。来自沙漠深处的干热的风吹动的黑发,露出那干净清秀的额头。一身黑色的北陵坐在墙土堆上,身上铺满了夕阳的余晖。

    逆着光,安心看着这幅画。这幅绣满落寞的画,她想起了南希的那幅画,那副画着五使徒的的,画满她孤独的画。

    画中,南希和北陵竟是这样的相似。

    安心走到北陵的身边:对不起,我迟到了。

    当日毕竟是安心鼓起勇气约他的,北陵没有拒绝。只是最后是他定的地点。这个地方安心及其少来,尽管她也是西城的人,但对于这些比西城更落寞的地方,她却不了解。

    安小心从肩上钻进了安心的怀里,轻声地呼唤着,她今天一改往日的常态,没有趴在安心的怀里睡觉,而是有些着急地在安心怀里转来转去。

    好的,我没有问题了。不过,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明一下关于你,关于你的任何一点,或者说你怎么能与东城楚氏对抗?或者说你怎么愿意为了我这样陌生的人而去冒这样的险?

    呵呵,关于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帮你是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是西城的子民,唯一还能告诉你的,就是我是一个追逐自由的画者,一个追寻着这个世界落寞角落的画者。至于东城,我并没有打算与他们为敌,那天我是怎么做到的么?额~因为我跟他们说我是危的手下,一听到危,他们果真就吓退了,哈哈,我是不是很聪明?他咧开嘴,就想要裂到了耳根,有些猖狂地笑着。

    安心迎着光,看着他,看着那张处于暗霾中的清秀的脸,她当然也知道这只是他的一个理由,北陵,依旧是神秘的,而且还是那种忽儿落寞,忽儿高调让人看不透他的心的神秘。安心无语地望着他,他一直都是一个迷,安心知道。

    安小心钻出了安心的怀抱,绕着安心一圈一圈地走,安心看着他,今天的安小心的行为开始让安心看不明白了。然后,安小心转的圈越来越大,离安心越来越远,却离北陵越来越近了。最后,就像是被俘获的行星般,安小心脱离了安心,开始围着北陵转。

    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安小心蹭了蹭北陵的衣服,可北陵依旧望着远方,望着那个夕阳下金黄的国度。

    安小心,轻轻爬上了北陵的怀抱,然后,打个蜷儿,埋下头,就此沉沉睡去。

    她嗅到的,是南希的味道吧。

    北陵和南希身上共同的,那种孤独的忧伤的味道。

    安小心,只是想靠近他们,为他们带去一点点温暖,哪怕只是一点点……

    夕阳即将散尽,安心静悄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安小心乖巧地待在安心的怀里。

    夕阳即将散尽,北陵独自背着画夹,游走在西城长长的小巷。

    夕阳即将散尽,南希独自伏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抽着烟,望向遥远的深蓝的天空。

    夜幕在不知不觉间降临,降的那么突然。

    过了多少个日子了呢?谁也不记得了,安心回到了学校,按照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生活轨迹走着,西城梦莲高中,或者家,只是和以前不一样的一点,她会去画展厅看那幅画,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

    她试着去理悟南希的孤独,试着去了解——可是,她做不到。

    北陵继续游走在这个名叫梦都的都市,寻找这个世界的落寞。他怜悯地看着每一个充满落寞的地方,每一处破损的墙角,每一只残翅的蜻蜓,以及这个房屋低矮,破旧,潮湿,拥挤不堪的西城。

    他喜欢这些东西,他觉得这些地方可以找到比他的生命更加真是的东西。他隐匿于黑暗中,黑暗是他的主场,他喜欢穿梭于这些寂静,未知,神秘的场地,然后,在万籁俱寂的时候,感受着自己那沉沉的心跳,以确认自己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还活着。

    他沿着灰街,迎着咸咸的海风,走着,走着。他仰望这个神秘而深邃的星宇,他数着初上的华灯,就像数着自己走过的日子。最后,他走到了灰街的尽头。他已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但当他听到那翻滚的海的涛声时,他停了下来,那涛声就像是来自亘古的呓语,在向他述说着一个悠扬而又遥远的神话故事。

    循着声音,他走到了暗辉台,那个落寞的充满了忧伤的暗辉台。今天的夕阳突然间落下的那么迟,它浮在了海的尽头,被染成血红色的云缀在天的底角,酒红色的咸咸的波浪一圈一圈由遥远的远方归来,几只海鸥盘旋在上空。

    然后,他,轻轻地触摸上那锈成红色的粗大的护栏,静静地感受那饱经风吹雨打后仍旧耸立的勇气。

    风,天蓝色的风轻轻地吹来,吹动他那稍长的碎发,他的瞳仁被夕阳染成了红色,他用这红色的双眼遥望着这幅画,这幅人间至美,但不属于他的画。

    他来自落寞,他喜欢寂静,人世间的美,不属于他。

    他也记不清他来过这里多少次了,只是每一次来到这里,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只是今天不同,这里由长久的落寞堆积,最后变成了人世间的至美。

    他忽然觉得他对这个世界还是有信心的,他依旧还是相信这个世界总是会有美好的东西的,就像今天——在这个梦都最落寞的地方,他看到了这个世间的好。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闭上眼,张开手,拥抱它。

    然后,他理了理背后的画夹,左转,走进了繁华依旧,灯火犹盛的东城。

    第九章 忘记之后,回忆之前(四)

    假期。

    春季已经过去,花儿开放了,也凋落了,在蝉声中,这是夏季的假期。

    又是一个懒羊羊的空闲的下午,日子总是这么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

    安心坐在卧室的窗边,透过窗玻璃,望着西天边的云彩,云儿像牛羊一样在蓝蓝的草场里自由放牧,阳光透过遥远的苍穹平铺在这个孤独的世界。让这个世界白灿灿的,就像铺了白银一般。

    安小心不安分地绕着她的脚跑来跑去,高高地翘起尾巴,然后用头蹭着安心安心白皙的脚踝,眼神充满了乞怜,并用娇人的叫声轻轻地祈求着她的主人。安心蹲下来,把安小心抱入怀中,然后用额头轻轻触着她的额头,好吧,小家伙,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然后——我们去逛街。

    他捏着安小心的双脚,然后上上下下地摇摆着,接受着她恐吓般善意的抗议,然后,她把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楼下传来了苏阳的呼喊声,声音翻越窗台

    飘到了安心的耳边,安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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